章节字数：3035 更新时间：09-07-19 10:18
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龙沐风便叫人开了船出城，谁料城门口船只堵得水泄不通。若在平时，叫个人在船头叫喊一声，水路自然能让出来，今天却不敢也不能如此。
等赶集的船只出得差不多了，天也光亮了。龙沐风站在船头，眼前这乌丫丫的一片船都不在他眼里。宽阔的水面上，河道那么多，到底哪一方才是明途？
“先生，你说我们该朝哪一方去？”
“哪一方也不必去了！”朱戒指指后方一溜的军船。
“刘旭……！”
“让他们过去吧。”朱戒拉住脸色不好的龙沐风，吩咐船工让道。
“二公子！朱大人！”刘旭站在船头向这边作揖。
“刘大人！”朱戒还礼，龙沐风则僵着没动。
“小官谢公子让行！”刘旭见此，也不在意，手一挥带着船队分散到各个水道。
龙沐风转身坐回舱内，右手握拳在小几上重重一击：“该死的刘旭！”
刘达正端着碗粥走到近旁，被这一吓倾了出来，正好滴在龙沐风腿上。
“该死的姓刘的！你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要和我作对了！”
刘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更不敢开口，端着碗就那么苦哈哈地站着。
朱戒也在几边坐下，二根手指在几上滴滴嗒嗒地敲着，半天才说道：“姓刘的已经很给你面子了！疑犯明明是从你府上跑出来的，他却连问都没问你半句！”
“谁要他给面子！”
“这刘旭可是公认的刚直，连大公子都要让他三分的！”
“给我面子还带这许多人来抓人？！”
“南边水面这么广，他带的这几条船根本不够用的！”
龙沐风不作声。
刘达见自家公子终于平静下来，才敢上来插嘴：“小的听说，他把大半的船队都派去北门外了！”
“我们是不是要加派人手去北门？”
朱戒沉思片刻，“不必了，按昨夜官兵出动的时间算来，水儿就算出城，也只够时间从南门出，或者……她还在城内也不一定！”
“是啊，听说昨夜官兵并未进住家搜寻，只在各大街小巷提醒住户而已！”
“听说听说！你还听说什么？！”这刘达平时随便惯了，嘴一快就插上了话，虽然龙沐风极度不悦，却也只是小声斥责一句。哪知刘达脑袋一抽筋，把话听成了问句，于是又接着听说。
“听说昨晚还把水大人乘的花船捣得稀乱，连牵着的一条小船也搜了一把，搜完还不让人出城！”
“哪个水大人？”
“水信水大人啊！听说带了胭脂铺的头牌来赶集，这会儿花船还在咱们前头不远呢！”
龙沐风听到水信的名字时已站起来，听说船还在附近，立刻吩咐刘达：“你出去看看！看他那条小船还在不在！”
刘达片刻间就回来了：“花船还在，水大人的小船不在了，想是划了去逛集了！”
龙沐风突然笑出声来。
朱戒和刘达相互望一眼，然后把疑惑的目光转向龙沐风。
“水信可不是什么好角色，若不是有隐情，怎会让刘旭占了便宜去！”
朱戒眼珠一转，立马明白，刘达却还傻乎乎的愣着。
“刘达你带人去找水信和他的船，我和朱先生回府处理另二人的事！”
刘达虽然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变了对象，还是领命而去。
朱戒对着龙沐风无奈地摇摇头：“你啊！平时挺活泛的一个人，只一遇上那丫头的事就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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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唔……这家伙，再不把袖子拿开我直接就死在这里了！
“后面那几只是刘旭的船，就等着你出去了！”
我停止了挣扎。
衣袖放开，船往苇丛更深处走。
我静静的躺在船上，望着从苇丛中露出的一丝丝蓝天白云，直到外面的声音渐渐变小，变没，船出了苇丛，进了一条河道。
“都说这条道凶险，我看也没怎么样嘛！”某家伙只认真划了一段路，就把桨一扔，也学我躺下来望天，任船在水上漂着。
凶险？没看出来！不过风景好像不错。河面宽窄不一，有些像葫芦形状。右边渐渐现出一大片的浅滩，往里能看到缓缓的山坡，越往前行那个坡越高，好像是山了。左面由原来的芦苇荡变成田埂，再变成长满藤蔓树木的河堤，越来越高。
“水大人？”昨天那个什么大人好像是这么叫他的。我是很不习惯问人家姓名啦，可老喂来喂去还是挺不方便的。
“呃？”
“你……名字就叫水大人？”好……奇怪！
“谁信！”
“我信！”一切皆有可能嘛！不就是个名字吗，有什么好不信的！
他募地坐起来，无可奈何地瞟了我一眼，“我的名字叫水信！河水的水，信誉的信！”
“你不惊讶？”
水信？还算马马虎虎了，比水大人正常多了，我干嘛惊讶？
“水信！”
“什么？”
“有吃的没？我饿死了！”一整天没吃东西，这一句早就想说了。
“这……我泅水过来的……没带！”
“你船上没存吃的吗？”干粮也行啊，我的目的只是要填填肚子。
“没……我平常都在酒楼吃……”
“你……”无语了！这家伙，看他派头我还以为是个江湖人呢，谁知道这么假！
不再说话，我转头继续看风景。
“水信！”我紧急卧起大叫。
水面越行越窄了，两边的山坡也越来越高，更重要的是——水流很急了，船渐渐无法控制，打着旋往前冲。
水信也发现了不对劲，急急忙忙用桨去挂旁边的山体。可是速度太快了，桨咔地一声折断，船彻底失控。
两个人头抵着头趴在船上，就这么由着船向下飞。
“啊……”前面某处突然看不到河面了，天啦！不是瀑布吧！看这速度，掉下去我还有命吗我！水信这家伙脚朝着船头，根本还不知道我们即将面临粉身碎骨的下场。
“跳船！跳船……”没时间解释了，我腾出一只手指示他跳去抓旁边的树枝，也顾不得他明白不明白，支起上半身，两手胡乱一抓，居然叫我抓住了一根藤，只是——为什么是带刺的！痛死我了！可是不能松手，船已经到了瀑布边缘，我耳边是轰隆的落水声，眼角可以瞄到底下白花花的浪。
身下的船随着水流使劲把我往下拽，我努力揪着那一根救命的藤，手中的叶子都给我挤出汁来了。水信在左边的河岸上也抓住了一个树枝，脚下的船哧溜一声没入白花花的水浪中。
瀑布边缘的水并不深，脚一伸就够到了，手上松了点劲。没想到踩到的是光溜溜的岩石，猛地一滑，手中的树枝也脱了手，一口水呛进我喉咙……
脑中朦朦胧胧有些感觉，好像在医院，很安静，手臂腕上有些刺痛，有人在给我打针？我回来了吗？在另个时空浑浑噩噩地生活了十多年的人回来了？那么轻风呢？我费力地想转头看看周围，可眼前一片黑暗。
撑开沉重的眼皮，我以为我会是在雪白墙壁的医院，我以为可以看到爸爸妈妈，可是没有。我的头枕在一片细沙上，半截身子还在水中，慢慢爬起来，这里是个浅滩，耳中似乎还能听到隐隐的落水声，也许是幻觉，我并没有看到冲掉我的那个瀑布。
水信居然就躺在我旁边几尺远的地方，这时也卧了起来，一脸茫然地向四周望着。
“这是哪？”
这是哪？我也茫然！地方并不开阔，周围有高高的山体和茂密的树木，连天色都不大看得到。
我似乎和水很有缘，到这个世界就在水边，取了个名叫落水，在水边生活了十多年，如今还跟着一个姓水的被水冲来这么个人世不知的地方，苦笑~！
“先上岸再说吧！”喉咙很痛，泡在水里全身都很不舒服，我手脚并用踩着半沙半泥的滩往干岸走。走到靠近山坡边时，手上脚上已经满是烂泥了。
水信搀着我，沿着山边往外走，经过一个壶口，周围的景色才没那么压抑了，又到河边把身上脚上的泥洗掉，才有心情看下附近的情况。
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涌进脑海，记忆中的河，记忆中的草丛……，——这是我嘻笑生活过，又魂牵梦绕过的家啊！
丢开水信，我抬腿，慢慢靠近那堆焦黑，四散的凌乱的残骸断片，还有那连着的烧焦的半死的树，往陡长的山坡上延伸着。小屋已经烧得只剩下一堆一堆的黑炭，风吹雨打，四处飘散着；那张厚重的门，表面被熏得焦黑，似乎是被人挪动过，斜搭在一个瓦罐上。
推开门板，露出底下的瓦罐，罐有些裂开，伸手进去，娘以前用油纸包了放在里面的火折子居然还在！我又在罐子附近找了一圈，在一堆草灰下找到一把刀，大概是娘那天买回来的，只是火熏水浇的，锈得很厉害；还有几个破锅破碗，其他东西大概都被化为灰烬了。
“我们……到了南山？！”
不想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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