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783 更新时间：21-06-19 01:44
顺着大路一直走，就到了宁州城。
城门口，两个人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夏久何钟，活像两个门神。
习晚风笑嘻嘻地扑到夏久身边就问，“怎么样怎么样？”
“小姐，什么怎么样？”
“三色呀，不是让你们造娃娃给我玩，在哪在哪？”习晚风围着夏久转了两圈，正要转第三圈，身后一只手把人拉到一边，苏霖不动声色地瞄了这两人一眼，“事办完了？”
“那是当然。”何钟粗声粗气地哼着，“处理门里的事才好跟小姐去武当，苏霖，你没对我们小姐做什么吧？”
苏霖才不会信处理门中琐事需要三个堂主一起动身，“你说呢？”
何钟怒了，“苏霖，老子敬你是魔教左使，一诺千金，才放心把小姐交给你，结果你居然，居然，她小你五岁，你居然下得去手，我，老子今天非得打死你这个登徒子。”
“小河呀。”习晚风从苏霖背后伸出一个脑袋，“你又打不过阿霖，干嘛跑去送死呢？我可不记得教你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呀。风雨门门规怎么说的？”
“打得过就往死里打，打不过就跑。”何钟只好收好刀，“小姐，苏霖没对你做什么吧？”
习晚风叹气。一脸忧愁，何钟瞧了恨不得上去就要跟苏霖拼命，谁知她幽幽一句，“阿霖他什么都不做，小姐我很惆怅呀。”
“……”何钟想他是吃饱了撑得还会觉得习晚风会吃亏。三个人无言以对跟个小姑娘就这么进了宁州城。
东拐西拐，到了一家妓院前。习晚风瞧着楼上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伸着白花花的胳膊摆着手绢跟过往的人娇滴滴地喊着“来呀，客官，来呀”。
习晚风顿时激动了，忙马不停蹄地冲进去，还不忘冲苏霖招招手，夏久和何钟同时抽抽嘴角，要往里面走的时候，苏霖也有点意外会到这么一个地方，惊讶过后也跟着进去，他十四入谷练武，出谷知道师父的事情立刻赶到风雨门，还没去过这等烟花之地。
进去之后，只见里面几个人，都是拿着扫把在扫地的小厮和小丫头。看见人来规矩地弯弯腰，又各自干活去了，习晚风不高兴了，回头就问，“老鸨呢？姑娘呢，花魁呢？劲歌热舞呢？纸醉金迷灯红酒绿呢？”
“小姐，还没到时辰，不会那么热闹的。”夏久无奈地解释着，“这里是宁州我们打探消息的地方，苏先生姑且担待着，在这休息一晚上。”
“嗯。”苏霖点点头，跟着习晚风上楼，路过几间卧房，还能听见里面零零碎碎的呻吟求饶和男子的奸笑声。习晚风好奇地伸手就要推门进去，苏霖赶紧把人拉住，往前面去。
“阿霖，你好像拉住了我的手。”
“嗯。”
“那我能跟你睡一起吗？”
“嗯。”
习晚风顿时两眼放光，高兴地跟人进了屋。
苏霖丢给她一床被子，指着外间的地上，“你睡这，我睡那儿。”
“……”习晚风默默地探头看看他的住处，干净整洁，还有香炉书案，又默默地缩回脑袋，乖乖爬回被窝去睡觉了。
夜半下起了大雨。
习晚风迷迷糊糊地被冷醒了，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大雨，迷糊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披件小披风，走进了里屋。
苏霖正坐在窗口边面对湿漉漉的宁州大街，双眼紧闭，好像睡熟了一样。
习晚风蹑手蹑脚地凑过去，苏霖醒着的时候戒备森严浑身带着难以亲近的氛围，睡下时却又是另一幅光景，双眼合上，就是安安静静的俊秀美人图。习晚风看了好久，探手就往他的手摸过去，才拉住苏霖两根手指。苏霖猛地睁眼，看向吓了一跳的习晚风皱起了眉，“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我怕冷。”习晚风趁机往苏霖身上凑了凑，“阿霖，你要出去？”
“……”苏霖指向下面两排官兵，不动声色地把习晚风的手拨开，“朝廷派人来了。不是查探消息的时候。”
习晚风嗯了一声，抱着苏霖的肩膀撒娇，“阿霖，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男女授受不亲。”
习晚风嘟起嘴巴，认真跟他商量。“你可以当我是男人，我不介意。”
“我介意。”苏霖把人丢出去，习晚风沮丧地坐在床上，搓搓手臂，“阿霖，冷。”话音未落，飞出了一条被子。盖了习晚风一身，“好吧。”习晚风扯下被子看着关起来的门，终于认命地躺地上睡觉了。
苏霖就下面一床里子睡了个安稳觉，中间大雨滂沱，徐徐地冷风从窗户缝灌进来，等习晚风端着一碗祛风寒的药进来时，他正黑着脸坐在床上认真琢磨着到底要不要跟习晚风睡一起。
习晚风盯着他看了一会，恍然大悟道，“阿霖，你又看中了哪座山头，今晚我们就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保证没人敢不服！”
苏霖抽抽嘴角，“我是魔教左使，不是山寨匪徒。”
“可是你刚才就是一副要抢地盘的神色。而且山大王不是更有情趣吗？戏里都这么唱，自小丧父，老母把自己拉扯到六七岁也撒手人寰，与野狗抢吃的被世外高人看中收做徒弟，从此走上来潜心修炼无人能敌的道路，打败了自己杀父仇人，娶了自己的青梅竹马，归隐山林。”习晚风高兴满足地叹口气，“一位英雄轰轰烈烈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这听起来跟山大王没什么关系。”苏霖把汤药一饮而尽，拎着习晚风的后领把人带出去，眼见亭台楼阁，处处莺莺燕燕，红红绿绿，欢声笑语，一股子脂粉气扑面而来，呛地苏霖不禁屏住呼吸，又把人给拉回去了。
“这地方怎么乱七八糟的？”
“阿霖呀，妓院都是这样的。”习晚风反过来劝他，“不是这样就不正经了，你看连那个红儿都到了，就说明这里没那么糟吧。”
“红儿？”苏霖再次看门出去，果然在老鸨旁边看见一个穿红裙的女子，袒臂露背，瞧着颇为……洒脱。“她怎么会在这？”
习晚风露出一个脑袋靠在苏霖手臂上，“还能怎么回事？追着阿霖过来准备跟你诉苦的。”说着人已经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红儿家中父母大病惨死，小女子没有半分银两可以安葬，只好寄托红尘，以祭父母在天之灵……肯定就是这样了。”
苏霖半信半疑，往旁边让了点，“你怎么对她这般有敌意。”
“那是当然，瞄着阿霖的狐狸精全都是要防着的。”习晚风哼哼着，“阿霖也要小心，千万不要被她给骗了。”
“……”
长廊外夏久已经站了许久，他冲两个人招招手，人就往楼下去了。
“看来是三色备好午膳了。我们去吃饭吧。早早动身才能离这个狐狸精远些。”习晚风拉住苏霖的手就要走，后面人却不配合站住不动，习晚风奇怪地回头看他，“阿霖，你不饿吗？”
苏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苏霖抽出手，先行一步。“去吃饭。”
“他这是看不上你吧？”旁边看戏看了许久的花姑娘说道，“丫头，你怎么看上这个一个杀气腾腾的木头，多煞风景呀。”
习晚风叹气，“喜欢上了便是没办法。”她拉住那女子的手，苦口婆心地道，“姐姐，等你真心喜欢一个人，你也会这样怅然若失的。”说着，人就哀愁地走了。
“唉……这是什么意思来着。”
一顿饭吃得是异常安静。祝色兰瞧瞧都快死鱼眼的习晚风，再看看又是一脸冰渣子的苏霖，悄悄地戳戳习晚风的手，“怎么？又惹他不高兴了？”
习晚风很惆怅，她干嚼着小白菜，“阿霖有了新欢，不要我了。”
“这么劲爆？”祝色兰惊了，“他这样一个武痴还有心上人？谁呀，相貌怎么样？姐姐我见过吗？不会是你的丫环小红吧？”
小红听了猛地抖了抖。
习晚风惆怅地点点头，“来了。”
祝色兰好奇地一别头，只见一个红裙的艳丽佳人款款而来，好像走在一团云彩上，腰扭来扭去，活脱脱地勾人魂魄的小妖精。
她站在苏霖旁边，冲习晚风低低腰，“妹妹，好久不见，见妹妹安然无恙，红儿姐姐我心甚慰。苏大哥，好久不见。”
祝色兰点点头，“还真是红。”习晚风摆摆手里的筷子算是招呼。祝色兰立马凑过去跟她压耳朵，“你的情敌很不错嘛。”
“不错。”习晚风一筷子扎进馒头里插回自己碗里，“是不错。”
武者听声辨人，这两位的悄悄话早一句不漏进了苏霖耳朵里。
“苏大哥？”红儿又喊了一声。
苏霖嗯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红儿眼圈一红，捏起袖子就擦擦眼角，扯出一个惨兮兮地笑，“小妹无碍，不过是一朝一夕家破人亡，双亲双双赴死，余下小妹只好卖身葬亲。如今流落红尘也不为一件好事。”
苏霖有点惊讶，居然真被习晚风那个丫头说中了。
“上次一别，还没好好招待二位，红儿心中有愧，今日相见，不知道能不能赏脸给我这个机会尽一尽地主之谊？”
苏霖点点头，答应了。
习晚风叹气，“没想到会有人在我家后院尽地主之谊。看来是我江湖经验太少，今夜我也去观观星月，瞧瞧现在的狐狸都是什么样子的。”
红儿脸上一白，“妹妹说得这是什么话……”
赏月观星？苏霖记得今天是初二，今天才下了一场暴雨，今夜该是乌云密布。“既然如此，那今日就我去赴约吧。”
红儿脸上立刻峰回路转笑了起来。“那红儿今晚就等着大哥你……和妹妹来了。”
一顿饭就这么吃完了。习晚风迅速跟着苏霖回房。祝色兰一进来就坐在铜镜前，一连给自己换了几个发髻，还是原来的顺眼，祝色兰轻轻叹气，耳边突然吹过来一口气，“三色……”
祝色兰吓得花容失色，差点从凳子掉下来，“哎哟祖宗，你怎么来了。”
习晚风吸吸鼻子，“阿霖不要我了。他居然说晚上他要一个人和小红私会。”
真正的小红鼻观眼眼观心，准备好好当个屏风。
祝色兰无语了，你们俩压根就没在一起过，哪里有什么要不要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暗恋一个魔头呢？小姐，苏霖轮长相人品也不是人中龙凤，你就不考虑一下其他人？”
“哪个人会看上我？”
“额——”还真没有，三色打了个干呵呵，“小姐好歹是一门之主，肯定会有的。”
习晚风继续吸鼻子，看着是要哭了，“可是，我就看上他了，可是阿霖要被小三抢走了。”
这是要一根绳子上吊死了？祝色兰抽抽嘴角，“要不，我们去瞧瞧他们私得怎么样？”
“好……”习晚风才抬起来的脸又垂下去，“阿霖讨厌我，我还是别去了。”说着人已经游魂似的飘了。
祝色兰看着敞开的房门，还真哭了？“这个死丫头，把门给我关上啊。”
习晚风一走就走到下面的小桌子，叫了壶茶就着台上的小曲喝了个够。
喝了三杯，习晚风就觉得不太对，这茶叶的涩味还没上头，反倒有股辣味直冲喉咙。她眯着眼睛拉着旁边一个姑娘衣裙，“这茶……”
“小姑娘，”不巧她拉得就是白天遇见的那位，她笑呵呵地跟习晚风挤在一处，给她满上一杯，“失恋就该喝酒，哪能喝茶呢？来来，今天姐姐请客，让你喝个够。”
习晚风红着脸摇摇头，“我不能喝酒，喝了，喝了，喝了就出问题了。”
“能有什么问题？”花姑娘打趣着，“你看看你喜欢地那个，凶神恶煞的俊小哥，武林中人，忠肝义胆，侠气云天。还不是一样三心二意。”说着顺手灌了习晚风几杯酒，一直灌到她摆手说不要，扶着桌子站起来了。“来来，姐姐肩膀借你。想哭就哭吧。”
习晚风嘴巴一瘪，顿时泪眼，“姐姐你人真好。”
“那是……”
“你这么好的人，肯定不会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吧。”习晚风瘪瘪嘴。
“那是当然了。”花姑娘点点头，继续给习晚风灌酒，“姐姐最看不惯男人始乱终弃，今晚上咱们俩不醉不归。”
习晚风接过酒杯，“姐姐，你怎么不喝？那不成要把我灌醉了卖掉吧？”
“哪能呢！”花姑娘抢过杯子一饮而尽，“我喝了，姐姐来安慰你的，干嘛卖了你？来来，我都喝了，你也来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借酒消愁愁更愁。”
“好！喝！”
“唉——妹子呀，姐姐看你这么苦情，要不要姐姐给你牵个线。”花姑娘嘻嘻一笑，“红袖坊的头牌可是这宁州第一美人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要不要来一晚上？”
“真的吗？”习晚风两眼放光，趴着花姑娘的手四处看起来，正好眯见角落里私会的两个。
苏霖照样喝他的酒。红儿穿一袭白裙，宛如天仙下凡，脸上一片绯红地给苏霖倒酒，边倒边说着什么。苏霖点点头，扯出一个笑来。
“……”
花姑娘看着习晚风伤情的侧脸，不禁叹气去，“还见吗？”
习晚风点点头，脑袋一下子磕在桌子上，口齿不清地道，“见，见，为什么不见？”话音一落，花姑娘就觉得裙子突然湿了，手里拿的酒壶破了个洞还在往下滴酒。
“在哪？”习晚风口齿不清地说着不喝了要看美人，一根手指头就要戳人，按在一片黑色的布料上，硬硬的，还带着温度。
她眯着眼睛，抬头看看面前这个黑着脸的小哥，嘻嘻地笑着拉住他腰带，“唉，小哥，你就是宁州第一美人呀。果然气势不凡，跟阿霖有得一拼呀。”
苏霖任她扯着衣服，还有提防她大庭广众把自己腰带扯了，半推半就地压着她的手，红儿一脸幽怨地站在后面，狠狠地瞪了一眼灌酒的花姑娘。
苏霖又不是傻子，自然感觉到她的目光。这女子摆明就是冲着他跟到宁州，还设宴用春药招待，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当场把加药的酒灌给红儿，来找习晚风，就看见这么一幕。他看向花姑娘，“怎么回事？”
花姑娘举着破洞的酒壶汗颜，僵在旁边一动不动。忍不住就瞟了一眼红儿，“大爷，这，我不过是看小丫头伤情，来安慰她一下。不是……啊——”花姑娘喉咙一片刺痛，顿时说不出话了。
苏霖收回手，“既然不说实话，那就一辈子别说了吧。”
花姑娘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泪汪汪地给苏霖跪下了，呜呜地求饶，唧唧哇哇地哼着不成语句的声响。
苏霖一眼都不在给，抱起习晚风就走。“走了。”
习晚风点点头，听话地把手搭在苏霖脖颈上，看见花姑娘高兴地挥挥手。“姐姐，今天谢谢你呀。我会跟头牌公子好好玩的。”
苏霖眉头一皱，快速进了房间把人丢在床上，把习晚风的小脸扳正，“你要和谁好好玩？头牌公子是吧？”
习晚风嘻嘻笑，主动握住了苏霖的手，“公子你手摸起来很舒服嘛，坚实有力，骨节分明，好，好手！”
苏霖猛地把手抽出来。
“嗯？你害羞了？”习晚风笑得更欢，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抱住苏霖的手臂，硬是把人拉到床上坐着，“别害羞嘛。”她打了个酒嗝，“我会，呃，很温柔的。”
苏霖，“……还说对我一心一意，还要养我，风雨门果然是满嘴谎言不能相信。”
“唉——”习晚风摇摇头，“风雨门可是说到做到的，绝对言而无信！包君满意！”
“……”
“来，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习晚风指指自己，“姐姐把你卖给我一晚上，你可以跟我聊一晚上，包管够了。”
“聊一晚上？”苏霖挑起眉毛，把她垂下来的头扶起来，“你是想跟那个头牌聊一晚上？”
“当然了。”习晚风信誓旦旦地说着，“美人就应该好好用来养眼，聊着聊着不就养眼了。”她啊了一声，“难道你想……不行不行，那种事我只想和喜欢的人一起，你不行……不行……”说着她的头有垂下去了。
苏霖心里顿时来了兴趣，刚才堵在心口的石头落地瞬间轻松了，他挑起习晚风的下巴，“那你喜欢的人是谁，你要跟他一起做些什么？”
习晚风眯眯眼，“你不知道吗？”她翻身上来，把苏霖压在床上，挨着他的脖颈吐气如兰，喊了一句“阿霖”，小的地双手捧着苏霖的脸，对准他的唇把自己的覆了上去，慢慢辗转起伏，好似在品尝一点糖心，轻柔缱绻，许久她抬起头，扬起了一个笑脸，“像这样的。”
苏霖瞪大了眼睛，“你……”
然后她就一头栽下去，结结实实磕在苏霖旁边的枕头上。
“……”苏霖舒了一口气，他偏过头，看着习晚风露在外面的红通通的脸庞。许久他把人推开，重新摆正，取下鞋子盖上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来门。
门外和祝色兰撞个正着，她张目结舌地目送苏霖离开，干巴巴地说，“小姐又干啥了，这把人气得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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