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847 更新时间:09-04-08 13:36
天院的花依旧开得茂盛。此时算是深夏了,湖里的开了一片菏,水面上摇摇曳曳的。韬略楼的主子喜欢花,角角落落都弄了点,反正一年四季总找得到开。
可养这么多花花草草,咋就不怕虫子咬呢,韩武想。屋子里倒是熏着香,出来那就是喂虫啊。韩武几年前做小倌儿细皮嫩肉的时候就是个招虫的,每次来天院伺候主子,回去就是一身小草莓,有被人咬的,有被虫咬的。又不能抹韩贝贝配的驱虫药——总不能让主子一口一嘴药吧。
现下他练得皮粗肉糙的,倒是不怕虫咬了。但是韩文和韩十七白白嫩嫩往那里一摆,啧,狗堆里的肉包子。
韩武只有把自己和自己手下贡献出来,狗腿地四处放熏香,烧完这堆又去添上另一堆。
准备齐了,才去把屋里的韩文韩十七请出来。肖公子回了府,主子出去寻新鲜玩意儿,可总算把十七空出来给他们教了。
韩十七进楼这快一月,就没下过床,被他们俩扶着,穿了鞋,脚踩了实地,还很是好奇地看看自己的脚,跺了一下。
娘耶,韩武被那白花花小腿刺激得,鼻子又一松。还好没什么东西出来,估计该流的都流光了。
可待他站直了,韩武那鼻子就不敢松了,嘴咧得吞鸡蛋似的。
好高……这十七比他还高半个头!
韩武算是韬略楼小倌儿里最高的了,寻常小倌儿都是不敢长的,有些还寻了药硬把自己留在十五六岁的高度,只求装嫩。韩武因为一直习武,个头一个劲往上窜,眼瞅着超过了主子的高度。后头主子也没让他床上伺候了,他估摸着就是因为自己越长越壮实的缘故——大家都喜欢细皮嫩肉纤腰盈盈一握的少年,好他那一口的少。
不过也就因为这样他才混了下来,他们同期那几个,除了会制药的韩贝贝、诗书曲艺精通又会调教的韩文和功夫还算不错的他,其他都要么被丢去地院,要么给人赎出去下落不明,前景一片惨淡。难怪了韩酒心愁得要跳楼。
可是话又说回来,这十七居然这么高……
只能说高度不是一个绝色小倌儿的必然标准啊。
韩武退了一步再看看十七,上飘的狐狸眼微眯,还有些未睡醒的样子,依旧微肿的唇翘着,露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张脸形容不出的好看,只妖孽二字可以匹配,偏偏现下没有一丝妖气在。他穿了件式样简单的月白的袍子,袖边领角绣了几朵梅。黝黑长发散了一肩,有几缕挂到胸前去,随着他的跺脚的动作晃了一晃。(韩武小心肝也跟着晃了一晃。)
再加上修长手脚,肩宽腰细的身材,往那一站。若不蒙脸,四个字,人间绝色,但若蒙了脸,四个字,玉树临风……
他大爷的,韩武在心里哀号了声,主子哟,您哪是弄了个小倌儿回来,您这像是弄了个脸长得像小倌儿的大爷回来!
韩文也啧了声道,“怎么这么高。”
“高就高着吧,”韩武掩面道,“指不定年底过后就流行这口了。再说了,你能给他锯了?”
韩文叹口气,牵了十七的手柔声道,“试试看,能走不。”
十七茫茫然看他,启启红唇,困惑道,“……走……”
“怎么跟个俩三岁孩子似的。”韩文皱眉道,牵着他往前俩步,“这样,来……”
“是啊是啊。”韩武忙心虚地接上。老子啥也不知道,不知道。
十七倒是学得快,一盏茶后就学会“走”了,买一送一,把“跑”也学了,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到处瞧新鲜。
“他看起来有二十来岁了吧,”韩文倚在院里一棵树下道,“好看归好看,可人都喜欢嫩的,主子也没让上了二十的人去过南北战……”
“年龄不是问题,”韩武叼着朵花哼哼,“你要不是把嗓子烧坏了,唱不高去,估计现下还是你去。”
韩文参加第一届的时候十八岁,又过了三年第二届快临了,他偏偏发了场烧,小命差点没有,嗓子也烧坏了。韩异只能临时把那年才十五的韩酒心弄上去,看他身段子好,让韩武教了套剑舞,舞名就叫“销魂一剑”。说是销魂一剑,其实赢得是最终回剑时那滴销魂泪。韩酒心才艺始终差了一把,若不是那滴眼泪,只怕上届就输了。
“我就闹不明白,”韩武又道,“你平日身体也好,那年怎么就临年底了来场大病。上辈子没积德,还是倒霉催的……”
旁边有人凉凉地来了句,“上辈子要积德,怎么会做小倌。”
韩贝贝鬼一样飘出来,拔了朵跟韩武嘴里那一模一样的花,纤指一捻,辣手催了,剩一把红水沫在指尖,又继续道,“他要继续做红牌,后头的孩子哪有出头的日子。是不是?”斜了眼去看韩文。
韩文不理他。
“你又来做什么?”韩武无奈道,只觉得天院的天顿时阴了,这刹风景的兔崽子。
“主子要我顾着十七的手脚,怕闪了折了!”韩贝贝从身后移出他药箱来,丢在地上,低了声,“不过他自己教那法子,好得倒快,才多少天,这活蹦乱跳的。”
“好了好了,”韩武怕韩文听见,咳了两声道,“你就跟边上守着,该顾啥顾啥!那啥……十七,来来。”
十七听话,将手里还在闻的花花草草甩在一边,乖乖地就跑过来,静静看着他。
韩武被那张迷死人的脸那对勾死人的眸子望着就不自在,又咳了好几声,才把手里的铁剑递过去给他,说,“乖,这是剑。主子让你练的。”
“主子。”十七只认得那个词。
“唉……”韩武大叹口气,语言上的沟通那就省了吧,只能费点力气手把手教。
“乖,看着,这样握住,手……”
。。。。。。
刚教了小半个时辰,韩武就觉得不对劲。
剑舞剑舞,若要舞得最好看,自然是常年习武学剑的人,只可惜那样的人,比如韩武,又没了小倌儿的身段。再者说,他们参加“南北之战”的舞,自然是给人观赏的,招式花样繁多,求得是好看,没什么实际杀伤力,舞得出五分刚性五分柔媚,那就算极品了。上届韩酒心比较极端,舞了十成十的柔媚出来,那是因为他就没习过武,全是短期内跟着韩武学了个假样子。
韩武本想着,看十七小片小片肌肉偷偷藏在细皮嫩肉下面,像是个练过的,该能把那五分刚性舞出来——谁知道……
那是十成十的刚性啊!十成十的……“杀气啊啊啊!”韩武惨叫一声,捂着胸口跌倒花丛。
幸好对方手里拿的是柄钝的锈的破剑,又没内力,连力气都什么,否则他今天就对穿心,直接牡丹花下死了。
十七蹲下来,换了只手抓剑,一脸困惑地,往一边揪了朵花戳戳他胸口、刚才被自己击中的那块。
“你还来!死了!”韩武又痛又痒,仰头大叫。
“小武!”韩文一脸担忧出现在正上方。
韩贝贝则是比韩文更早的惨白张脸扑过来,一言不发地就去揭韩武衣服,打开来一看,就单单红肿了一块,破了些皮!顿时黑了脸,呸了一声,随便甩了瓶最廉价的金创药在他身上,转身又回树下去了。
韩文也黑着脸说,“不就破了块皮。”
“那也是疼啊!”韩武不平地吼道。什么玩意儿,非得老子死了才心疼?!
再者说,他受伤的不是身体,是心!是心!给十七一碰到武器就产生的那股子杀气给吓的!
这家伙舞起剑来毫无半分媚气,整一个气势如虹,森冷冷的杀气扑面而来。那剑法也是没见过的——虽然韩武半吊子武士,能认识的剑法也不多。
“要人命……”韩武哼哼叽叽站起来,上上下下看了十七老半天,“你究竟是哪里来的妖孽?”
十七茫茫然迎着他目光,被他看的不知所措,只能东看西看一下,回头见他还盯着自己,于是翘唇笑了一笑。
春风,咳,夏风拂过,韩武又失血了。
“大爷的这没法教啊!”韩武哆嗦着捂着鼻子跑回树下去,“他这剑一出去,人都给吓死了,跑都来不及跑!回头跟主子说说,这没法弄!还是就学学曲算了!”
“也好,”韩文说,“要赢的话一样也够了。十七,乖,把剑丢了,过来。”
“?”
“……‘剑’是你左手那根东西,不是那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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