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176 更新时间：09-04-12 02:25
洛阳城内无人不知节度使梁重天梁大人的府邸上有一个听雨小筑。据说十三年前为了建这听雨小筑，梁大人豪掷五十万两银子在梁府后花园的西北角辟了一汪莲塘，遣专人自陕西商洛运塘泥，于四川贡井取莲种，并凿暗渠以引廛河的活水，命名为悦莲塘。悦莲塘正中填砾石与河砂成岛，聘苏杭的能工巧匠，历时半年，遂得一两层小筑。夏季落雨之时，于小筑之上流觞赏莲，却嫌丝竹之音啁哳，单闻塘中大珠小珠落玉盘之声已是无尚享乐，故得名听雨小筑。
盛传梁大人斥巨资建这小筑是为了讨好当时将要迎娶的夫人梁岳氏，开封府尹的小女儿岳如嫣。岳如嫣过门那日刚好是听雨小筑竣工之时，梁大人将喜筵环着悦莲塘足足摆了两百席，往来宾客无不大赞听雨小筑之精妙，众人把酒言欢，直至次日凌晨方歇。第二天一早，当大家还沉浸在昨日欢嚣的气氛中时，梁府竟传出命案，几个小厮在后花园打架斗殴，一时急红了眼，抄刀子砍杀起来，四死一伤。梁大人暴怒，以仆佣恣肆乖张为由，从总管到浣衣婢撤了个干干净净，全部换用新人。知府也不敢过多查问，草草结了案子。
梁夫人翌年便为梁府添了一位小公子，夫妇两人爱若珍宝，羡煞了旁人。只是这梁大人对小公子未免过分呵护，不肯给外人见上一面，哪怕是至亲好友也不行，说是怕沾染了祟气不易养活。到如今梁府的少爷已近午匀之年，梁夫人一直没有再生育，而梁大人却连个如夫人也不娶，十三年来对梁岳氏始终如一，在洛阳城内传为佳话。只是近来梁岳氏病重，将寝室搬到了听雨小筑的上层，与梁大人分房而居。
梁重天抬头望了望窗外那昏暗天色，叹了口气，将视线移回床榻，伸出手来轻轻地摩挲着岳如嫣苍白瘦削的脸。今早起来岳如嫣又呕了血，随即陷入昏迷，大夫摸了摸脉象便道，不过是这一两个时辰了。
小如自生了那个小杂种之后身子就不好了……都是媚莲这个贱人害的！梁重天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是你害死了我的小如！我对你还不够好么？！珍馐绸缎，玉器古玩，只要是你喜欢的，我定把它买回来送你，就连这听雨小筑我都是照着你的构想一毫不差地建了起来，试问天底下哪个男宠有这等待遇！我甚至许诺娶了小如后你依旧可以住在听雨小筑里，你……你居然还不知足？！哼，你以为你那条男宠的贱命抵得了小如的命么？！你的那个小杂种，看在小如的面子上我替你养了十二年，现在该是他还债的时候了……
“老爷老爷，少爷到了！”一个小厮抱着莫愁立在门外，打断了梁重天汹涌的思绪。强自压下心头的怒火，吩咐道：“滚下去。”那小厮放下莫愁，一溜烟地跑了。莫愁坦然地迎着梁重天仇恨的眼神，一瘸一拐地走向岳如嫣的床榻，小声唤着：“娘，娘……莫愁在这儿呢……”
岳如嫣听得莫愁的低唤，竟缓缓睁开了眼，见梁重天也在一旁，便轻轻地道：“重天，我有话同莫愁讲……”梁重天冷着脸，起身下楼。
待脚步声息了，岳如嫣才道：“莫愁，娘知道你会选择留下来的。这件事纠结了十多年，没有个了断，你岂会甘心呢？只是这了断……罢了，男孩子经些历练，吃点苦头没有坏处，熬过去了，自然就长大了……”
莫愁默默地听着，忽然开口问道：“娘，你恨我爹么？”
岳如嫣一怔，虚弱地笑了笑，答道：“莫明轩这个人……其实是个可怜人。看上去他很聪明，感情上却是个十足十的傻子。若他肯用莫明轩这个名字去爱重天，又岂会落得媚莲的下场？一个男人，用一个女人的立场去爱，注定只能是个宠。”
岳如嫣咳了两声，接着道：“我应该感激你爹的。没有莫明轩这个人，我不可能独占重天的心这样久。一个娘家无权无势的女人，凭着梁大人所谓的一见倾心娶进了府，十三年如一日，若这不是梦境，那原因只有一个，梁大人心爱的男宠在新婚之夜强要了她，然后吊死在后花园的枣树上。”
莫愁只觉得娘的每一个字都烙在了自己的心上，灼得生疼，却感到从未有过的清醒。
岳如嫣蓦地伸出手，颤抖着抚上莫愁那双狭长的凤眼，恍惚中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节度使梁大人为府上的悦莲塘办引水仪式，央着爹爹带我同去，爹爹不允，我便迫着管家把我打扮成婢子的模样随着爹爹混进了梁府。那后花园真的好大！我东瞧瞧西转转，远远地望见一棵老树，树冠的苍绿中花儿开得逍遥，我兴奋地跑过去，天啊，竟见到树下一个伟岸的男子将另一人压在树干上“撕咬”！我当时气极了，大吼一声“住手”，便奔过去死命地捶打刚刚施虐的人，那人任我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他的胸口上也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盯着我瞧。倒是后面那个人受不住了，一把捉住我的手凶巴巴地道：“你在做什么？！”我一回头，一双狭长的凤眼便把我的魂都勾走啦，我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啊！我的脸腾地一下烧起来，被他攥着的手更是火烧火燎的烫。“晦气！”那漂亮的男人松了手，头也不回地走掉了。我痴痴地看着他颀长的背影问自己：“他是谁啊？”“我是梁重天。”一个声音回答了我。
“娘，娘！你怎么了？”莫愁感觉岳如嫣望着自己的眼神逐渐涣散，不由得紧张起来。这时梁重天慌忙地奔上楼来，口中叫嚷着：“小如！小如！”
岳如嫣将目光移向窗外的残荷，吐出了生命中最后的一句话，“他是莫明轩。”
梁重天和莫愁只顾“小如”“娘”一通哭喊，没有人留意到一个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找到了困扰她十三年的难题的答案。
[咻~~终于要写到莫愁的俏冤家啦，好急呢!!!~~不过呢，素素觉得前两章的铺垫很是重要，尤其是这章答案~~吼吼，通过岳如嫣说出素素自己的心里话真的很爽呢~~^^
大人们请给素素一些批评好么？素素第一次写文，什么都不懂啊~~谢谢大大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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