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476 更新时间:12-06-05 20:04
年三十这日,天气晴好,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晒得人心满意足。我躺在藤椅上悠然地晒着太阳,脸上搭一张绢子,闭目养神。
采汁酿酒的伙计年前就放了假,昨日,安东与托尼亚也让我打发回家过年了,人一少,平日熙熙攘攘的小院子顿时显得空荡荡的,却也是难得的安静。
阿公阿婆一早就出了门,到现在还没回来,家里只剩下我跟锦然。
他是昨晚赶回来的,一路车马劳顿,脸色憔悴得让人心疼。可我除了说一句“早些休息”还能说些什么?既为兄妹,此生已无缘无份。
如此想着,便掀开绢子一角朝堂屋看去。那修长的身姿立于桌前,手执狼毫正龙飞凤舞,阳光打在他一身雪白的缎子上,熠熠生辉,越发衬得他风神朗润,气质高华。
正看得入迷,忽听得有“梆梆”的声音传来,原来是有人敲门。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安菲娅,不等我去应门,她已自推了门进来,脸上带着盈盈的笑。见是她,我复又躺下,问道:“什么好事临门,笑得这样喜庆?”
“不告诉你。”她笑着朝我眨眨眼,径直往堂屋里去了。
我从藤椅上蹦下来,伸个懒腰,也进了堂屋。此时,锦然已放下笔,正同安菲娅商议年后店铺开张的事宜。我无奈地耸耸肩,心想,自己这个甩手掌柜果然是名副其实。听了一会儿,不过是些琐碎事,又是匾额,又是桌椅的,没意思。索性不去听,拿起桌上的一副对子欣赏起来,“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得辉”,正是,笔笔如走龙蛇,字字如旭惊电,气势如虹。好字好笔法!
放下此对,正要去拿另一副,忽听得锦然唤我的名字,遂抬头应了一声,问是何事。
锦然道:“我同安姑娘去盛安的店铺处理些事,大约半日就可赶回来。”说完,微微一笑,抬步出了门,安菲娅紧随其后。
我看着他的背影,站在原地,半天未回过神来,心扑通扑通直跳。天呐天呐,我没看错吧!锦然刚刚朝我笑了?哎呀,太意外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看他笑!而且,还笑得这么好看!
一边回味着,一边往藤椅走去,想着想着,便情不自禁地傻笑起来,笑得痴了,竟连阿公阿婆回来了都不知道,正巧被他们二老逮个正着。脸上绢子一掀,吓得我差点没从藤椅上蹦下来。
阿婆问我笑什么,我急中生智,说刚才看到一对麻雀打架觉得好玩,说完,却很没出息地羞红了脸。好在阿婆没看出什么,笑了一笑便准备贴春联的浆糊去了。
松口气,偷偷一笑,去屋里拿了对子,搬了板凳,自告奋勇帮阿公贴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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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小睡一觉,醒来已是午后。锦然跟安菲娅还没有回来,院子外,阿婆已经开始忙活着屠鸭宰鹅准备年夜饭了。锦然向来守时,若说半日,左右不会超出一个时辰,应该快回来了。
我搬了板凳,坐到大门口等着。
说来奇怪,自那日见过太白,一夕之间,我的病便奇迹般地全好了,连大夫也搞不懂到底是何缘故。这低烧一退,筋骨顿时轻快了许多。虽乐得病愈,可该想的却不得不想,所以,身体是轻松了,心里却平添几许沉重。
那日,雪林里的经历,如同一场真实的梦,清晰地印在脑海,却让人无法相信。尤其想到雪地上的那几个字,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着,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想是锦然回来了吧。我起了身,朝远处望去,果不其然,那一身胜雪的白衣,除了他还能有谁?
“安菲娅呢?是回家了么?”锦然翻身下马,我迎上前问道。
“没有,安姑娘留在店里了。”锦然边说着,边牵着马进了马厩,又换了匹马牵出来,将车厢的绳索套到马身上,看样子还要出门。
我从旁边的草堆上拿过鞭子递给他,问道:“店里出什么事了么?”
锦然笑着接过鞭子,道:“无事,一切安好。店里已经收拾妥当,我来接你们去那儿看看。”
又笑了又笑了!我傻笑着盯看一会儿,直看得眼花缭乱的。唉,万年冰山突然解冻,还真有点不适应。摇摇头,拍拍脸,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妹妹不想去么?”忽听得眼前之人问道。
我“啊”了一声,连忙说没有,打着去叫阿公阿婆的幌子,以最快速度转身跑开了。
同阿公阿婆说明了原因,等二老收拾完毕,走到大门外,已见锦然微笑着立于马车旁。
“深呼吸,深呼吸。”一面小声嘟囔着,一面爬上马车。在车厢里坐稳了,便听见锦然略带笑意的声音,喝一声“驾”,马车便缓缓开动。
行了已好一会儿,可车里仍静悄悄的,只听见车轱辘转动时吱呀吱呀的响声。我一沾车就犯困,更别提有这么安静的氛围了。打量了阿公阿婆,看他们略带倦意,正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我不好打扰他们,又闷得慌,只好掀开帘子出了车厢,坐到锦然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孟伯伯身体可好?”为避免旁人起疑,遂与锦然约定了,称爹爹为伯伯。
“还算硬朗,只是担心你在这里受苦,又不得见面,忧思之下,饮食倦怠,故略有消瘦。”
“伯母呢,可有人为她守陵?”
锦然“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我默了一会儿,只觉有些鼻酸。
锦然看我一眼,安慰道:“妹妹不必伤心,待身体康健复原,我定然会带你回中土。”
我暗暗叹口气,心想,如果真那么简单,我早就回去了。弗拉基米尔在各个边防关卡都发放了我的画像,且颁布了禁令,不准与我年龄相貌相仿的任何人出入。何况,内鬼至今未查出,就算制定了出逃计划,也难保不会泄露。如今,只希望车到山前能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马车悠悠地行,路上的风景在不断地变换。这熟悉的场景,忽然让我想起碧荷、翠苹,还有云裳、楚闲意、钟予冽。。。风景如此,身旁的朋友又何尝不似这路上的风景,来来去去,不停变换?想到这些日子经历的事,如同一场接一场的梦,有快乐的,也有苦涩的,有温馨的,也有惊悚的。我很想问,这梦何时才能醒来,却又不知问谁。惆怅时,想倾诉,可又无从言说。
“外面风大,病刚好,禁不起这样吹,”只听锦然这样说着,握握我的手,又道:“手这样凉,还是进去坐吧。”
OMG!这下,我是真的受宠若惊了。像触电一样把手抽回来,三步并作两步,急忙逃进了车厢。
窝在车里想了好一会儿,终是觉得不对。前八世可从来没见他这么温柔过,整天脸冷冰冰的能冻死蚊子,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转性呢?他不会神经错乱了吧,要么就是中邪了?又一想,或许,这里面有什么隐情?
哎呀哎呀,左想右想的最麻烦了。我挠挠头,懊恼地哼哼着,挨到阿婆身边,趴在她腿上想眯一会儿,脑袋里却始终不消停。
就这样折腾了一路,马车终于到站了。阿公阿婆都下了车,我却迟迟不想下去。锦然觉得奇怪,进车厢叫我。我趁他弯腰的功夫,把他的发际鬓角观察了个仔仔细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懊恼地叹口气,跟他下了车。没有易容的痕迹啊!他真的是锦然!
刚下车,安菲娅就瞥见了我,嗒嗒嗒跑过来,向我邀功:“怎么样,还合你的意吧?”
时天色已晚,酒楼内外挂上了红红的灯笼,红彤彤的光透出来,在这节日气氛下显得格外温馨、喜庆。侧挂在二层楼上垂下的招牌上写着几个北墨字,我只认得一个香字。再看正门口,两个大红灯笼中间,匾额上的中土字清晰可见,一看就知道是锦然题的,“闻香楼”,三个大字遒劲有力,飘逸洒脱,实在看不出任何瑕疵。走进店内再打量,大厅内红木的桌椅古色古香,造型精美的瓷器质朴无华却不失典雅,楼上的雅间纱帘掩映,别有一番味道。
我满意地点点头,就着她的话茬,正儿八经地拍拍她的肩膀,道:“不错嘛,正合我意。”
安菲娅轻拍一下我的头,嗔道:“哟,还真端起掌柜的架子来了。”
“因势利导,借坡下驴嘛。”我狡黠一笑走开了。安菲娅还在嘟囔着“什么坡什么驴”的,大概是没听懂。
往里走了几步,打量厅堂内,看到好多跑堂的小二,心里奇怪,不是说初八才开业么,怎么现在就上班了?再仔细一看,竟然发现安东也在这儿。问了他,又叫来安菲娅翻译,这才知道,他家里已经没有什么亲戚,孤身一人过年怪闷得慌,来帮帮忙,顺便凑个热闹。另外,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安菲娅终于松了口,告诉我酒楼提前开业,时间定于今晚。
一看这阵仗就是要开业了嘛,还想瞒我?我强烈鄙视了下她跟锦然瞒着我、想给我惊喜的这种行为,然后拽着安东,让他领着我把酒楼的里里外外逛了个遍。可是,我越逛不禁心里越疑惑。
从外面人声熙攘、车水马龙的情况来看,这酒楼的位置正处在盛安古城的繁华地带,黄金地段呐。要买下这栋三层小楼,外带后面的临水廊房,这么大的地方,一定花了不少银子,至少要以十万计吧?可是,就算把白桦酒盈利所得的所有资金都拿来,也不够买一半的呀。锦然哪来的那么多银子?
诶,说到锦然,好像从刚才就一直没看到他,去哪儿了呢?我环顾四周,发现安菲娅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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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chorike-KimiwoOmouMelodi(想念你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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