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856 更新时间:09-06-03 19:42
三寸金莲着红缎金丝绣鞋,将层层及地的裙摆微微踢起;一双芊芊玉手半掩在锦缎长袖内,缓缓拨开水晶帘;梳得一丝不苟的蝴蝶髻上晃动着耀眼的金色珠钗。只探出半个身子的女角低着娇小的脸蛋,朱唇抿着,说不出的娇羞。仿佛偷看情人似的把双目抬起一些,只闪了一下又重新垂下了长长的颤动的睫毛。
一片寂静。仿佛空气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凝视着眼前的这位不似凡人的美人,一动不动。
“一场相思一场空,这般娇容为谁红——”丝竹未出,细细的嗓音,如清澈的溪水一般清凉甘甜,随着清风直钻我的肌肤,侵入骨髓。
“好!好!……”场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许多票友还激动地站了起来,用力地鼓掌。只一句开场念白,就如施了咒一般把所有观众都吸引住了。
木鱼声一起,乐师们开始随着剧情而奏乐。台上的周青莲一笑一颦都牵扯着观众的神经,更不用说演到高潮处那盛开的水袖和灵动的舞姿有多妩媚销魂了。
我看戏虽不多,但此时此刻觉得,这真是天底下最精彩的一出戏了。你看那少女怀春的娇羞、为爱而生的执着、为心爱之人肝肠寸断的悲怆、为生存而忍辱负重的坚强……这样一个历经一世沧桑的女人,叫她给演活了。演得台下泪水涟涟。
“千——纠——百——结——为寻郎,而今只寻得——枯、草、坟、冢!洒一杯苦酒坟前——满膛怨气化为,来世不可断的——缘~~~~~~~~~~~”一个回旋,女角盘腿跌坐,吞下毒酒。
全局终了。
场下妇女孩童纷纷抹着眼泪起身鼓掌,大老爷们拼命噙着泪花,不停地叫好,把成扎的鲜花扔上台去。整个牡丹苑充满了热烈的欢呼与掌声。台下的乐师、小厮,甚至是班主也激动地跑上了台给观众鞠了一躬又一躬。
而那台中央的周青莲,却不似他人的欢呼雀跃。虽然神情恢复了淡淡的微笑,但是我始终觉得她的眼底,尚存着一丝怨女的神色。也许是还沉浸在戏里吧。都说好的演员,往往会戏我不分。
咦咦,我不是出来买药的吗,怎么看起戏来了?敲敲自己的脑袋,立即翻身落到院子外。天都黑全了,不知道药铺关门了没有。今天要是买不到就惨了,我那脸皮可经不起亏待啊。
一路小跑来到仁人大药房,见伙计正要关门打烊,立马上前阻拦。伙计见我急得很就放我进去了。药房掌柜拿过肖里给我的配方一看,眼神有些异样地问:“是自己服用还是……?”我不耐烦地点了点头。他便迅速地从身后的一大片抽屉中取出六七味药材,按剂量包起来。临走前还嘱咐我:“慢点走,小心发作了。还有记得要吃得清淡些。”我也没多想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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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掌柜的,那家伙买的什么药啊?这么着急。”
掌柜:“这个……年纪轻轻的,得了……痔疮(小声地),难怪趁天黑了才来买药啊。”
“噗嗤——”伙计笑得有些猥琐,“这么美的男人……难道是……嘿嘿嘿……”
掌柜:“干你的活儿去!”
伙计走后,掌柜地摇了摇头,脸色显出了兴奋的笑容。
此时,身在远处的肖里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家门前的老母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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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你听我说……”
“放开我。”
“我也不像抛下你独自去那里啊!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哼,自古多情空余恨。你就跟那戏中的陈世美一样。”
“你……!”
再次路过牡丹苑后院的时候,观众皆以散去。院子的后门里边,隐隐约约传来两个年轻男子争吵的声音。
咳咳,我知道偷听是不好的,还是走吧。
……
但是好好奇啊,实在好好奇,好像有人在喊“青莲”诶!那个美人诶!……唔,那就听一小会儿吧。就这样我说服了自己,贴着后院的小木门偷听起来。
“你有那飞黄腾达的路子,自然可一走了之,还管我做什么。”
“这,这……我也不是自愿的呀!可咱们班主已经答应赵四爷了,要是现在又反悔,咱们实在得罪不起啊……”
“那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既然舍弃不了,去,不就是了。”
“青莲,可我是真心舍不得你啊!我、我……唉!你别不理我啊青莲!”
“啪!”门被重重地打开了,我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吓死本大爷了。
“你是谁?!”
抬头一看,一双有些血丝的泪眼正怒视着我。清秀白皙的脸庞因为刚才的争吵而微微发红。果然是周青莲!周青莲居然是个男子!惊讶之余,我注意到他身后的男人面色尴尬,一只修长的手还搭在周青莲的肩上。
场面僵持了一小会儿,周青莲有些懊恼地掸去了肩上的手,忿忿地离开了。那男子依旧呆在原地。无奈地叹着气。
“还不快追?!”我拍了那人一下。
“追上了又能怎么样……”男子的脸皱成一团,重重地摇了摇头。
“人各有命,天意难违。属于你的总是你的,不属于你的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老兄啊,你想开点吧。”我也跟着他摇了摇头。打算离开。
“青莲!你在干什么!快把剪子放下!来人啊——!快来人啊——!”不远处传来了惊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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