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879 更新时间：09-06-23 04:15
贞庆三年，天下升平。即便是身处北疆的回纥，如今也是一派繁荣景象。谁知道二十年前，回纥这一派疆土竟是征战未休，尸骨连天之地？如今的回纥可汗度飒赦丹，赐封瀚海都督府都督，怀忠亲王，不仅军功显赫，他的可顿更是当今汉人皇帝的姐姐，敕封宁国长公主。对于北疆人来说，可汗是他们的天父，那么威名远播世人崇敬的汉人昭武皇帝的亲姐姐，则是天母一般。因着昭武皇帝的联姻，北疆不仅平安，更获得了许多实际的利益。譬如毫无阻隔的通商，迁移，时令不好水草不丰美之时，更有充沛的补给。无论是沙漠荒野，高山草原，一片和美之气。
瀚海都督府。
此时正是北疆酷暑之季，瀚海都督府内虽绿茵满地，却扔是让人热不可耐。却见那绿茵最浓之处，却藏着个不小的莲池。莲花齐放，粉蕊分外妖娆。池中放着一叶小舟，舟上却躺着位不及10岁的小娃娃。但见她脸庞粉嫩莹润，眉眼清丽秀美。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眼睛深邃漆黑，仿佛藏了一泓深潭。然而不久嘴角轻轻一笑，那深潭有了一丝波光，却如这莲池一般清澈无物。她跳起来，不顾池边众多侍从惊叫，却是划着小小的浆驶向另一岸边，离侍从是越来越远了。
“娘，我终于对出来了！”她蹦蹦跳跳向湖边的竹舍走去，却看见钰姑姑向她做了手势，不禁噤声。
母后此时，必然不是在作画，便是在临字，容不得旁人扰她清静。她乖巧的蹭在如姑姑身边，却按奈不住欣喜的心情，悄悄对姑姑说：“我对出了娘给我出的句子了！”
钰姑姑看她明媚的笑，疼爱的揽住她：“我们的凌霄这样聪明，自然没有句子能难得住。寒露凝重思何处……”
“水光清浅意如卿。”她缓缓念道，却不知钰姑姑已是一惊。
却听竹舍内传来一句：“好句。”那声音婉丽清幽，冷漠中自有一番高贵气度。说话的女子缓缓步出，只见她淡绿色襦裙，玄黄鎏金外披，黑发倾地，只在头上松松挽了个髻子，没有珠玉，却是今日新采的蔷薇花。她身材削瘦，衣不胜体。那秀美无俦芳华绝代的容貌，却有些苍白。她缓缓道：“我们的凌霄，果然聪敏。”柔夷覆上凌霄的头，轻轻抚摸。
钰姑姑见她面苦色，笑道：“凌霄是长公主的女儿，又是长公主亲手教导出来的，自然是像长公主般聪敏贤淑。”
却听到湖边一艘小艇，有人跪安请旨。
宁国公主面有不快，却见来人是可汗亲信侍卫耶律殊，便掩去不快，换上霁色。
“耶律将军光临我云亭，不知道有何事。”她微微笑道，耶律殊顿时觉得满湖荷花满院蔷薇都失去了颜色，那天人仿佛云中的仙子，让人不敢正视。
“可敦万安！可汗今晚宿云亭，可敦可先行准备。”耶律殊虽觉得这到旨令念出别扭，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原来可汗要宠幸后宫，也是需要通传及告知的。
宁国公主面无表情，轻轻道：“这点小事，还劳烦耶律将军亲自过来，真辛苦了。云亭自会准备，多谢将军。”钰姑姑赶紧递上一袋珍珠，道：“此乃南海贡品，将军效忠可汗尽心尽责，公主感激不尽。”
耶律殊早听闻可敦为人虽高傲，但对下人无一不热心款待。之前只是赐茶而已，今日却是南海珍珠，不仅讶然。抬头看见公主，却又赶紧低头退下。
凌霄躲在钰姑姑身后的蔷薇架下，耶律殊一来便遇到公主，本就惶恐，自然没看到她。
凌霄并不胆小，只是从小母亲便是灌输她汉人礼仪风度，使她对佩刀的武人有些畏惧。和父皇的其他孩子相比可就差远了。谁不知道回纥可汗虎父无犬子，个个都是英勇善战之人，不分男女？偏偏可汗的唯一嫡女，却对以暴制暴有天生的厌恶。
父亲晚上要来云亭了，如此，凌霄便只得过湖去。她忽然不希望父皇来了。
艇上的耶律殊手上摩挲那珍珠，温润明亮，光泽耀眼。他虽甚得恩宠赏赐良多，却没有见过质地这样好的上品。眼前恍过的却是可敦仙人般的美貌……难怪可汗会如此宠溺这位可敦。他也算阅女无数，无论是西域蛮女还是汉女，却无一比得上可敦一半。天赋绝色便算了，偏又是昭武圣朝的大长公主，那样高傲清冷的气质，那样优雅随性的气度……他虽不是汉人，却也深知汉人文化之高深礼仪之严苛，然初见公主，却见身着汉服，散发披衣……堂堂可敦，竟然如此打扮，便是西域宫廷女子因为汉风感染尚且保守谨慎。多次见下，虽然习惯了，却仍然不敢抬头看她的面容。只是……可汗如此宠溺这位汉人可敦，着实令回纥诸部献来的妃嫔恼怒不满。
幸而长公主那独特的皇家气质虽然清冷，人却并不刁蛮，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体贴的，甚得可汗心意，下人侍从亦极爱戴她。。
可敦爱好清静，可汗便生生给她在瀚海都督府内，开出了一个湖来。又命人遍植莲花，养上鲤鱼。湖上只可停可汗的小艇，以及可敦的云舟。比起后宫来，气派富贵那是差了许多，可是轮到精致，却无人能比云亭。还是因为住了公主这样的人来，连湖泊房舍也显得脱俗？
思绪刚刚回转，小艇已经靠岸。他回望湖对岸的云亭，水色之下，仿若九重仙子的阁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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