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332 更新时间：25-04-29 10:28
前院厅堂里，叶冉正在欣赏架上的绣品。当他拿起幅沙狐戏雪图时，绣坊主事连忙道：”客官好眼力！这是咱们绣娘阿琴的绝活，全临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绣出这等灵性！”
”是吗？”叶冉轻咳两声，”能否请这位绣娘当面。。。”
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声尖叫。叶冉眼神一凛，瞬间闪到门边——正好看见个灰衣女子抱着个包袱翻墙而出，那矫健的身手绝非常人。
”拦住她！”绣坊主事大喊。
叶冉却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穿过两道回廊后，他在柴房门口停下，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柴堆后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出来吧。”叶冉柔声道，”你娘让我来接你。”
静默片刻，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怯生生探出头。她穿着粗布衣裳，但脖颈上挂着的长命锁却是宫制。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肩衣衫滑落处，露出个清晰的蝶形胎记。
”你认识我娘？”小女孩口齿清晰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叶冉蹲下身，从怀中取出半块玉蝴蝶：”你娘也有半块这样的玉，对吗？”
女孩眼睛一亮，刚要伸手，突然警惕地后退：”不对！娘说玉雕的是蝉，不是蝴蝶！”
叶冉的笑容僵在脸上。下一秒，柴房窗户突然破裂，一道寒光直取他咽喉！
肖崇赶到临江城时，已是次日黄昏。城门处贴着海捕文书，画着个病弱书生的肖像——虽然只有三分像叶冉，但那双标志性的凤眼太过醒目。
”这位小姐，要买绢花吗？”一个卖花女凑过来，篮子里躺着枝蓝布条扎着的沙棘花。
肖崇捻起花枝：”多少文？”
”三十文，若要问路再加二十。”
跟着卖花女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间不起眼的茶肆前。推开门，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叶冉靠坐在榻上，脖颈缠着渗血的绷带，旁边站着个满脸戒备的灰衣女子——正是访琴。
”你迟了。”叶冉声音沙哑，”孩子已经转移了。”
肖崇看向访琴：”郁贵妃的女儿？”
侍女冷笑：”公主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她突然亮出把剪刀，”你们靖国人没一个好东西！当年太子诱骗我家小姐，如今二皇子又来抢孩子！”
叶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我们。。。不是来伤害孩子的。。。”
肖崇一个箭步上前，扯开他的衣领——三道狰狞的爪痕从锁骨延伸到心口，伤口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赫连家的铁爪功？”她猛地转向访琴，”你伤的他？”
访琴攥紧剪刀：”他活该！想用假玉佩骗孩子。。。”
”够了！”肖崇厉喝，”若我们要害人，直接调官兵围了绣坊便是，何必费这周章？”她从怀中取出师傅的信，”你看看这个。”
访琴读完信，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颓然坐下。
窗外暮色渐浓。肖崇点亮油灯，火光映照下，访琴终于道出真相：
”孩子确实是太子的骨肉。当年太子出使岳国，贵妃娘娘是班里的头牌，太子恰逢其会，看了她一出戏，自是迷恋之极，自称“三郎”，与贵妃娘娘珠胎暗结生了小主人，班主没法，把娘娘送进宰相府，后面就进了宫，我是自小在班里服侍娘娘的，娘娘发迹后，就把我带进宫里，小主人被安置在宫外，谁知魏总管和岳太子殿下，不知怎么找到了孩子，带进了太子府，皇上殡天后，贵妃娘娘进了尼姑庵，太子忙着登基大事，没人管那孩子，我趁机把孩子带出太子府，后来你们都知道了。
叶冉突然插话：”太子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吗？”
”知道。”访琴咬牙切齿，”三个月前他还派人来灭口。”
肖崇与叶冉交换了个眼神。这个孩子，如今成了牵制太子的关键棋子。
”带我去见孩子。”肖崇站起身，”我以师傅的名义起誓，保她平安。”
访琴犹豫良久，终于点头。就在这时，茶肆后院突然传来声闷响，接着是涂二的怒吼。肖崇拔刀冲出去，正看见个黑衣人翻墙而逃，涂二肩头插着支弩箭。
”白鹿部的人！”涂二忍痛道，”他们找到这儿了！”
叶冉撑着门框，脸色比纸还白：”赫连铁树比我们想的动作更快。。。”
肖崇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触手一片滚烫。男人在她耳边气若游丝：”孩子。。。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是巡城的官兵。访琴脸色煞白：”后门走！我知道条密道！”
当夜，临江城郊的破庙里，肖崇终于见到了那个孩子。小姑娘蜷在干草堆上熟睡，睫毛在月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她轻轻掀开孩子左肩的衣料——蝶形胎记清晰可见。
”取名了吗？”她轻声问。
访琴摇头：”小姐只叫她阿蝶。”
肖崇从怀中取出师傅留下的银簪，轻轻放在孩子枕边。转身时，发现叶冉正望着星空出神。
”下一步？”她问。
叶冉收回目光：”兵分两路。你带孩子回草原，借岳国西陵公主的身份保护她；我去狼阴山，会会我那位。。。好兄长。”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肖崇想起师傅信上被涂黑的那行字。她突然抓住叶冉的手腕：”信上说的“勿信叶“，是什么意思？”
月光下，叶冉的瞳孔微微收缩。良久，他苦笑道：”你师傅没说完的话。。。大概是“勿信叶氏皇族“吧。”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肖崇松开手，突然觉得掌心黏腻——是血。叶冉的绷带又渗血了。
”你活不到狼阴山的。”她硬邦邦地说。
叶冉轻笑：”那公主殿下有何高见？”
肖崇抱起熟睡的孩子，头也不回地走向庙外等候的马匹：
”跟我回草原。让太子亲自来要人。”
草原的晨雾还未散尽，岳国西陵公主的仪仗已经抵达金帐前。肖崇端坐在十六人抬的銮驾上，赤色宫装下藏着软甲，腰间玉带上悬着可汗金刀。
”可汗到——”
唱礼声中，十二部首领齐齐跪迎。赫连铁树跪在最前方，独眼低垂，那道横贯脸颊的刀疤在晨光中格外狰狞。
”臣等恭迎可汗。”
肖崇指尖轻敲扶手。三日前她带着阿蝶秘密返回，借岳国使团作掩护，将孩子藏在贴身侍女中。”赫连族长请起。”她故意拖长声调，”听闻族长近日得了批靖国良驹？”
老狐狸的独眼闪过一丝警惕：”公主消息灵通，不过是些商队带来的驽马。”
肖崇轻笑，突然改用草原语：”是么？那为何昨夜有白鹿部勇士擅闯本可汗营地？”她猛地拍案，”还是说族长觉得，本可汗的刀不如岳国的玺印锋利？”
金帐内瞬间死寂。赫连铁树腮帮子上的肌肉剧烈跳动，却不敢抬头——岳国新帝赐给”西陵公主”的三千铁骑就驻扎在十里外。
”老臣。。。老臣冤枉。。。”
”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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