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故梦:独自流泪到天明

章节字数:1923  更新时间:10-03-29 1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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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故梦》的相遇缘于一位舍友,她的无心之举让我发现了这部极为优秀的年代戏。

    初时,它并没有打动我,沉闷的开场、缓慢的节奏与并不讨喜的个性角色几乎让我对它完全失望。

    重拾,或许是因为它的名字。故梦,透着怀念、无奈与沧桑,还有时光过滤后的宁静安和。又或许,是因为另一位舍友的一段话。她说,最后一集,当沉默了七年的男主从女儿口中得知大陆发布了《告台湾同胞书》的那一刻,终于嘶哑着喊出“带我回家!”。然后她就忍不住哭了。我一直相信,能让人感伤流泪的东西都是好的。

    观看《故梦》的大多数时候都是独处,也因此可以静静地流泪,无须克制,无须压抑。这样的感觉,很好。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陆天恩这个角色,与我有些相似,至少在精神上。他曾这样概括他的前半生:因闲而尴尬,因尴尬而闲。富贵的出身,所处的乱世,造就了他尴尬的人生。尴尬人遇尴尬事,也必陷亲人于尴尬。身为满清的皇亲国戚,他自小锦衣玉食,但同时也受着心灵上的禁锢。父母的约束,家庭的约束,乃至身份的约束,造就了他软弱的个性。他的第一场婚姻就是此下的牺牲品,他的初恋亦是因此而夭折。但他是无奈的,我一直相信。

    秦燕笙的出现,是陆天恩生命里的一道亮彩,亦是故事的亮彩。这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女性,她带着新时代的思想,闯进了陆天恩古井般沉闷的生活,为他打开了一扇心窗,让他呼吸到纯净而清新的空气。可是,这样的美好却终止于婚姻,终止于一个家族的参与。文化的背离、观念的冲突、思想的碰撞,终于使她毅然选择离开。尽管对他仍有不舍,却不再拖泥带水。当多年后,秦燕笙摇身变为“秦教授”时,当陆天恩仅远远看着她的背影就将她认出时,我终于明白,他未有一日曾将她遗忘。

    罗海琼演绎秦燕笙时,恰到好处。从学生时代的朝气蓬勃却又棱角分明,到学成归来的沉和温婉却又大气昂扬,我看到了她作为演员的实力。十年的沧桑历练,使人心完成了一次褪变。而在荧屏上,一切不过短短瞬间,若要真切,离不开恰当的感悟与诠释。

    陆天恩的父亲主张“独善其身”,陆老太太的去世斩断了他对溥仪王朝的最后一点牵绊,于是举家南迁。在上海歌舞升平的喧嚣中,陆天恩渐渐以无所事事的姿态迎来了他的而立之年。

    从水飘萍(初恋)到小韵仙,陆天恩仍旧沉迷在戏里,无论是在烽烟四起的北平,还是在纸醉金迷的上海,不管台上唱的是铮铮有调的大鼓书还是娓娓动听的越剧。戏,于他,既是消遣,亦是慰藉。水飘萍便如《红楼梦》里的林黛玉,气质上高洁清冷,精神上纤尘不染,却偏偏多愁多病。小韵仙则不同,台上,她演得入木三分,台下,她却如懵懂不知人事的小姑娘,说话做事皆可见出幼稚之处。当年的水飘萍让他满心欢喜,如今的小韵仙则使他心生怜爱。一人分饰两角,熊乃瑾展现出的是两个精神气质截然不同的戏中女子,演技可见一斑。

    有些女子宜家宜室。汪莲君对于陆天恩,对于陆家来说,或许就是这样一名女子。两人初见时,她着一身素色旗袍,两条辫子自然垂于胸前,笑容恬静。这与李小冉的气质很是相符,看着舒服,让人觉得那不是在“演”,那就是汪莲君。

    然,汪莲君的“精神洁癖”与陆天恩无可奈何的“欺骗”使两人的婚姻沦为一具空壳。如同一场绚烂的烟花,所有的美浮于表面,一转眼,便只余灰烬。只是,这样的“消逝”却不洒脱,还绵延了无尽的痛。许多年后,也不得不叹一句“若人生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所幸,命运的流转,让他们学会了理解与宽容,虽然彼时年岁已大,却终于让人获得一份难得的释然。

    从上海到台湾,陆天恩学会了“担当”,学会了做一个平凡的人。可以说,如果没有这段日子的描述,《故梦》便会黯然失色。在这里,他有了他的第一份工作,有了他对生活的新的感悟,有了他唯一的女儿。至今,仍感怀于莲君的那句话“二十年前的你,没有今日的鼾声,但今天你的鼾声在我听来是最温暖的乐声”。褪去华美的外衣,归于平凡,其实是他最好的归宿,也是陆家最好的归宿。

    陈坤演绎陆天恩,是《故梦》的灵魂所在,也是《故梦》最大的成功。从少年到老年,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让人觉得熨帖,他的表演已深入角色的灵魂。尤其是背井离乡的那段,在海上漂泊的那段,我几乎都是在泪眼迷蒙中将它看完的。当看到他的女儿海棠哭着说“别人的爸爸是爸爸,为什么我的爸爸是爷爷。他的头发都白了,像个老伯伯。”我的眼泪就扑簌簌地掉。陆天恩的成长比常人晚了几十年,也因此付出了更加艰辛的代价。但他是快乐的,正如故事结尾所说:“人之为人,是因为有了记忆。历史的记忆,情感的记忆,便堆积成了人的背负。陆天恩的一生,就是这样累积而成的。乱世求生的他,没有成为时代的弄潮儿,这不是天恩的遗憾。而脱离了陆家特意为他打造的龟壳,成为自在自由,并生机勃勃的平民百姓,这却是陆天恩的自豪。生时的他,饱尝苦悲;故去的他,享受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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