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456 更新时间:22-05-30 16:04
陆临泽跟着珑香一路往前走着,他注意着周围的园景,白日里姿态挺拔的树木以及低矮的灌丛在黑夜里都仿佛脱去外衣,露出阴森鬼魅的真容,长开的枝叶都成了凶恶的獠牙,随时扑过来将人吞噬殆尽,而且越走两边的灯盏越稀少,全不似有主人居住的地方。陆临泽这才觉出不对劲,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前面走路都扭动腰肢的女孩:“这看着不像是往爹住的方向去啊?”
珑香转过身,手上的笼火微弱暗淡,在她的脸上留下明暗交割的阴影,阴森诡谲:“自然不是去老爷屋子的路了。”
“!”陆临泽还没从这话里反应过来,便被从暗处跑出来的两个人抓住了,嘴巴里也不知道塞了什么破布不让他发出声音,陆临泽疯狂挣扎呜咽但还是被两人捆了个结实,然后将他一把扔进旁边的小屋子里,对方力气实在太大,他的脑袋重重磕到硬物上,疼得他眼冒金星。天上看不见半点亮光,黑云有着压顶而来的气势,珑香手上的灯笼在夜色中微弱的抖动,唯一的光带不来半点希望,而像是夺命的引魂灯,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陆临泽,娇笑着给陆临泽赔不是:“奴婢也就是个听令行事的,若是不从奴婢只怕是在府里都活不下去,四公子可千万不要怪罪我呀,奴婢会不安的~”
你他妈的!陆临泽用眼神狠狠地将这个打扮的跟个妖精样的珑香骂了一顿,要不是嘴巴被堵着,他今天就把这贱人用五千年国粹骂的户口本只剩一页纸。
珑香可听不见陆临泽肚子里对她的辱骂,只是吩咐两个仆役:“在外面好好看着,别出岔子。公子呢,您就受个累在这里将就一晚吧。”
“呜!”这可还是冬天呢!让我在这乌漆嘛黑的地上躺一晚,想我死就直说!没人理会陆临泽的呜咽,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房门被无情的关上,片刻的窸窣后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他环顾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每一片阴影里都仿佛藏着恶鬼,他恐惧地闭上眼,心内一片绝望,没有人会来救他
暮云轩内,殷恪言踱着步子将房间逛了个遍,他抽出白釉瓶里那枝梅花拿在手上把玩:“这里收拾的可真好,比我那都好,好的我啊……”他一屁股坐到临窗的塌上,给自己整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躺着:“都想在这睡一晚了。”
殷恪言带着的人将院门反锁,这个暮云轩都被他把持住了,几个小丫鬟缩在角落里面色惊惶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洵都环顾四周,看那些仆役无所畏惧的样子,便知道什么老爷有事传临泽公子根本就是二公子编的谎话,现下四公子也……她咬紧下唇气结万分,珑香那个丫头!
“我呢,也不为难大家,只是想在这屋里睡上一觉就行,你们乖乖的不要吵闹,待到明日,大家都还跟往常一样,要不然……把你们这些奴才逐出府去也就我娘一句话的事。”
殷恪言的威胁让几个小丫鬟更加缩瑟到一起,惊恐的泪水涟涟,但洵都明白,这事若顺着二公子的意思,不声张也只是一晚上的安全,到了明日若临泽公子有个好歹,主人震怒恐怕她们就不是逐出府那么简单了,得罪公子还是得罪一家之主,洵都还是分得清利害的。得想办法出去求救!洵都稳住急速跳动的心脏,趁人不注意一步一步悄悄往后退,站在一旁的颜华余光瞥到洵都的动作,当即明白了她要做什么,小心翼翼挪动步子将洵都往后撤的身体遮住,卧室的后边有扇门,本用雕花木板隔断,若不注意都不会有人发现,通向后边藏书的地方,这扇门还连着条小路是通向后院的梅园,她低着头不敢往后看,只盼着洵都顺利出去,解了现下这困境。
突然一声咔哒,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颜华的脸色瞬间惨白,殷恪言从塌上一跃而起,将拦在自己面前的颜华一把推开,看着那隐在隔断后的房门,恶狠狠地一脚踢到颜华身上,对着周围下人吼道:“还不去追!”
颜华的心口结结实实受了一脚,当即面色惨白,几个小丫鬟看着事态一步步闹大终于承受不住哭出声来,一时之间整个暮云轩乱做一团,殷恪言气急败坏地将那白釉瓶摔到地上砸个粉碎:“再哭,就把你们撞死在门柱上!”
颜华疼得视线里模糊一片,她趴在地上勉强看了眼二公子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眼里都是不该在这个年纪出现的阴狠,她回忆起今夜陆临泽离开时的模样,微仰的面容眼眸中俱是安静的宽慰,遂支撑不住昏了过去:洵都,全靠你了
洵都慌张地在小道上跑着,梅园偏僻路上一个人都看不见,后面传来的脚步声更是让她不敢有半点停歇,离暮云轩最近的就是大公子的知合居,大公子为人正直只要能求到大公子……
“啊!”手掌不知道被周围什么植物的尖刺划到,一阵刺痛,她伸手摸上去只摸到濡湿的水渍伴着腥气,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洵都不敢再耽搁忍着疼痛继续向前跑去。
终于赶到知合居门前,屋内却已经是灯灭人歇,她顾不得那么多抬手就重重拍在门上,高声叫嚷:“大公子!救命啊!大公子!”
虽然左手上鲜血淋漓,但洵都此刻管不得那么多只想着把整个府都吵醒,很快屋里就传来被吵醒的抱怨声:“大晚上什么人吵吵嚷嚷的?”
而身后追来的仆役已经能看清身影,洵都把心一横使出全身的力气:“救命啊!大公……唔!!”赶来的仆役一把捂住洵都的嘴巴就要把她拖走,洵都抵死挣扎下那只受伤的左手抓住了知合居门外的白石灯座,任凭灯座内几个儿臂粗的蜡烛聚起的热浪将她手指灼烧,洵都也不肯放手。她死死盯着那扇门,直到院门发出吱呀一声响动,殷恒言只披了一件外衣便走了出来,屋外的灯火过于明丽,将殷恒言俊秀的脸映照的容华艳艳,轩轩韶举。
已经亥时三刻,殷惜言却被外面吵嚷声闹得睡不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萱草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她不满地下了床榻准备去外间叫人便看到萱草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小娘子,后边出事了。”
顺着萱草指的方向,殷惜言便清楚“后边”是哪边了:“出什么事了?”
“奴婢在外面瞧着,便见到大公子带着人砸门,然后老爷夫人都赶来了,然后里面就传来老爷的怒吼声,二公子那嚎的我在那么远的地方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围观的下人碎嘴貌似是二公子把今日来的四公子骗出去关起来,还围了院子不准下人去找呢。”萱草眉飞色舞地跟她讲着外面的闹剧,恨不得现场给殷惜言演绎一遍。殷惜言挑帘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她这同胞哥哥今晚吃瘪了心里顿感畅快:“二哥可是受不得一点委屈的,白日里被爹训斥,他要不报复回来晚上只怕都睡不着。”
“二公子太较真了,老爷白天只是说了他一句而已,就把气全撒到这个四公子身上,也不知道四公子今晚有没有受罪。”将一杯温茶递给殷惜言,心思单纯的萱草担忧地说道。
“管这些事做什么,横竖也沾不到我们身上,叫外面的人少凑热闹,锁好院门乖乖去睡觉。”殷惜言又看了眼窗外,黑暗似幕遮天,星光蒙尘无迹,燎原的黑将这个高门府邸深锁,烛光似萤纵使拼命挣扎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终将被黑暗吞噬。这个家从出生伊始对于我就是地狱,兄长无所顾忌的欺辱母亲的漠视下人的轻慢就是业火,我被这业火折磨得崩溃绝望,不过你来了。她望着头顶的青纱帐,讥讽的笑容挂在脸上,陆临泽你就好好受着那猪头的欺负吧。
“说!你知不知错!”殷骞因为愤怒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一手扶着桌角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二儿子:“就因为白天的事,你就把临泽关到废弃的屋子里,这是什么天?冬天!你是在杀人!!”
整个屋子黑压压挤了一堆人,所有人都屏息凝气,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唯恐被殷骞的怒火波及,陆临泽身上裹了两层被子,但身体依然控制不住打着冷颤,冻僵的手连一杯温茶都拿不住,他看着手背划伤的洵都和胸口疼的站不稳的颜华,陆临泽既愧疚又愤怒,因为他,她俩才受伤的。
殷恪言早就收起那副无法无天的猖狂样,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哭丧脸,对着殷骞喊冤:“爹,你误会我了,我怎么会对四弟做这种事,我是晚上无聊找四弟玩捉迷藏,我……”
殷骞抄起桌上发茶杯就扔了出去,杭氏吓得面色苍白,当即站起来就想跑过去保护自己的儿子,好在茶杯并未砸到殷恪言身上,将将擦过他的身体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到现在还在狡辩,捉迷藏?你当你老子是三岁小孩?”
“爹,我真的冤枉。”殷恪言见殷骞不饶他,当即躺倒地上蹬腿耍赖,嚎啕大哭:“人是珑香关的,怎么就赖到我头上呢!你们都欺负我!欺负我!”陆临泽瞠目结舌地看着殷恪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撒泼样子,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熊孩子。
珑香一听殷恪言将过错全推她头上,顾不得规矩便抢着辩白:“老爷明鉴,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公子做这种事啊,是……”余光瞥到一旁杭氏警告的眼神,珑香到嘴巴的话打了个寒蝉全说不出来了,她想说确实是殷恪言指使的,但她要是全招了,夫人会怎么处罚她,老爷撒了一通火事了,最后的发落还是夫人执行,横竖是一顿责罚,但供出二公子让二公子受罚,夫人是会要她的命的。珑香的额头沁满了汗水,整个人都抖成筛糠,殷骞眯着眼冷声道:“是什么?继续说啊?”
“奴婢……奴婢……”珑香绝望地闭上眼,不敢再说一个字。
一看珑香不敢把自己供出去,殷恪言当即就来劲了,更加死命在地上打滚撒泼:“我说了跟我没关系,你不信你亲儿子信个外人,你要我有什么用,你不如把我扔出去吧,让我自生自灭,出门了我绝不说自己姓殷。”
殷骞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指着殷恪言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恒言一边扶着殷骞给他顺气,一边训斥道:“休得胡言乱语。珑香一个下人吃了豹子胆就敢假传爹的话,把临泽关到废弃的屋子?看守的那两个整天跟着你后面溜须拍马,这时候就是自个的主意了?你带着人气势汹汹跑来封院子,命人追着求救的洵都跑是谁,颜华胸口的伤是被谁踢的?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冤枉了你!”将殷骞扶到椅子上坐好,殷恒言缓和了语气继续说道:“今晚这事,本就是你不对,因一件小事便孩子气性不依不饶闹出这般动静,这种寒冬夜,冻伤人怎么办,你若明白就向临泽道歉,正月里莫生事端。”
身体在厚实的棉被包裹下终于回暖,之前冻僵硬的手指好像都能感受到暖意在流转,陆临泽长舒一口气感觉活着真好。殷恒言话语中已经很将这事往小中化,什么“孩子气性、什么道歉”,这事就算了,他当然也没指望处罚殷恪言,他一个外人有句道歉就不错了还想怎么样。不过,殷恪言听进去了嘛?
殷恪言从地上爬起来,冷着一张脸嘲讽殷恒言:“大哥真是好大哥,我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出生,让我给他道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亲弟弟,我是那个外来的呢。”
他没听进去。
殷恒言被这一句噎的脸色当即白了几分,殷骞没想到自己的小儿子这么不知好歹,当即暴怒对下人喊道:“什么乡下人,你老子我也是小门出身!给你娇生惯养的都忘了自己是谁!来人!给我取家法来!”杭氏当即就慌了,护到殷恪言身前,语带悲切:“老爷,恪言就是个孩子懂什么是非,况且,他身体还不好啊,要是打出个好歹,我就不活了!”
周围的下人见事是越闹越大,全都一窝蜂跑上来劝阻,嘈杂的声音只让殷骞更加愤怒:“他变成现在这无法无天,目无尊长的样子都是你们惯出来的。我今天教训他,也是为了他以后好,都给我让开!”
殷骞一把扯过下人拿来的藤鞭,手臂高抬发了狠劲要打下去,殷恪言这才意识到严重性,从来都是全府上下恭维奉承,杭氏无底线的骄纵下就没听过一句重话,现下眼看他爹真的要打他,当即拼了命往杭氏怀里缩:“娘!救我!”杭氏的哭泣,殷恒言的惊呼一众下人的呼喊混杂一起,随着一声清脆的鞭声全部销声匿迹,整个屋子都像是被术法定格,连时间都动弹不得。“公子!!”颜华的一声尖叫如钥匙开启这座暗盒,时间流动,所有人都炸开了锅,殷骞慌忙扔下手上的藤鞭:“临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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