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我一直以为我在男频世界结果你却说我在男同世界

章节字数:4992  更新时间:23-06-01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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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辉楼上,夜风习习,自脖颈的衣衫缝隙灌入身体,丝丝缕缕的寒意让陆临泽被同期进士灌的酒意都醒了大半,他望向身后已经显得有些焦急的小内侍:“殿下真的让我在这里等他?”他起码在这里吹了一个小时的冷风了,再好的耐心也经不住这么造啊,陆临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护栏上,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这殿下大晚上把他约到这来干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去殿内说吗?大晚上在高楼上吹风难道很浪漫吗?

    “是,张公公亲自交代小人请大人前来清辉楼。”内侍官上前一步,赶紧说道:“大人稍安勿躁。”

    陆临泽沉默片刻,就着呜呜的风声又站了会,便听到阁楼下传来声音,内侍官闻声当即面露喜色:“定是殿下来了!”还未等陆临泽回答木质的楼梯便被纷乱急促的踏踏声踩响,陆临泽抬眼望去,栖黎羽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暗花纱衣裳,气喘吁吁地站在楼梯处,一路跑来让他总是梳的规整的头发都散下来一缕,随着他的呼吸而颤动。

    见人来了,陆临泽刚想抱怨几句,便觉察出这位殿下的心情好像不太对,而张姚已经打着手势让一旁的内侍监跟他赶紧下去,临走时还不忘对着陆临泽使眼色,啥意思?心情不好?陆临泽还没看明白呢,偌大的清辉楼上只剩下他跟栖黎羽两个人了,空气里一时有些迷之安静的尴尬,被迟到的这个还得拉起笑脸去哄那个迟到的,“你约我出来,结果自己迟到,让我在这吹冷风可真不够意思。”他侧身蹭到栖黎羽面前,很哥俩好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吧,特地把我从恩荣宴上叫过来,是要送我考中进士的礼物吗?”

    并没有迎来往常一样的笑闹,身边的男子只是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他,过于严肃沉郁的表情让陆临泽脸上的笑意也敛了下去,他有些无适地站直身体:“殿下?”

    这一声略带担忧的呼唤终于让栖黎羽板着的脸有了一丝松动:“奥……确实。是想送你一件礼物……”

    “是什么?快拿出来!”陆临泽直觉今天这位殿下有哪里不一样,却又让他一时说不上来,而这种诡异感正从这位殿下身上蔓延出来将他们所在的空间包裹,让他只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着无关紧要的话题:“之前你还担心我考不上,怎么样我厉害吧,不仅考上了还是第二名,这你不得送我一份大礼。”

    纵使清辉楼上点着数盏宫灯,在被黑夜包裹的时刻也依然显得光芒羸弱,映照在陆临泽的脸上,也只留下大片昏黄的色块,模糊了面前人的表情,只有那双莹亮的双眸闪烁着清透干净的光,栖黎羽望着那双透着笑意与宁和的眸子,胸腔里那些一路奔来时的遑遽愤懑悲戚也渐渐消弭了下去,他不自在地曲起手指挠了挠脸颊:“嗯,我特地让官匠做的,你肯定喜欢。”

    这下陆临泽来兴趣了,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栖黎羽从怀里拿出一个挂坠,在看清秘色绳子上坠的玉石是什么后,陆临泽的脸上登时精彩纷呈:“这个是……”

    “大雁啊,你不记得了吗?”栖黎羽的目光完全落在了陆临泽手上的玉石上,墨黑的瞳孔迎着灯光闪动着莹莹光泽,是时间在其中流淌的痕迹:“你小的时候用纸折了个大雁,我很喜欢一直玩了好久好久,虽然后来你又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但是这个最初的大雁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替代的,如果没有这个大雁飞到我脚边,我想我依然不喜欢你,作弄着你,最后因为我的态度让那些惯见风使舵的宫人欺负着你,让你犯错被罚最后可能离开我身边……”

    陆临泽拿着那个全身僵的跟死透了一样的所谓“大雁”实在是心情复杂,当初把“协和飞机”扯成大雁已经够离谱的了,你现在居然还回送了我一个?他瞅瞅手上这个种水透的跟玻璃一样的玉雕“大雁”,可惜地在心里直叹气——浪费好料子啊。

    栖黎羽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陆临泽,对面人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落在玉石上的眼神也因眼帘半垂而看不清是何神情,只是看着那张脸,栖黎羽那些一时的踟蹰也随着不断鼓噪的心跳声而被压了下去,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勇气:“这个大雁便是你我情谊的开始,我如今还赠你一只,你我此生如大雁,永不分离!”

    空气里寂静的像进入到虚无之境,连声音都无法传递,但陆临泽又清醒的认知到,他听见了,那堪称禁忌的话语。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机翼的边缘,打磨圆润的边缘依然因为过于大的力道而对皮肤产生了痛觉,陆临泽几度张口才堪堪找回声音:“殿下,你,在,说什么?”

    面前的青年一袭蓝衫勾勒出颀长身形,光华璀璨的宫灯更衬的面如冠玉,俊逸清秀,那双黑亮的眼瞳望过来时就像一汪春日清潭,见之便令他沉溺。不知从什么时候便走进他心里的人,待发现时早已经生根发芽,在最初的恐慌到不敢承认的抗拒,以为远离便能将这份绮思尽数绞杀,可思念与爱慕的养料却比他不甚坚定的拒绝还要强大,终于浇灌出了一棵参天大树。如今他不想一个人在这份爱慕里挣扎,一辈子与这个人做一对和睦君臣,他想告诉面前这个人,他的心意,他想与他共度余生的决心,他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他。

    “临泽,我今日所言皆发自肺腑,真心天地可鉴!”他垂眸看向陆临泽手里的那块玉石,成年人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地响彻在清辉楼上:“这些话在我心里藏了四年了,我也曾犹豫过,也退缩过,可是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里没有你在身边,看着你与其他女人成亲,我就觉得自己要疯了,我就在这样的煎熬里自我折磨了四年,如今我想告诉你,哪怕世人不容我也想告诉你。”

    他伸手想去握住陆临泽的陆临泽的手,看着被震惊到整个人已经僵住的陆临泽郑重其事地说道:“栖黎羽此生心悦陆临泽一人。”

    陆临泽明明已经被对面这位皇后亲儿子端王堪比琼瑶式的告白给轰得头脑发白,眼冒金星,还不忘在“这里有男同”的尖叫里来一发内心吐槽“你妈的你青春期就喜欢我,我他妈不会还是你的梦遗对象吧”!!!

    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将陆临泽从无限的悲愤幽怨中拉了回来,他身体一激灵当即把手抽了出来,面对栖黎羽眼里毫不掩饰的失落,陆临泽恨不得当即跑掉:“殿,殿,殿下怎么还跟小时候那样捉弄臣……哈,哈哈哈……”

    “临泽!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

    “那那那,那什么!天色太晚了,臣回去了,告辞!”

    “临泽!”

    对身后的仓惶呼喊置若罔闻,被同性告白的惊吓让他落荒而逃,连眼前的道路都分辨不清,宫墙上的灯笼散发出的光芒,似萤火点布,驱散不了这漆黑夜幕笼罩的森寒。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在宫城里狂奔,内心翻涌的讶异无措随着放大的心跳声如同惊雷在耳边轰炸,而栖黎羽的话语又是那么的清晰在脑中回响,他甚至能记起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时的表情,陆临泽想大声呼喊,或者拿头去狠狠撞向那巍峨的宫墙,只期望这是一场梦,一场不算恐怖但超出他心理承受能力的梦,梦醒了,他依旧是在礼部同年把酒言欢的进士,酒席散了,便回家了……

    陈昭指挥着几个内侍将开得正盛的月见花搬到园子的空地上,硕大的花盆须两人合力才能搬动,哪怕是在这藤芳园伺候这些花草的体力人,做起来也有些吃力,但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唯恐吵到了站在那片紫藤花海里的太子。

    栖溯翎看着今年散发第一缕香气的月见花,隐在幽幽繁英下的艳丽面容,也显露出一丝远山缥缈的惆怅。陈昭的眼色极佳,恰时走上前来:“今日传胪,这月见花提前了花期今夜开放,不可谓不是件奇事。”他垂下眉目,用温敛的语气轻声说道:“藤芳园的花草都是皇后殿下亲身精心侍弄,在这个特别日子得见花开,就像是皇后殿下依然感念着这一切一样。”

    陈昭口中的“皇后”自然是太子已故的生母,贤慈皇后文瑶。只是对于陈昭的恭维栖溯翎并没有露出太多情绪,他抚摸着身边的紫藤花说道:“挑一些开得正盛的剪下来送去给父皇,自父皇病后这园子便再也没来过了,但愿这些花能让他心有慰藉。”

    “是。”

    就这样不知道狂奔了多久,陆临泽终于体力不支停了下来,他扶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鬓角一路滑落流进了衣领里,在夜晚的寒风下留下沁冷的痕迹,月色昏沉灯火羸弱,一时之间让他看不清周遭情况,只鼻尖闻得幽香如炉中升起的香烟一样丝丝缕缕。

    花香?

    时值三月,正是百花渐次开放的时候,闻到花香也不足为奇,只是当陆临泽平复好心绪查看自己所处何方时,这才发现在自己的慌不择路下,他跑进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入眼便是充满整个眼眶的紫藤花,被人精心打理悬吊在上空,甫一抬头鼻尖便能轻触到垂下的花瓣,清新恬淡的味道就这样毫无遮挡的冲入脑海,将那份鼓噪的心渐渐安抚平静。陆临泽惊愕于眼前看到的这不见尽头的紫藤花架,不仅是头顶上连周围用竹篱架起的花障上也爬满了盛开的花,被地上点燃的白石灯照耀着,深浓浅淡形似蝶翼的花瓣也仿佛闪烁出隐在花脉下的点点金屑,熠熠灼目。

    出入宫廷十三载,皇宫里大大小小的园子都让栖黎羽带着他跑了个遍,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个种满了紫藤花的地方,他惊叹于这些紫藤花全部盛开的震撼,不自觉地向园子深处走去,才看清那些隐在花障下种植的其他花木,陆临泽并不精通这些,看不懂这是什么花,只觉得那些在夜幕下盛开的白色小花实在是娇巧可爱,对比上方花色浓烈却花香淡薄,脚下的这片片白蕊外表清淡却香气浓郁,极致的反差对比又意外的合衬,在这无边暗夜里构筑出了一个宛如仙境般的存在。

    “是谁种下这么大紫藤花园的?”陆临泽站在一处花障旁,喃喃自语。

    “何人在此?”

    莹黄的烛光在琉璃罩子里轻微颤动,掌灯的内侍提着羊角琉璃灯在花障下躬身引路,除了微弱的夜风吹动花障的缝隙留下的呜咽,连脚步声都那么轻不可闻,直到转过拐角,栖溯翎突然停下脚步:“慢着。”

    陈昭不解地望向太子,还未开口便注意到太子殿下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某个地方,顺着视线看过去,空旷的花架下,几座白石灯映照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隔得远来人面容并不能看得真切,只有身上的深色襕衫和冠上的簪花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今年的新科进士此时不该是在礼部参加恩荣宴吗?怎么会跑到这内宫中来?”陈昭大为不解,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进士敢深夜一个人无诏跑到宫里,被发现这好不容易考取的功名都要被革去。

    拦住陈昭想要上前盘问的举动,太子轻轻地摇了摇头,陈昭当即意会,若是被太子发现进士无诏在内宫游荡,还擅闯了先皇后生前喜爱的园林,这个进士除去功名是小,牢狱流徙也未可知。他示意掌灯的内侍上前看看,便随太子隐在这无边夜色之中。

    “何人在此?”

    栖溯翎望着那盏琉璃灯闪烁的光芒一点点远离直到照亮前方来人的面容,男子有着一张秀致的面容,在暖黄色光华中显露出清俊文和的气质,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他受到了一点惊吓,蓦然回首间光华染就的眼眸清透得就像那盏晃动的琉璃灯,映照了目光所及的这一方天地。

    “原来是陆公子。”看见是“老熟人”,陈昭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能大晚上还能进内宫的进士,除了这位端王殿下喜爱的伴读也找不出其他人了,随即他转念一想又觉出不对来,端王殿下的昭庆殿在内宫西边,这藤芳园却是在东边,这陆公子怎跑这来了?

    “公公莫怪。我是奉端王殿下旨意前来内宫,只是夜色昏沉又不熟识这内宫道路,误行到了此处。”误闯藤芳园的陆临泽虽衣衫齐整,但鬓角却有一缕发丝垂落在侧,随着他低首的动作在微风中拂过眉眼,随着灯光的靠近,更能看到额角的一点细密汗水闪动的光泽,像一番跑动后留下的痕迹。栖溯翎沉默地打量着,思索着是什么让这个自小出入皇宫的人能在今夜变得不熟路了。

    提灯的内侍遵循旨意并没有苛责,只是说着此地不得擅闯便指出路让陆临泽速速离开,目视着陆临泽头也不回的离开,栖溯翎也从花障后走了出来,陈昭奇怪地说道:“这陆公子莫不是被什么吓到了,这三月天额上居然出了一层汗。”

    栖溯翎静默不言,只是透过紫藤花架望向晦暗不明的夜空,流云涌动弦月幽黯,无边的夜幕如同一张大网将这远离凡事喧嚷的宫苑笼罩。

    殿外的宫道上传来更声,栖溯翎从同一个梦里缓缓醒来,他走下床榻望向窗外的夜空,下弦月从云层中显露,半残的身体连月色也昏沉暗淡,随着远处东方泛起的淡白色,这一点月色也显得格外可怜。陈昭听到声音从殿外走进来:“殿下怎么醒了?可是身体不适?”

    并未得到回复,陈昭抬起头来望向太子,夜风从大开的窗户吹了进来,将太子散落的发丝触动,墨黑的颜色拂过,衬得这个容貌绝冠女子的太子肤色更加细腻如白瓷,陈昭缓缓低下头,哪怕是已经净身的内侍,早已脱离了男女的情爱,然容姿绝丽的人依旧是叫看得人心悸。

    他有时候真的很好奇,先皇后到底怎样的绝代风华,观太子的容貌,宫中留存的画像所描摹的可见难及先皇后一分。

    抬手将发丝拢到脑后,望着窗边垂挂的琉璃灯,无数细小的串珠编织的挂饰垂在灯盏四周,被灯光照耀着闪烁的如星海一样的光芒,栖溯翎注视着那些光芒,纵使夺目刺眼也没有移开半分,然后轻缓的如同屋外的一缕清风一般,一丝浅笑从喉间溢出,陈昭惊异地抬头,便看到这个神容恍如谪仙的太子,薄唇轻勾,双眸中倒映的灯花摇曳,闪烁着奇异而瑰丽的光芒。

    作者闲话:

    六一国际儿童节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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