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314 更新时间：09-07-24 21:22
不知道已经等了有多久，雪花早已落满了全身，站在雪地中的她几乎都要冻僵了。她不停地将通红的双手放在嘴边，反复地呵着气；而冰凉的双脚，被冻得刺骨地痛着，几乎要站不稳了……她感到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可是，一旦想到能马上看到他，给他一个惊喜的时候，她的心头却始终都是暖暖的……
终于，开始有人影陆陆续续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她兴奋地跑过去看时，却发现Eric并不在其中。她感到有些失落，低头看了看时间，此时，不断跳跃着的数字告诉她，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多，她不禁有些焦急；在这份不纯粹的焦灼中，还隐隐透露出些许失落。她想，如果在十二点之前他还是没有出现的话，那么，这就意味着，这个孤独的平安夜，又只是她一个人单独度过了……
时间开始一分一秒地逼近午夜十二点，她的失落感也逐渐战胜了焦灼，开始占领了上风，成为她内心情感的唯一统治者。
不久，远方的天空中绽放出了第一朵节日的烟花，随后，更多五彩缤纷的烟花也陆续地绽放在空中，将整个城市的夜空都渲染成了多彩的白昼；远方沉重迟缓的钟声一下一下地敲响，和着人们热烈的欢呼声，久久回荡在每一条大街小巷，宣告着新的一天已经降临……
瞬间，她的失落随着钟声，一声声地飘荡过来，带着沿路寒冷的气流，迅速地聚集在她的周围，形成了一堵看不见却可以深切感受得到的厚实的墙；或者，如一道无法冲破的结界，她被困在里面，与所有人的快乐永远地隔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女人熟悉的娇滴滴的笑声，几乎是本能般地，她回过了头——
然而，眼前发生的一幕却令她呆在了原地……
她努力地告诉自己，那个男子并不是Eric，而是其他的什么人；但是，当他们越走越近，几乎就要走到她的身边时，她才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并没有看错，那个高大帅气的男子，的确就是Eric——那个她以为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白马王子……
她亲眼看到他拥着那个妖娆的女人的肩，并且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绝望突然像涨潮时的海水般冲向毫无防备的她，令她措手不及，她无法抵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扑面而来的潮水淹没，吞噬……
此刻，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她只是他和和莎莎分手的借口，而永远都不会成为他分手的目的……
刹那间，她空洞的瞳仁里突然出现了一幅绮丽诡异的画面——她看到，在冰天雪地之中，似乎正繁衍着某种生命力旺盛的植物，它们正不断地快速成长着，很快，她就看到它们抽出了粗硕的枝条，上面怒放着奇异的暗灰色的花蕾；而那些繁茂拥簇的花蕾，有着肥厚的花瓣，和茂密的忧伤，在雪花和寒风中，摇曳着阴郁的暗香……
他们从她的身边走过，就在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他不经意地侧了一下头，接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借着路边的灯光，他一下子看清楚了那个全身落满雪花、几乎已经成为雪人的女孩的脸……
他慌忙拿下了放在那个女人肩上的手，神情尴尬地看着她，竭力掩饰着自己的心虚，对那个一动也不动的女孩子说：“小茉，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回答，一个字也不说，眼泪却像失控了般，纷纷从眼角落下，滴落到地上厚厚的积雪上面……
她想马上转身离开，可是，双脚却突然不听使唤，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旁边的女人见状，马上很识趣地和Eric告了别，然后，一个人扭头走向一辆保时捷跑车，驾驶着那辆车离开了他们。
他伸出手来，试图为她擦去眼泪，她却偏过头躲开了他的手。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尴尬地停留在阴冷的空气里，很久都没有动……
而这时的她，已经努力地将自己的双脚从冰冷的积雪中拔出来，转身就要离开。他却一把拉住了她早已冰冷的手——
“小茉，你听我说……”他极力地想要解释什么，她却固执地甩开了他的手，然后，毅然地迈开了脚步。
麻木的双脚刚一触及到地面，便锥心似地令她感到了痛，每走一步，就如同行走在锋利的刀刃上一般。这种尖锐的疼痛，让她突然想到了那条结局凄婉的小美人鱼……
只有那个童话凄美的结局，才是现实，唯一的现实……
“小茉……”他追上前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竭力地向她解释着，“你听我说，我们只是……；她、她是我们公司邀请的形象代言人……”
“所以呢？”她打断了他的话，冷冷地问道。
他一下子默然……
她使劲地推开了他的手，然后转过身来，面对着低头不语的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开口说话。过了很久，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那么，你喜欢她吗？”
Eric抬起了头，很认真地看着她的脸，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当然不了……”
“可是，你却吻了她……”她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哀伤。
Eric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起了眉。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开了口：“小茉，你还太小，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在成人的世界里，还有另外一种感情，叫做逢场作戏……”
她看着他的脸，突然有些失神；然后，一丝苦笑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假装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然后，将手里一直拿着的那个礼品盒递到了他的面前，轻声对他说：“圣诞快乐！但愿，还不是太晚……”
他接了过来，脸上的阴郁瞬间消失，继而流露出一丝惊喜：“送给我的？那么，你不生气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浅笑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向前方走去。他紧追了几步，和她一起并肩走在大雪纷飞的街道上。
“小茉——”他叫住了她。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他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只精美小巧的盒子，然后，拉起她的右手，将那个小小的盒子放在了她的手心。
“这是送给你的圣诞礼物——圣诞快乐！”他笑着说。
她抬起眼睛看了他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那个小盒子——
一道璀璨晶莹的光芒闪耀在那个小小的盒子里面，照亮了她的眼睛，她惊诧地轻声叫了起来：“蒂凡尼？！”
他笑了，接着小心地将那枚制作精良的小钻戒从盒子里取出，又拉起了她的右手，亲手将那枚精巧的钻戒套在了她纤细苍白的小拇指上，然后，用力握紧了她的手，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等你长大后，我会亲手将这枚尾戒换成求婚戒指的。”
她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过了一会儿，她才又问他：“那么，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长大呢？”
“二十二岁吧。”他想了一下，笑着说，“等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是我的小新娘了……”
她听着这样的话，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突然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却依旧微笑着，平静地说：“恐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或者说，是你等不到那个时候！”
他吃了一惊：“为什么这么说？”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如果我说，对于你刚才所做的事情，我根本不在乎，你会相信吗？”
他愣住了……
“我怎么会不在乎？我也想欺骗自己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可是，很抱歉，我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她努力地让自己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些话，可是，眼泪却很不争气地再次模糊了眼睛，他的脸也在泪水中变得如此朦胧，近乎虚幻……
她多么想和他呆在一起，看着他依旧俊朗的脸，陪着他直到天亮，直到圣诞的第一道晨曦划破漫长漆黑的夜，可是，她已经没有勇气再这样守侯下去，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即使甜蜜，那种甜蜜里却也裹着致命的毒药……于是，哭过之后，她擦干了眼泪，转身离开了他，离开了她已经无力再去守侯的幸福……
他没有喊住她，也没有追上去，只是默默地站在她转身离去之后的冷清里，看着她的背影最终从视线里消失，消融在茫茫大雪之中……
她拼命地一路奔跑着，终于踉踉跄跄地跑回了家，在到达家门口的一刹那，所有的委屈铺天盖地地袭来，而她早已无力招架，只好任凭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直至哽咽……
哭过之后，她才从兜里找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正要走进去的时候，却被脚下的一个纸盒绊了一下，然后，脚下响起了叮叮当当、如玻璃器皿相互撞击时所发出的清脆悦耳的声音。她弯下腰将它捡起来，然后，摁亮了客厅里的大灯，借着里面明亮的光线，她看见那是一个包装异常精美的礼品盒，粉红色的包装纸上用一根粉蓝色的丝带打成了一个蝴蝶结，丝带下面，还压着一张绘有向日葵的小巧的贺卡。她将那张贺卡拿下来，慢慢地打开，一行熟悉的字体出现在了眼帘——“小茉，圣诞快乐！”落款处的名字是小天。
她怔怔地看着那句简单的祝福语，心里一阵阵感动；同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突然，她匆匆地走进卧室，拉开了书桌的抽屉：为小天准备的圣诞礼物赫然映入眼底——她竟然忘记交给他了……
瞬间，她终于明白，那种说不上来的滋味究竟是什么了——
那是她对小天无尽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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