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5506 更新时间:09-07-24 09:38
第四章
“怎么样,凯尔帕拉维尔漂亮吧!”爱德蒙炫耀似的对珍妮芙说,其实他们正走在长长的笔直的石板路上,而城堡在路的尽头,离他们还很远,看上去很小很小。石板路两边是茂密的森林,有十多米宽,由切割得非常整齐的石板铺成。他们已经骑马走了好一会儿,但似乎总是总不到头。路边没有皇家的卫队,只有偶尔从树丛里钻出来的花匠——这些羊怪正忙着修整路边的树。
“什么啊,都看不清楚。”珍妮芙说,“刚才在树林里看到的城堡更清楚一些,在这里什么也看不出。”
“本来从刚才的树林那里出去是有一个小侧门的,但是你是客人,又是第一次来,按照规矩应该请你走正门的。”爱德蒙解释到,挥舞着手中的羊皮纸,“这是我哥哥的意思——我刚刚接到他的信。”
“他还蛮注重礼节的。”珍妮芙不紧不慢地说。
“别提那些礼节了!”爱德蒙不耐烦地一挥手,“——其实彼得自己也很烦,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他是至尊王呢?他又不像我。”
队伍一路徐行,走了很久才走完了那长长的石板路。但是,现在珍妮芙却发现他们离城堡还很远:石板路和城堡之间隔着一个近百公顷的御花园。花园里面有大片的草坪和美丽的花坛,种着缤纷灿烂的花儿;大大小小上千个喷水池,水池的周边或中间有一些雕塑:花园最中间的喷水池有几百平米宽,喷水池的中间耸立起一块大石头,上面是一只咆哮着的巨型石狮。花园中的大路小路交错纵横,都是由精致的花岗石版铺成——若非那些行走在的路上的生物,珍妮芙甚至以为自己在法国的凡尔赛宫的御花园!——“在这里看不见,但是在花园的最北边是城堡的果园,最南边是城堡的种植基地和畜牧基地;他们的规模也都有上百公顷。这些都是在城堡的城墙之外另圈起来的,不影响花园的整体性,但又和花园相连。”爱德蒙介绍道。
现在映入眼帘的画面要欢快得多:成队的皇家卫队(多是羊怪)执着长剑在花园里巡逻,花匠们(小矮人居多)在花丛间穿梭忙碌,成群的树精或端着东西,或空着两手,行走在花园的阡陌上,脸上的表情欢愉而轻快,彼此交谈着。所有人遇见他们时都自动退居两侧,向他们行礼;爱德蒙总是很随和地向他们点点头,有时停下来和某个熟人问好。
“简直是奢华!”当爱德蒙问珍妮芙对花园的意见时,珍妮芙毫不客气地说,“你们是纳尼亚的路易十六!”
“你这是什么比喻啊!”爱德蒙翻了翻白眼,“我可不想上断头台。况且我们来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真该看看的,在我们加冕仪式那天,花园里上千个喷泉都开了——场面太壮观了。那声音大的,跟雷雨似的。”
“嗯,能够想象,肯定比凡尔赛的喷泉还壮观!”珍妮芙赞同道,“但是,为什么把御花园放在城堡前面呢?这跟欧洲传统的风格可不一样。”
爱德蒙耸耸肩,“我也不知道,‘纳尼亚风格’吧。这么说你去过法国了?”他问。
“我妈妈有一半的法国血统。”珍妮芙说,“——我爸爸是英国人。”
“可你看起来像东方人。”爱德蒙说,“除了眼睛。”
“中国——”珍妮芙说,“我妈妈的另一半血统来自中国。眼睛是爸爸的眼睛。”
“所以你去过很多地方了?”爱德蒙好奇地问。
“算是吧。现在全世界都在打仗,到哪里也不安全。”珍妮芙带着几分悲凉说。
“纳尼亚就很安全啊。”爱德蒙说,“只要你愿意留在这里。”
“我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你们会厌烦的,一个白吃白喝的家伙。”珍妮芙自嘲道。
“放心吧,多一张口没什么了不起的。而且你还能陪陪苏珊和露西——那小丫头已经开始抱怨城堡太安静了。”爱德蒙说。
他们继续前进,走了很久才完全穿过花园,来到凯尔帕拉维尔城堡的台阶前。
“天啊——”珍妮芙惊呼道;她刚才光顾着欣赏花园的美景,没有注意城堡。现在来到城堡前,她完全被城堡的气势震慑住了:准确地说她离城堡还很远,因为横在她面前的是上百级的楼梯。这些楼梯很宽大,都是用成块的大理石凿成的。石阶的两边每隔几米就站着一个皇家卫队的士兵;他们将佩剑聚在胸前,这是在向国王行礼。——“这里绝对是凡尔赛不能及的。”这是珍妮芙在上台阶前对爱德蒙说的。
“这是在爬山呢。”走到一半时,珍妮芙对爱德蒙说。他们走得很慢,因为珍妮芙开始有些累了。
“凯尔帕拉维尔本来就是建在山上的——确切地说是在海边的悬崖上。”爱德蒙说,将手递给珍妮芙;其实他是放慢了速度在等珍妮芙的。
“谢谢,”珍妮芙伸手让爱德蒙搀扶她,“如果每天都走这样的路还不累死!”她抱怨道,她觉得自己的脚已经开始发软了。
“谁每天走了!?”爱德蒙笑着说,“都说了你是第一次来所以才带你走正门,以示尊敬;平常我们都不走这里,从城堡的后花园就能一路纵马到大门了——这里的很多地方都是相连的。正门这种阵势,也就是吓吓那些邻国的使者罢了。”他说。
“这种尊敬还真是来之不易啊。”珍妮芙讽刺道;爱德蒙只是耸耸肩——他早已习惯了她的讥讽。
如果之前的花园用“精美”来形容,那么此刻城堡的“门庭”就应该用“壮观”来概括。走上石阶,珍妮芙还喘气,便看见了四根白色的大理石立柱:每根都有二十米高,共同支撑着高高的门厅。——“这些东西,要十个羊怪手牵手才能围住呢。”爱德蒙告诉她。
走进城堡,珍妮芙一眼便看见大厅尽头高台上的四个宝座。这里是凯尔帕拉维尔的大殿。大殿以简洁的白色为主,但华丽依然。四个宝座金壁辉煌,庄严而华丽;高台下的两侧有一些座位,是给大臣和女爵们的。大殿的地板是光滑的大理石铺成的,质地比台阶上的大理石更好,反射着屋顶的影子。她好奇地抬头,看见的是几十米高的穹顶,环环相扣,用采光玻璃装饰,直通苍穹,由与门厅一样的大理石柱与石壁支撑。大殿所有的石柱与石壁上都有精美的雕花,石壁下多是高五、六米至十几米不等雕塑:有咆哮的阿斯兰,有纳尼亚的开国君主弗兰克国王与海伦王后,有迪戈雷勋爵与波利夫人(这些都是珍妮芙后来才听说的)。石雕的上方则是雕刻在石壁上的浮雕,讲述着纳尼亚王国千百年来的故事。浮雕与四周二楼的回廊齐高,离第一层足足有二十米;走廊四壁多是玻璃,阳光从走廊与穹顶照耀进来,大殿流光溢彩。
大殿的四周有十多个大小不同的侧厅,将大殿团团相围。据爱德蒙的介绍,平时只有正式议政、仪式、庆典以及必须由四位统治者同时接见的重要使臣来访等他称之为“瞎折腾”的大事才会在这里举行,否则普通的接待会在侧厅,议政则会在议政厅。
“现在我们要去的是一个很好的接待室。”爱德蒙笑着对她说,“彼得说在大殿你可能会觉得不自在。”
“我觉得我就像要去受审一样。”珍妮芙皱皱鼻子。
“谁要审你了?”爱德蒙笑着说,“不过是介绍你们认识,其他事情以后慢慢说嘛——我现在比较想知道我的早餐怎么样了。”
珍妮芙轻轻对他一笑;其实她知道,爱德蒙只是努力地想让她放松。但是,她已经准备好将自己的故事讲一遍了。
凯尔帕拉维尔真的非常壮观,珍妮芙一路上目不暇接。爱德蒙引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穿过无数个门厅,通过无数个金壁辉煌的大厅和清新秀丽的花园,最后才来到爱德蒙所说的“接待厅”。
“就是这里了。”爱德蒙带着她走到一道走廊尽头的木制大门前。门很高,装潢也很高贵,但相对珍妮芙刚才看见的那些朴实得多。接着她注意到,这扇门前没有羊怪或树精守候着。“——只有我们,”爱德蒙对她说,“平时我们只有在这里才没有一大堆人跟着。”他推开了门。
一时间一片通明的灯火映入珍妮芙的眼中。她随着爱德蒙走进去,看见豪华的沙发上坐着她见过的最美丽优雅的女士与最活泼可爱的女孩,她们正在谈论着什么。
“哦,爱德蒙!”年龄小的女孩在爱德蒙推开门的一瞬间就站了起来,下一秒钟她已经向他们冲过来,紧紧地抱着爱德蒙。
“嗨,露。”爱德蒙兴奋地拥抱她,“你好吗?”
“她这几天为了等你可急坏了。”年龄大的女孩也站了起来,微笑着向他们走来。“——你就是珍妮芙小姐吗?”她走到珍妮芙面前,很亲切地问。
珍妮芙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女。凭她的感觉,这位女王是位交际的能手,但绝对不是表里不一、仅讲台面的人。“陛下。”她向她行屈膝礼,而女王也同样回礼。
“嘿,珍妮芙,这位是我的姐姐温柔女王苏珊。”爱德蒙用一只胳膊搂着他妹妹的肩膀,对珍妮芙说,“而这个是我的妹妹英勇女王露西。”
两个女孩互相行了屈膝礼表示问候,然后爱德蒙说:“我说——,彼得又上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人?”
“谁知道又掉进哪本书里面了?”苏珊笑着说,然后回头向喊道,“彼得,你在哪里?我们的客人来了!”
珍妮芙这是才注意到,这个“接待厅”的左边是一列列高高的、堆满书的书架,一直延伸到房间尽头(最里面的书架她都看不见了)。屋子里的布置温馨而简约,并不像刚才他们刚才经过的那些会客室一样,一板一眼完全按照等级与礼仪的要求布置:地上是华美的、厚实的地毯;火炉中燃着幽香的苹果木,跃动着欢快的火花;靠椅上是松软的抱枕,旁边是主人随手摊开的未读完的书;木制的桌子上放着几盘新鲜的水果;屋子的右边是一张写字桌,上面放着许多羽毛笔、成堆的羊皮纸,还有几本厚厚的书;进门右边的小角落里有一扇门,珍妮芙估计那是盥洗室。写字台与桌椅中间隔着一大片空地,地毯上放着一副玻璃制的西洋棋子(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水晶制的)和两个座垫,旁边散放着几卷羊皮纸,上面的墨迹还没有完全干。凭珍妮芙的判断,这根本不是什么“接待室”,而是皇室的休闲厅,正如爱德蒙说的:“这里没有侍者,只有我们”。
“彼得!”露西也喊了一声,然后听见一排排的书架中传来这样一句话:“知道了,我这就出去。”声音明朗温和,却也成熟稳重。
爱德蒙翻了翻白眼,“他就这样对待我的客人啊?”
“什么你的客人?”刚才的声音说,“是我们的客人——凯尔帕拉维尔的客人。”说着,珍妮芙看见一个青年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
“我的哥哥,至尊王彼得。”爱德蒙用一种戏谑且略带不满的强调说,“整天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家伙。”
“珍妮芙小姐,欢迎来到凯尔帕拉维尔。”至尊王瞪了他的兄弟一眼,然后走向珍妮芙,弯腰亲吻她的手以示尊敬,珍妮芙也回以屈膝礼,“我很荣幸,陛下。”
“得啦得啦。”爱德蒙不耐烦地一挥手,“别来那些烦人的理解礼节了。我在树林里走了一整天,又骑了一夜的马,怎么就不见人问我累不累,要不要坐下休息一会啊?”他说着,走到靠椅上“扑”的一声整个人坐上去。
“你这不是坐下了吗?”露西轻快地说,拉着珍妮芙坐下。彼得和苏珊也走了过去。
“你一定很累了吧。”苏珊对珍妮芙说,“我已经叫人帮你收拾房间了,就在彼得房间的楼上,和我还有露西在同一层。”她说。
“谢谢,陛下。”珍妮芙报以微笑。
“叫我苏珊就行了。”苏珊说,“既然你能和爱德蒙相处得那么好,那和我们也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喂,苏珊你什么意思?”爱德蒙直起身子,“我很难相处吗?”他问。
“你?”露西抢过苏珊的话,“你是家里的害群之马,陛下!”她说。
“露西!”爱德蒙喊道,“你敢再说一句——”他拿起身后的靠枕向露西砸去,露西一倾身子躲了过去,然后跳到彼得的怀里:“彼得,你让爱德蒙去了森林,把他放野了!”
“住手,爱德!”彼得笑着遏止爱德蒙。
“看见没有,珍妮芙?”爱德蒙无奈地对珍妮芙说,“我在家里就是这么没有地位。”
爱德蒙的家人简短地询问了一下他的情况,然后很快便发现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了。由于珍妮芙在场,很多话他们还不能敞开地说。珍妮芙身上的那种气势让他们欲罢不能,总是充满疑惑却不知怎么开口——即使是纳尼亚的统治者,也逃离身上不了她那种神秘的气息的蛊惑。苏珊觉得贸然询问太唐突,显得有失身份;彼得看着珍妮芙好几次欲言又止,终归没有开口;露西看见大家——特别是珍妮芙——都很安静,自己也觉得无趣。只有珍妮芙自己镇定自若,仿佛局外人一般。
“呼——”爱德蒙伸展了一下四肢,然后站起来,“如果你们不介意,我要去一趟餐厅了。”沉闷的空气让他受不了。
“现在?”苏珊奇怪地问道。
“现在怎么啦?”爱德蒙说,“你是嫌太早还是太晚?”
“恩……”彼得看着他,说,“对早餐来说太晚,对午餐来说太早。”说着他看着爱德蒙笑了。
“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唉,算了,”爱德蒙在周围徘徊了几步,然后说,“还是以后再告诉你吧,反正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事情。”从他的语气,珍妮芙判断出他想跟他的哥哥说纳尼亚的供给问题。“或许珍妮芙需要回去休息一下?”他向她都来询问的目光,她欲起身跟随他出去。
“等一下——”彼得突然说,然后转向珍妮芙,“珍妮芙小姐,爱德蒙已经写信告诉了我大致的情况,但是我还是很疑惑——”彼得一语未尽,却被爱德蒙打断了:“哦,别这样,彼得!”他说,“你不记得了吗?今天不要问问题!把你的好奇心收收。那是说好的。”他微微给了彼得一个眼色,但没能逃过珍妮芙的眼睛。大家显然都知道,这个时候一个问题能牵出所有问题,而最后珍妮芙不得不将她的经历都讲一次。
“恩——”彼得搂搂头发,“恩——好吧。抱歉。或许这位女士需要休息一下。”他说,“苏珊——”
“我知道了。”苏珊站了起来,“我带你去你的卧室吧。”她对珍妮芙说。
爱德蒙主动为两位女士让路。珍妮芙看了彼得一眼,也随着苏珊起身。她始终忐忑不安。在她第一眼见到至尊王时就觉得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而听见他们的交谈后这样映像就更深刻了。他表面上看起来很随和,但决不是两三句话就能对付的那种人。他高深莫测。
珍妮芙随着苏珊离木门越来越近,但她能觉得至尊王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盯得她背后发毛。她害怕他。如果现在不能解除他的疑惑,她不知道日后在凯尔帕拉维尔怎么与他相处。她必须解开这个结。
珍妮芙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正好对上彼得的目光。“陛下,您刚才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白女巫要囚禁我?”她问道。房间里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反而毫无畏惧。
“我能够问这个问题吗?”彼得站起来,犹豫了一下问道。
“我想能。”她微微一笑,“答案就是,我也是女巫——一个没有了魔杖的女巫。”
她突然庆幸这里只有他们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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