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霁月

西秦传  第18章 月夜

章节字数：3031  更新时间：09-10-19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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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霁月自望江楼出来，心情自是万分沉重，然，他自己又何曾不明白，如此对于他们两人却是最好不过的安排。酒入愁肠化为相思泪，却是流在心理，眼眶之中却是空空荡荡。清冷的月色之中，玄色的身影泛出莹白色的光晕，渐行渐远，无法道明言清的寂寞。

    黑暗之中，有个人一直注视着，直到对方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转身往另外一个巷子走去。

    夜深人静，南楚别院已经是灯火阑珊。偶尔一两盏灯火，摇曳将熄，忽闪忽现。公孙霁月临窗而坐，优雅的起身，修长的指尖推开紧闭的房门，而在这其外却是空无一人。唇角不由的上扬，只是此等的笑却从未进入他的眼底，轻言到：“竟然来了，又何必再做掩藏。虽说这小小陋室，总比子夜时分，在外面喝西北风强，不是吗？”说着。

    空荡的声音在庭院之中回响，回声扑面而来，有的却只是自己的寂寞。

    身子顺着墙柱缓缓的滑坐到地上，油灯也挨着墙放着，他用双手蒙住了脸，再也不能维持白日里的轻言浅笑，他不愿交旁人瞧出自己的无助与懦弱，更不愿如今的自己被他人瞧去。只怪自己喜欢上自己不该喜欢之人，可是情之所愿又岂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凄冷的夜，有的又是什么，情过之后。是余下这满地残花，离人之泪。伸手一勾，又取来周身的酒坛，炽烈的酒精，灼烧着自己的咽喉，强烈的感觉宛如刀子一般划在心上，可是却是越喝越清醒，眼睛缓慢的睁开，却没有丝毫的眼泪。

    眼前一片黑暗，找不到一丝光芒，只有背后的点点灯火，和庭院之中月亮的余晖，倒映在湖水中央，倒映在酒坛之上，却没有印入公孙霁月的眼底。公孙霁月无奈的摇了摇头，扶着一旁的柱子想要站起，却在站起的刹那，因尚未站稳而往前倒去。眼见额头即将撞到廊上的扶栏，竟有种解脱的心态，痛又如何，至少可以短暂的忘却这付诸在身心之上的纠缠。闭上双眼默默地承受即将到来的疼痛，疼痛却久久没有降临。正在此时，只觉耳边清风拂面，一个身影闪至自己的面前，抬眼看去，竟然是慕容朔……

    而仅仅是这一瞬间，那明亮的眼眸之中，闪过的是期待，失落，惊慌，还有认清来人之后的冷静……

    而这一切却没有逃过慕容朔的双眼。慕容朔眼神一敛，没有在说什么。公孙霁月借着慕容朔的力道，站直了身子，连忙道谢：“多谢陛下相救。”然而只有公孙霁月知道，在他低头的瞬间，衣摆之中的指甲嵌入了肉里面。一丝鲜血顺着衣摆流下，掩藏在玄色的衣衫之中。消失在黑暗的角落……

    夜似乎更加神秘了，眼前之人，几次见面，都极为不同。从哗众取宠到震慑人心，从狼狈不堪到如今醉态横生，无论哪种，仿佛都是他，有都不是他……连素来人前人后警惕人心的慕容朔也不由的感叹。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的人物。明明聪明绝顶，却偏偏装傻充愣，而当日在丧宴之上，公孙霁月对司徒飞的眼神，那类似于深情，悔恨，还有痴怨的眼神。和此时此刻，那在月光照射之下，原本清亮的眼眸，因些许酒气那双原本流光溢彩的双眼此刻变得更为迷离醉人，平添一份魅惑。空气之中的气味似乎也因为酒香和两人紧靠的身躯而变得异常暧昧，鼻息俯仰之间，只觉公孙霁月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慕容朔的脸庞之上，让慕容朔心头不由的一热，竟有种悸动的感觉。心脏猛烈的收缩，却是想要推开眼前之人……

    略带迷离的眼神。一句不淡不清的话语自鼻间喷出：“刚刚你是不是一直在院里。”语气虽是疑问，却是笃定的问话。如此的语气似乎才是那个绝世傲骨的公孙霁月，顾盼之间，似乎有什么在变质。

    慕容朔不由错楞，推开眼前之人。却在推开的瞬间，又扶住了对方尚未站稳的身体。一时间竟然觉得暖玉在怀，万分眷恋。

    “竟然来了，那就进去坐坐吧，好歹陛下也是一国之君。”说着，公孙霁月还未等慕容朔答复，就被其抓住衣摆，往屋中走去。

    如此亲密的动作，显然打断了慕容朔的行为，在西秦，虽然说民风不似南楚那般保守，但是有些东西却是共同的。比如男女之间，当其中一方拉住另外一方衣摆，就等于是示爱的意思。而慕容朔和公孙霁月虽同是男性，可是龙阳之癖在皇孙贵族之中本也不是稀奇之事。可是对于九五之尊的慕容朔而言，如此亲密的言行，连自己的兄弟之间也从未出现过，母后对于自己，严苛有加，却从未轻声细语。更别说如此的动作……

    当真是高处不胜寒，那九层之上，即使位居顶峰，也终究无法抛弃自己心中的追求，这大概就是历代君皇英雄难过美人关的缘由吧。思及此，精神顿时一振，如若他慕容朔如历代君王一般，又何以掌控天下。这帝王之家，所谓的情爱也不过是获取权益的武器而已，又有何真爱可言。就连结发夫妻，都有可能只是他人安插在周身的一个棋子，更何况是别国质子。当务之急，当是乘早收复其人，为己所用，才是上上之选。

    同样是酒，同样是一个人，公孙霁月的眼神在进入房门之后又变了。变得漫不经心一般，随手把酒坛往桌上一扔。接着就自顾自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对着身后的慕容朔一个手势，示意请字。

    凤眼微微的眯起，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打量着静坐在面前，眼眸深邃的君王。依旧是笑，在月夜之下的笑是纯粹凄冷，寂寞动人的，而此时的唇角略微的上扬，却是精心的算计，透着狡黠的光芒。

    “陛下竟然深夜探访，必然不是简单之事。”秀眉一挑，眼神瞬时又变得凌厉起来，让慕容朔又为之一愣。转而却又了然道：“那是自然，今日前来，却有其事。”

    “哦，如此说来，陛下是敢肯定你所言之事我必然有兴趣知道了。”言语略带轻蔑，却依旧是恭敬的表情。

    “呵呵……”慕容朔但笑无语，心理却是如明镜一般，又接口道，“这是自然。只是如此一来，殿下是否又欠我一个人情呢。”

    “欠人情，陛下真会开玩笑。”既然是你自己跑来要告诉我的，那自然是对于你来说至关紧要，而对于我而言，知道有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哼……”的一声，却是显示出现在的自己十分不满。

    如若不是刚才的自己喝酒乱神，又岂会让你慕容朔看到如此的一面，仅此一点，你慕容朔今天也休想再此讨得好处，如今反而得了便宜卖乖，当真是可恶至极。公孙霁月不置可否，对眼前的帝王更是爱理不理。

    而这招显然从某种程度来说，对于慕容朔是自打嘴巴的行为。然，慕容朔是何人，况且今日之事，本是自己先有不对，又怎可说是他人的不是呢。却是这不经意间的心念一动，却是慕容朔有生以来第一次心甘情愿的让步。而当事者显然觉得这理所当然，没有最初的争锋相对，慕容朔如今对于公孙霁月的态度近乎于宽容，放纵……

    “那难道你就不在意你为何而来到西秦？”慕容朔眼神看向自斟自饮的公孙霁月。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况且，就算如今知道了，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现实。南楚的危难近在眼前，即使不是公孙霁月来了，其余的王子皇孙，也必然会有一人身陷囹圄。说不定早已经被幕后的势力给害死。一路之上，虽是九死一生，却终究难逃劫难。

    “既然如此，那事不提也罢。何况，在下今日前来，却有实事。”言语之间，眼波流转，似有一丝精光在其眉眼之间闪烁。“开门见山！我想同你做笔交易，一笔对你我都有好处的交易。”

    公孙霁月的脑海竟有一瞬间的空白……慕容朔既然开诚布公，定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装是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去了……整件事的发展变得出乎意料，并且无法揣测对方的用意，这种任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另人颇为窝火。而仅仅片刻的负面情绪之后，公孙霁月还是松了口气，慕容朔没有一怒之下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应该值得庆幸。对方的睿智在给自己带来威胁的时刻，也同时成为了对自己有利的因素，想得多了，行动起来反倒畏首畏尾。

    以慕容朔的手段，南楚战败，派遣世子，只怕也都在其掌握之中。只是在这一切的事情之后，他所要的又是何物，当真是无法知晓。除了这锦绣山河，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一直潜藏在众人之中，一步步的靠近，把他们吞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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