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403 更新时间:09-11-02 17:55
坐了会儿,平云拓白问道:“景儿,这秋公子究竟是何来历?”
“代词?这话不该早问了,怎么现在才想起计较?”我失笑。
“为师是看你十分信任他,”平云拓白一脸的好奇,“我也没其他意思,只是一时好奇。这年轻人落落大方,定不是寻常人。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也没怎么认识,”我故意卖关子,指指桌上的剑,“不如你先给我说说这把剑,怎么来的?”
平云拓白眼中锐光一闪:“那日午时,弟子将一个包裹送至平云台,说是山下有人托送的信物。包裹里就是一封信和这把剑。我展开信,上头只有三个字‘莲凤剑’。我去查是谁送的,却查不出个所以然。”
平云拓白拿起剑,端详着:“一开始我不明白送包裹的人是何意图。直到我细看剑柄,才发现剑柄末端刻了你的名字——墨景玉。”
她笑了笑,继续说:“平云山除了我,根本没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加上你出师早,很多弟子甚至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师姐。或许是上天注定……这把突如其来的剑,让我下了找你回山的决心……景儿,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这可是把好剑,我得了它高兴还来不及。”我接过话茬。
平云拓白淡笑不语。
“公平交易,我就给你讲讲秋代词。”我顺势转移话题。
平云拓白果然又来了兴致。
“那年,我才十岁。一天偷溜出府玩。玩着玩着,不知不觉到了秋红山。秋红山上有条约三尺深的小河。河面很窄,河水清可见底,河边林木茂盛,花草繁多,景色宜人。夏日里真是避暑的宝地。我暗自高兴,一路哼着小曲儿往山上走。那会儿正好是三伏天,刚过了大暑,天热得不行。我走了一段觉得太热,索性脱了鞋,挽起裤管趟水走。河里有许多小鱼,我瞧见其中一条火红火红,霎时起了玩心,便追起它。谁知,那鱼身子小巧,逃得飞快。我一阵猛追,身上早已被溅湿,凉凉得甚是舒服。我哪肯服输,又跟着鱼跑了一阵,才发现自己已是处在一汪潭水边。那鱼儿一扭身游到潭中心去了。我踹口气,放眼望去,潭水不深刚没人胸,潭中稀稀落落地长着些巨莲,开出些粉白的花。那巨莲的叶又大又厚,碧绿碧绿的,在上面站个人也不成问题。我巡视水面,忽然发现一个人在水中央。那人上身赤裸,露出水面。他的皮肤雪白,晶莹剔透,在阳光下简直眩人眼目。他用手肘支着莲叶,又黑又直的长发垂在胸前,与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似在浅眠,胸膛沉缓地起伏。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点点金黄色的斑驳打在他身上,潭边微袅的水雾淡淡的。他的头低着,看不清他的五官。就这样痴痴地看了许久。一阵风过,潭上泛起丝丝涟漪,我才清醒。”当日的记忆不知为何,异常的清晰。我讲得口渴,喝了口茶水。
“然后呢?”平云拓白积极追问,顺手给我满上茶。
“然后?”我顿了顿,“然后我想起我有轻功,便轻轻一跃,跳上了他倚着的那片莲叶。他仍是没醒。我绕过莲叶上的衣物,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缓缓蹲下……”
“你轻薄他?”平云拓白忍不住插嘴道,一副色相。
“怎么可能!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脸好不好?”我狠狠白了她一眼。
“继续说,继续说。”
“别插嘴。”影响我美好的回忆。
“好、好。”
“他的皮肤近看更好,”我又陷入了回忆,“简直吹弹可破。为了看仔细,我干脆趴了下来。他的下巴有些尖,嘴巴小小薄薄的还是粉红的,可爱极了。鼻梁又直又挺,十分俊朗。可是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我忍不住想拨开他的头发……”
平云拓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怎么想我就这么做。就在我拨开他头发的一刹那!他的睫毛忽然打开了。他的睫毛又长又翘,藏在睫毛下的那双眼睛黑得发亮!好像深潭,又好像山涧,摄人心魄,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结束回忆,我总结道,“他是我从小到大见过的最美的人,比我二叔还美上许多倍。”
“比你二叔还美?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那他看到你的时候是什么表情?”
我想了一下:“他笑了,他好像早就知道我在他身边。”
“哦?形容一下。”
“他当时直直看着我,微微笑起来,静静的,却是很舒心。露出一点点雪白的牙齿和一对浅浅的笑涡。明明是个小小的微笑,却给人一种放下心头千斤大石的感觉。好像是期盼了多年的事终于实现了。让人不由得也放松下来。
“秋公子武功如何?”平云拓白追问。
“深不可测。”
“哦?你看我和他……”
“若真比起来,你敌不过他一根手指。”我淡淡道。心里则琢磨着不知为何,想起当年的事,总有一种特别的感情。
“怎么可能!”
“我说的是事实。一开始我以为他功夫一个和我不相上下。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他也两套完全不同的功夫。”
“怎么说?”
“平时,他使的那套武功并不特别,水准和我们差不多。但是他还会另一套,我曾见过一次。那套武功粗看也没什么,一招一式都极简单,强就强在它与内力的完美结合。说到代词的内力,坦白说,就算再练一千年,我也没有自信能达到他的境界。”
平云拓白大为吃惊:“怎么可能?一千年也到不了的境界……”
我摇摇头。
平云拓白见我也不知道,沉默了一会儿:“照你所说,当今武林天下第一非他莫属。”
我不语。
她忽然笑了,眼角浮现几条鱼尾纹:“那秋公子是做什么的?”
“他?他主要经营些客栈、饭馆之类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生意好像做得挺大的。”
“这么说,他一定是家财万贯了?”
“算是吧……”
“他几岁了?”
“二十左右吧……”
“可有家室?”
“据我所知,好像还没有。”
“可有意中人?”
我怀疑地瞟瞟她:“他一天到晚那么忙,应该没时间花前月下吧……怎么?”
平云拓白见我神色别扭,无奈道:“你这丫头想哪去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就不会往那方面想想?”
“‘那方面’?哪方面?”
平云拓白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把话说白了:“你就没想过要找个好夫婿?”
“什么!”我大惊。说实话,我真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对我说。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可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男子啊……家境好,有本事,一表人才,武功又好,你可得好好把握。这么好的小伙子可是难找得很,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平云拓白语重心长道,我知道她是中意代词的武功。
说曹操曹操到,门被推开,秋代词回来了:“什么村什么店?”
我打量眼前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才俊,暗自琢磨以前我怎么从没往哪方面想过呢?不由脸红起来,真想借秋代词的面具戴戴。我低头假装咳嗽。
平云拓白应道:“我正和景儿说笑呢。”
秋代词笑道:“是吗?不知可否说与晚辈听听?”
我连忙朝平云拓白使眼色,她看到了笑说:“只是些不入流的谣言,不足为道。”
秋代词也不强求。
平云拓白见他不再追问,极会看脸色,对他更是欣赏,频频点头:“秋公子,不知可否摘下面具让老朽一睹真颜?”
秋代词看了我一眼:“有何不可?”说罢,缓缓摘下面具。
平云拓白一眨不眨地盯着秋代词看,脸上显露出“惊为天人”四个字。
秋代词微微笑,不置可否。
平云拓白回过神来:“秋公子真是貌若天仙。”
这样的赞美,对一个男子来说真是……
“前辈过奖,不过是一副皮囊。”好在他看得开。
我打断他们二人,对秋代词道:“代词,如今看来平云山之事牵扯过大,你还是先下山去为好。”
平云拓白点点头:“确实,秋公子还是……”
“我不会下山的,”秋代词斩钉截铁道,“你我相识多年,我断不能看你陷险境而袖手旁观。”
“你可以下山去想法子帮我。”
“这次不同,我要陪在你身边。”这话听起来有些暧昧。
秋代词定定地看着我,眼里有种不知名的情绪。
我与他相识六年多,这些年来似乎我的每一个行动或多或少都有他的影子。他总是在我身边,默默地看着我胡闹,或者陪我一起折腾。像今天这样的事倒是第一次遇到。
要用一个词形容秋代词,我能想到的便是“落落大方”。我见过微笑的,温柔的,开怀的,生气的秋代词,却从未见过怯懦的,犹豫的,紧张的秋代词。就像当年,在潭水里他几乎被我一个十岁小童看光,却为流露出丝毫的不安。
“可是我不想你留在这。”我认真道。
即使命在旦夕,秋代词也从未露出过害怕。他可以很坦然地面对任何事,包括死亡。但是,如果小命都没有了,再多的坦然又有什么用。
秋代词使他的另一套功夫的那次,是为了保住我的命,可差点要了他自己的命。那套功夫虽强,却会反噬。那回。我们遇上了山崩,眼看我就要被巨石砸中,秋代词全力一击,四周所有的山石尽化为灰烬,方圆十里之内绝无任何凸起之物,全被夷为平地。所幸我们在荒郊野岭,并无住户。
因为那一次奋力一击,秋代词小命去了大半,整整一年不能动弹。我天天喂他灵芝仙草,只是吊住他的命,就是不见起效。他倒是淡定,日日醒来看我忙前忙后,夜夜安睡,只是连话都不能说。就这样过了十二个月。
一轮春秋后,他才慢慢好转。他伤好后,我还特地拖他去了趟庙里还愿。
如果这次让他留在这儿,到时情况紧急,他逼不得已再施出那套功夫,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你是我的丫鬟,你得听我的。”
“秋代词!”
“我不会走的。”秋代词仍是那样的目光,坚定,还带着些许灼热。
平云拓白见我二人僵持不下,道:“秋公子,景儿说得有道理,平云山的事毕竟与你无关,你何必……”
“景儿的事就是我的事,怎可说与我无关?”秋代词有些生气起来。
我投降:“好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绝不能用那套功夫,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秋代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笑了:“我知道。”
“否则,你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
不知为什么,此刻他的笑脸竟让我有些心跳。其实,就算我与他熟识,每次看到他的脸,还是会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想来是他这张脸实在太美,让人无法产生抵抗力。
经我们三人商议,我和秋代词也参加晚上的接风宴,便于察言观色。为了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就说平云山功夫最强的七师姐平云景回来了。平云景是我在平云山所用的名字。平云山通常会在众多弟子中挑选一人,为其冠上平云姓,当作下一任掌门栽培。而我就是平云山的下一任掌门,这也就是我不能撇下平云山不管的原因之一。接风宴上,就让秋代词男扮女装,假冒我。而我继续当他的丫鬟,这样安排平云山可有所保留。
暮色四合,平云殿早已有弟子过来传话。
我帮秋代词换上女装,顿时眼前一亮。屋里烛火闪闪烁烁,秋代词的女装扮相着实炫目。我想就算是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
秋代词见我对着他的美色发呆,差点流下口水来,得意得很。我定定神,再三嘱咐他不要掉以轻心,免得被人识破。
秋代词妩媚一笑,施施然向大殿走去。
我跟在他们二人身后,抬头看看天,月明星稀,但愿今晚圆满收场。
平云殿。
二十余名拓字辈弟子与济家、沙堡的弟子们立在正殿之下,面前都放着小几,几上饭食尚算丰盛。
我随他们进入殿内。刚踏进大门,便听到整齐的呼声“拜见掌门”。平云拓白微笑颔首,信步直上正殿。
“晚辈济世和见过平云掌门。”
“晚辈沙鸣魅见过平云掌门。”
“两位请起,”平云拓白双手虚扶,“早闻两家后人均是青年才俊,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前辈过奖。”两人同声道。
“不知您身边这位是?”沙鸣魅笑问。
我看他一眼,沙鸣魅,果然是魅意过人,瘦削脸,丹凤眼,端的一副妖媚,偏偏又是一身正气。
“在下平云景。”秋代词亦笑道。不笑不要紧,一笑,对面两个男人都一眯眼。
这个妖孽,我心里暗骂。
我不着痕迹地将视线放到济世和身上。眉清目秀,中等姿色,一身白衣衬出他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疏离。还是被他察觉了,他冲我微微点头。果然,他认出了秋代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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