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花艳花狂(1)

章节字数:5531  更新时间:09-08-15 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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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冠英拳风虎虎,大怒喝道:“西门狮,我已给你面子,走出镖局,你还要多事么?”

    说话之间,撇开西门狮,冲到展梦白身前,展梦白咬紧牙关,一言不发,闪身避过他一

    招。

    西门狮怒喝一声,突听身后“叮”地一声,西门狐手持双笔,已来到他身后,冷冷道:

    “大哥,你还是莫管闲事的好!展梦白这淫贼……”

    西门狮喝道:“放屁,你才是淫贼!”一脚踢向李冠英,一拳击向西门狐!

    西门狐道:“你定要多事,小弟只得无礼了!”左笔点向展梦白,右笔玷向西门狮的脉

    门。

    刹那之间,四人竟斗在一起,混战起来,镖局里出来的人,楞然立在门口,却不知帮谁

    是好。

    街头突地蹄声大起,一辆八马并驾的华丽马车,在滚滚尘烟中飞驰而来,后面一连串也

    跟着八匹健马,车辕上却跨着一个劲装大汉,赶车的见了在街小混战的四人,不但不将车势

    放缓,反而呼哨一声,别地一鞭,横击在前面匹马的马背上。

    马车奔行更急,有如风驰电掣一般,立在镖局门口的汉子,齐声惊呼道:“赶车的,你

    瞎了眼么?”

    此刻李冠英、西门狐两人,已居下风,西门狐只见展梦白一拳击来,拳势刚烈,势不可

    当,方待转身避过,马车已飞驰而至,他大惊之下,纵身一跃,跃上了马背,赶车的怒骂

    道:“你我死么?”一鞭挥击而来。

    西门狐回手一笔,笔身卷住了鞭梢,车马飞驰不停,转瞬间已冲出丈余,西门狮、展梦

    白,齐地怒叱一声,飞掠而去,镖局中的镖师、镖伙,也抢步下了石阶,健马一阵长嘶,长

    街上立时大乱,西门狐暴喝一声,将那赶车的拉下座来,赶车的撒手甩,在地上连滚数滚,

    西门狮却嗖地跃上车座,一把抄住了绳,展梦白五指如钩,紧紧抓住了车辕。

    八匹健马,仰首一阵长嘶,马车霎然刹住,跨在车辕上的大汉,怒喝一声:“找死!”

    甩手一掌,切向展梦白的手腕,展梦白方待反腕抓去,那知这大汉目光瞧了展梦白一

    眼,掌势突地停顿,失声道:“原来是你!”

    展梦白凝睛一望,亦自诧声道:“是你!”两人一齐呆在当地,原来这大汉竟是方巨木!

    ※※※

    马车后八匹健马上,各自坐着一个勤装大汉,此刻有的已跃下马鞍,与镖师动起手来,

    有的仍端坐在马上,手挥长鞭,将镖伙乱打得叫苦连天,那赶车的却已跌得鼻青脸肿,在地

    上爬不起来。

    西门狮奋力挽住了马车,嗖地跃下车座,怒喝道:“是那里来的狂奴,敢在红狮镖局前

    撒野!”

    喝声未了,只听车厢中轻叱一声,车门大开,一个身穿锦缎长衫,腰扎一条火红丝条的

    玉面少年,一脚踏着车座,斜斜倚着车门,他双手衣袖,高高挽起,左手食指,戴着一枚发

    亮的翠玉斑指,右手之中,却拿着一管长过三尺的翡翠烟管,双目有如明星一般,令人不敢

    逼视。

    那八条勤装大汉,一见这锦衣少年,齐地垂首肃立,不敢再动,镖局中的弟兄见了这锦

    衣少年,亦是眼前一亮,楞在当地!

    只见这锦衣少年伸手一指,那长长的翡翠烟管,几乎指到西门狮的面前,道:“是你把

    咱家的马车拦住的么?”

    西门狮气往上冲,挺胸道:“不错,你要怎样?”

    锦衣少年仰天笑道:“好好,这人倒还有些胆气。”伸手一撩衣襟,一步跨下了车辕,

    大摇大摆地走了两步。

    此人神情装束,在华丽中混杂着狂放不羁,既似骚人墨客,又似纨裤子弟,但说起话

    来,话声却娇柔有如女子,一双明亮的眼波,在刚强之中,也带着些女子的妩媚之意,走过

    展梦白时,双眉微微一皱,道:“快生将手拿开,不要弄脏了我的车子。”

    展梦白双眉一挑,锦衣少年却已霍然转过身去,朗声道:“方巨木,你认得这些人么?”

    方巨木垂手道:“小人只认得这位……”

    他随手一指展梦白,锦衣少年截口道:“他的手拿开了么?”

    方巨木道:“这位便是三夫人的……”

    锦衣少年“噢”了一声,似乎也甚是惊奇,回身上下打量了展梦白几眼,道:“奇怪奇

    怪,三阿姨那样爱乾净,你为什么这样脏?”

    展梦白怒道:“我的事与你无……”

    锦衣少年大声道:“方巨木,找两件衣服给他,回头咱家还有事问他!”他似乎永远不

    愿听人将话说完,每次总是只要别人说话一半,他使截口打断,西门狮见他竟似与展梦白是

    亲戚,心中不禁大奇,却将满腔怒火抑制下去,沉声道:“在下西门狮,乃——”

    锦衣少年一挥烟管,道:“你不要说了,咱家方才本想叫你们叩头为礼,既然他是三阿

    姨的儿子,你们也连着占了便宜。”回首道:“让出一匹马来给他,立刻动身了。”

    他说话又急又快,根本不给别人说话机会,彷佛将别人都看成他的奴才一般,西门狮浓

    眉一扬,沉声道:“我方才本想叫你叩头陪礼,但你既是展性兄的相识,咱家只好让你占些

    便宜。”

    锦衣少年扬眉道:“你说什么?”

    西门狮道:“你说的是什么!我说的便是什么!”

    锦衣少年双眉微微一皱,掌中的翠玉灯管,突地出一片碧光,有如天神倒挂一般,向西

    门狮当头卷下。

    ※※※

    西门狮一惊撤身,连退数步,锦衣少年哈哈笑道:“你胆气虽然不错,但武功却太差

    了,我这一招里故意露出四处破绽,你只要看出一处,便可立在当地毋庸动弹,这样的武

    功,还想和咱家动手么?”

    回转身去,再也不望西门狮一眼,伸手一拍展梦白肩头,笑道:“快骑上马,随我走

    吧。”

    话犹未了,李冠英已大喝一声,扑了过来,喝道:“等我打杀了他,你再带走他的首!”

    锦衣少年道:“你武功难道比那红脸还要高么?”

    李冠英厉声道:“这姓展的与我仇深知海,你武功便是比我高十倍,我也要和他拚了!”

    锦衣衣少年仰天笑道:“好愚蠢的人,你武功若比咱家差了十倍,还有什么好拚的!”

    手腕一振,翠玉烟管又自出一片碧光,李冠英只见这一片碧光中果有几点破绽,双足钉

    定,闷哼一声,五指箕张,向烟管抓了过去,锦衣少年大笑道:“蠢才,你上当了!”

    笑声中手腕一反,那亮银的烟斗便已敲在李冠英左肩“肩井”穴上,李冠英木立当地,

    竟已不能动弹。

    锦衣少年道:“我这独门点穴无人可解,你还是乖乖站在这里呆上几个时辰,谁若要妄

    解穴道,引起他的内伤却莫怪咱家未曾言明在先。”左脚跨上车辕,突又回首道:“你怎地

    还不上马?”

    展梦白道:“你要我上马随你走么?”

    锦衣少年道:“不错,等你换件乾净衣衫,我有许多话要问问你。”右脚也跨上了车辕。

    展梦白仰天狂笑道:“你嫌我脏,我都还嫌你脏哩,你若是有话问我,先脱下衣服让我

    嗅嗅你身上可有臭气?”他见了这少年如此狂傲,满心怒气,不可宣,言语也刻薄起来。

    方巨木颜色大变,惶声道:“展公子,二宫主对你一番好意,你怎可对地无礼?”

    展梦白笑声一顿,诧道:“宫主?她……她是个女子?”

    众人心中亦是满心惊诧,江湖中以旱烟作为打穴武器的高手虽不少,但其中那有一人会

    是女子,只听方巨木沉声道:“正是!”

    众人目光一齐向这“二宫主”望了过去,那知她却大笑道:“咱家本不相信你会是三阿

    姨的儿子,但见了你这脾气,却当真和三阿姨毫无二致,来来来,咱家倒要让你嗅嗅身上可

    有臭气?”

    展梦白呆了一呆,面颊不禁微微红了起来,“二宫主”笑道:“你若是不敢来嗅,便乖

    乖跟我走吧,再要推三赖四,便不是大丈夫了!”

    展梦白几曾见过这样万事俱不在乎的女子,一时反倒怔住了。

    西门狮亦是满心惊诧,这老江湖已看出展梦白与这女子关系非比寻常,当下心念数转,

    道:“展性兄,我若寻着那孩子便留下她来,在这里等你。”

    与他同行的镖师生怕又生变故,连忙道:“正是正是,展公子你只管放心随……随这位

    宫主谈话去好了!”

    展梦白怔了半晌,一言不发,拧身掠上一匹空马,李冠英双目圆睁,满头大汗,却无法

    动弹一下。

    西门狐见了这女子的武功,那里还敢多口,只见她“砰”地一声,关上车门,那赶车的

    早已揉着腰爬上车座,此刻马鞭一挥,赶车上路,口中却暗暗骂道:“保镖的奴才,果然没

    有一个好人。”

    展梦白在马上微一抱拳,烟尘大起,车马又复启行,只听马嘶声不绝于耳,车马已转出

    长街。

    西门狐在地上啐了一口,冷笑道:“男不男,女不女,像个妖精!”一把抱起李冠英,

    便要向镖局内走去。

    西门狮面色一沉,厉声道:“我与你恩义早已断绝,你再踏上这石阶一步,我便打杀了

    你!”

    西门狐回望一眼,只见四下镖师,眼中都有厌恶之色,冷笑道:“走就走,你日后莫要

    后悔便是了。”

    西门狮怒叱一声:“滚!”挥拳击去。

    西门狐连退几步,转身便走,口中犹自冷笑道:“别人一招中四处破绽俱未看出,只会

    对着自己弟弟发威,又算什么……”突地见到西门狮踏上一步,再也不敢多话,如飞奔出街

    头。

    这条街甚是僻静,但一转出去,市面便颇为繁盛,西门狐手里抱着李冠英,口里叹着气

    道:“李兄,你看看,亲生兄弟都是这种样子,小弟对你却又是怎样?你我若不是生死与共

    的交情,小弟又怎会为你受这些闲气,只望你日后……”

    他一面说话,一面向客栈走了进去,说到这里,突见客栈中走出一个满面忧郁的青衫老

    人,赫然竟是杜云天,语声不禁立刻为之一顿,杜云天见着他两人面容亦为之一变,怒叱

    道:“过来!”

    西门狐虽然不知孙玉佛将奸夫赖在他身上之事,毕竟做贼心虚,心胆俱寒,生怕逃得不

    快,一把放下李冠英,嗖地掠出门外,便撇下他口里方才还说是“生死与共”的朋友,溜之

    乎也。

    杜云天赶到门口,只见街上万头耸动,那里还有西门狐的影子,光天化日,他自然不便

    追赶,回身看了李冠英一眼,冷笑道:“愚才,你将奸夫视作好友,却无端冤枉了别人,若

    不是看在你气已受得够了,老夫怎能饶你?”说话之间,飞起一脚,向李冠英踢去。

    他这一脚本待要解开李冠英的穴道,却不知李冠英所中的乃是帝王谷之独门手法,李冠

    英身子不能动弹,心里却清清楚楚,听到杜云天这一番说话,当真是又惊又怒,忖道:“蠢

    才蠢才……难道我当真是个蠢才么?”突觉全身一震,气血反流,当场晕厥过去。

    杜云天一脚踢出,李冠英仍是动也不动,心中不觉大奇,怒叱道:“你在装死不成?”

    叱声未了,突见一个店伙气急败坏地跑了过来,着道:“不好了,老爷子的那位千金,

    一脚踢开了门,上房飞了。”

    杜云天心头一惊,蹂足道:“她……她……”口里一个字未曾说出,人都已奔入后院,

    要知杜鹃神智仍未清醒,一个迷迷糊糊的女孩子孤身在外,当真是太过危险。

    ※※※

    李冠英晕倒在地,久久不醒,店里的掌柜伙计,一个个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掌柜的

    道:“此人若是死在这里,如何是好?”

    店伙道:“不如将他扛出去,随便往那里一送,反正……”

    话未说完,掌柜的已连声称好,立刻命两个店伙将他抬起,那知店门外突地走入一个绝

    色少女,眼波一转,道:“你们在做什么?”

    店伙心虚,不能答话,那少女瞧了李冠英几眼,轻轻一探他脉息,面色一沉,道:“快

    将他送入房里。”

    店伙道:“但……但……”

    那少女沉声道:“他人还未死,你们便想私埋人口么?”

    店中见她年纪轻轻,但服装华丽,气度不凡,那里还再敬违背,只得将李冠英送入了上

    房。

    过了两个时辰,李冠英穴道自解,人也缓缓醒来,有如做了一场噩梦一般,但他却再未

    想到梦醒时身旁竟坐着一个绝色少女,大惊之下,凝睛一望,只觉她面貌甚是熟悉,仔细一

    想,赫然竟是“出鞘刀”吴七那日送到秦瘦翁那里去的爱妾,不禁失声道:“吴夫人,你竟

    会到了这里?”

    绝色少女微微一呆,展颜笑道:“你认得我么?”

    李冠英惶声道:“吴老前辈在那里?”

    绝色少女道:“他在那里,与我何关?我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提起那老匹夫的名字。”

    李冠英大奇道:“吴夫人,你……你……”

    绝色少女道:“我名叫孟如丝,谁是那老匹夫的夫人?”端起一杯热茶,送到李冠英口

    边。

    李冠英那日见到“出鞘刀”吴七对她那般关切,简直爱如性命,想不到她对“出鞘刀”

    欲如此轻侮,当下心念一转,便想起了自己与陈倩如又何尝不是如此,此念一生,不禁与

    “出鞘刀”大起敌忾之心,伸手一堆杯子,怒道:“男女授受不规,姑娘请站远些。”

    孟如丝呆了一呆,突又展颜笑道:“你内伤方愈,生不得气的。”她面如莹玉,眼波如

    水,此刻展颜一笑,当真是百媚横生,若是别人与她对面而坐,见了她如此笑容,那里还能

    控制心神。

    但李冠英见了她如此笑容,想到自己淫荡的妻子,心里更是怒火上涌,大怒喝道:“出

    去出去,我死了也不用你来费心,你若是再不出去,我便要下床赶你了!”语声严厉,丝毫

    不留情面。

    那知孟如丝媚笑更甜,道:“你先喝了这杯茶再说!”伸手一挣袖子,露出一段嫩藕般

    的玉腕。

    地出手相救李冠英,本是一时侧隐之心,但李冠英此刻如此神情,竟丝毫不为她美色所

    动,却使她不禁动了好奇之心,她从来被“出鞘刀”娇宠惯了,以为世上男子,都是见了美

    色便要摇尾乞怜的动物,“出鞘刀”对她越好,她心里越是厌恶,此刻李冠英对她侮辱怒

    骂,却反使她芳心荡漾。

    只见她一手去揽李冠英的脖子,一手将茶碗送了过去,那知李冠英突地挣扎坐起,推开

    茶碗,怒骂道:“吴老前辈那般英雄,有什么对不起你,你这种样子若是被他见了,你还有

    脸做人么?”

    孟如丝道:“他见了又怎样?他年纪大得可以做我爷爷,我不偷偷跑出来,难道还要跟

    他一辈子!”

    李冠英一听她竟也是个私奔而出的女子,怒火更大,戳指骂道:“你……你……无耻!

    无耻!”

    孟如丝笑道:“你骂我么?”

    李冠英道:“我自是骂你,不骂你难道是骂狗么?”

    孟如丝道:“再骂几句……唉!我一辈子都没有人骂我,心里总在想被人骂骂该有多

    好。”

    李冠英几乎气得又晕过去,只听孟如丝轻轻道:“你受了伤,又是孤孤单单一人,让我

    陪着你,替你解除寂寞,服侍你的伤势,有什么不好,难道是我生得太魏了,配不上你?”

    李冠英含恨忖道:“别人污辱了我的妻子,我为何不能还报别人?”一念至此,狞笑

    道:“你当真愿意跟着我?”

    孟如丝具他满面怒容,目光凛凛,当真满身俱是男子气,与“出鞘刀”的温柔体贴相

    比,又是一番风味,立刻轻轻点了点头,李冠英道:“你这样的贱人,见得多了,你若要跟

    我,我时时刻刻都要骂你,随时随地可以将你甩掉,但你却不能骗我一句,否则你此刻便快

    滚出去|”孟如丝媚笑道:“我怎么会骗你,我要好好地服侍你……”

    李冠英骂的越凶,她却越觉得这种男子粗犷的味道迷人,果然将李冠英服侍得无微不

    至,李冠英终日骂不绝口,呼来此去,直将他在陈倩如身上所受的怨气,全都发到这淫贱却

    更愚昧的女子身上。

    要知世上淫荡的女子,若非最最奸狡,便是最最愚昧,聪明的男子永远都不该将此点忘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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