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601 更新时间:22-03-13 20:58
看唐青一言不发,佟朝阳疲惫的心更加堵得慌。他不知道自己是心疼孤零零的唐青,还是担心他因为越来越独立而远离内心同样孤单的自己。佟朝阳赌气地问:“你挣了多少钱?”
唐青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声回答:“除掉开销,一个学期攒了600元。”
“600元,不少挣呀!”佟朝阳粗鲁地翻开桌上的食品袋,“挣这么多就吃这个?方便面!黄瓜!”他又上下打量着唐青说:“挣这么多就穿成这样,开了线的毛衣,毛着边的裤子?你脱了鞋,让我看看,是不是还有破了洞的袜子?我怎么一直没看出你是个这么爱钱的人呢?”
唐青下意识把脚往椅子后面藏了藏,一只手捂住毛衣脱线的位置,低头不语。
唐青的态度击破了佟朝阳疲惫中理智的底线,在唐青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佟朝阳猛地站起身,左手一把攥住唐青的衣领,直接将他提起来。唐青大吃一惊,后退着靠到了床架上,一脸惊恐地望着佟朝阳,条件反射的用右手握住佟朝阳攥住他衣领的左手腕,左手推挡他抬起来的右臂,同时抬起右膝抵住佟朝阳的小腹。佟朝阳看见唐青用自己教他的功夫对付自己,一下气昏了头,他右臂飞快闪过唐青的左手,直接探到唐青肋下,用力一抓,右膝猛地扫向唐青右腿膝盖后侧,腰上一使劲,直接把唐青横摔在地上。在唐青头要着地的瞬间,佟朝阳腾出左手,垫在唐青头下。宿舍空间窄小,两个人一折腾,直接撞翻了书桌,撞歪了床。
唐青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佟朝阳用右手钳制着他,同时怒吼着:“你小子是不是要独立,要甩开家里人远走高飞,我他妈看走眼了!敢跟我动手,你也不想想,你师父是谁!!”
这是佟朝阳第一次这么粗暴地对待唐青。唐青知道佟朝阳习武出身,一身功夫,是个急性子,平时急了,最多就是朝自己嚷嚷两句,他万万没想到,今天他会对自己动手,还是在年节里。唐青猛地陷入深深的惊恐之中,这种暴力行为撕开了他内心封存已久的伤疤,身体上的疼痛被心里的疼痛彻底掩盖,唐青的心一下变得冰凉。
摔倒唐青的一刹那,佟朝阳触到了唐青宽大毛衣下瘦削的身体,“怎么瘦成这样了?”这是佟朝阳脑子里的闪念。
其实佟朝阳只是想轻轻给这个不明事理、看钱太重的弟弟一个小小的教训,所以也就使了不到五分的力气,但不知道怎么竟把唐青轮了这么一个大跟头。好面子的他,因为没有找到合适台阶让自己下,所以依旧压着唐青脖颈不松手。
两人喘着粗气互相对视着,渐渐唐青的眼睛里变得水汪汪的。佟朝阳摔了唐青,消了戾气,人也清醒了,突然看见唐青湿漉漉的眼光,心里一惊,赶紧松了手。
唐青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掸掸身上的土,也不看佟朝阳,只是轻声说:“哥,吃点东西休息吧,水壶里有热水。左边中间的上铺是我的床,被褥你随便用。我有楼下传达室的钥匙,我去楼下休息了。”唐青说完,拿起棉外衣,默默走出宿舍。
随着唐青随手关上的门,佟朝阳傻在原地。
平时,佟朝阳和唐青在一起时,偶尔也会因为一些小事闹点误会,他脾气大,又爱摆哥哥架子,所以总是唐青耐心的哄他和解释,这次他留在宿舍里也想等着唐青来给他一个解释。
夜色越来越深沉,窗外山上的树林被一阵紧似一阵的风吹得”哗哗”响,不一会儿夜雨敲窗。冬季的南方,房间里原本就阴冷,被寒雨一袭,冷得更加厉害,佟朝阳裹着羽绒服躺在床上,桌子上的食物没有动,他想等着唐青回来一起吃,但整栋宿舍楼静得没有一点声息,他打了个寒战。
已经深夜10点半了,唐青还没回来,佟朝阳开始意识到冲动让自己犯了大错误,后悔跟唐青动了手。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次究竟怎么了?明明对唐青十分思念,为什么见了面却闹这么一场,更何况他从来都不忍心伤着唐青,今天居然动了手。
雨还在下,房间里越来越冷,佟朝阳从床上起来,匆匆下了楼。
传达室在一层一进门的地方,里面闪着弱弱的光。佟朝阳轻轻敲敲门,没有反应。佟朝阳知道整栋宿舍楼里只有他和唐青两个人,于是隔着门轻声说:“小青,哥错了,急糊涂了,不该动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看在哥大老远跑过来看你的份上,原谅我吧。”
没有反应,佟朝阳继续轻轻敲门,屋里还是没有动静。佟朝阳使劲推了推门,里面被锁上了,但不是什么好锁,他只轻轻用了点劲,门就被推出一条缝。佟朝阳耐着性子在门外又劝了几句,依旧没听见回音。他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大堤上风雨交加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佟朝阳一不做二不休,侧肩用力撞开了门,“哐”的一声,木门内侧的插销应声掉在地上,门上的木框被生生拽下一大截,还好,门没倒,还坚强地挂在门框上。
屋里,唐青抱着双膝靠墙坐在床角,惊恐地看着闯进来的佟朝阳。佟朝阳顺手关上破了的门,慢慢走到床边,坐在离唐青最远的床角上。佟朝阳双手胡噜了一把脸,沮丧地说:“你没动静,我害怕,就撞开了门,明天我会把它修好。”
“你吓了我一跳。”唐青依旧缩在床角,1米83的个子竟是那么小。
看见唐青开口说话,佟朝阳长出一口气说:“我道歉!你跟我回宿舍吃点东西吧。”
看着唐青低头不语,佟朝阳的态度彻底软了,求饶道:“小青,我混账,不应该对你这样。你打几拳出出气还不成吗?别不理我。就怕你不说话。”
唐青抬头看着佟朝阳,他本来就是话少的人,现在看着佟朝阳一脸焦虑,也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就只好这么干楞着。
“我不该动手,糊涂了,用了跟我那些哥们解决问题的粗暴方法,习惯成自然了。这个我得改改,不仅是对你,对别人,我也得控制了。”佟朝阳继续忏悔。
“我挣钱,是想把小叔为我出的那些钱还给他。”唐青突然解释,声音不大,但佟朝阳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佟朝阳心头一震,问道:“你在意这个钱?为什么?想和这个家分开吗?”
“不是,你又想歪了。我是觉得,这钱,像是他(她)们,卖我的钱,我心里难过,你能明白吗……,还有,小叔现在需要钱,我想减轻他一点负担,回去过年,路上也要花费很多的……哥,这个,我只跟你说了,我怕你误会……”唐青眼光清澈,依旧抱膝缩在床角,不太情愿地继续解释着。
在这种情况下,唐青还肯告诉佟朝阳打工挣钱的真实原因,这让佟朝阳心里彻底明白了,唐青是多么珍惜和他的这份情谊。唐青是个孤傲的性子,越是逼他说什么他就越是不会说,这是佟朝阳早就知道的。换了别人,唐青断然不会解释这么多,而面对佟朝阳,唐青还是希望他能明白,不要误会。
佟朝阳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唐青一惊之下停住了正说着的话,佟朝阳两只大手赶紧笔画着解释:“我罚我自己,替你罚的,不说了,跟我吃饭去,附近有好点的饭馆吗?咱俩吃年饭去。”然后不由分说,佟朝阳连拉带扯地把唐青拉下床,带出宿舍楼,唐青只好由着他拉扯着,拿了把伞,锁上宿舍的大门。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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