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549 更新时间:09-09-12 10:21
央?
我与她生活的十年中,从未出现过的名字。
而我随即就知道,正是这个叫“央”的人,伤她这般深。
我也知道,她捡了我,正是为了这个叫“央”的人。
她仿佛洞悉了我的想法般,叹了口气却说道:“我却不是要你去杀他,狩风。”
她在说谎。
她忽然又呕出一口血来,接着一口,接着一口,像要呕完身体中所有的血。
从未有过。在以前十年中,她从未这样。每一次伤犯后的醒来,就只憔悴而已。我素知她克制心神的道行深到她始练武功之初。搭上她的脉才
发觉那紊乱的脉象。
“师父!”我便也真的慌了。要扶她盘腿坐起已是不能。只好由掌缓缓催了真气给她。也不知她真的受了多少。怕是大半都被她体内行走的真
气冲散了。
我不记得她是何时平复下来,我只记得那些血在我身上冷下来,凝固的感觉。
像烙上的印。
这一次伤,直到仲春时才算恢复大半。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久。我帮她梳发时,竟也发现了霜丝。
不敢告知她。因她爱惜那一捧发。
想来,那是她一生中,最后的春天。
只是那时,我并不知晓。
那一天阳光是很好很好的。
大宅中的池塘边有一株倾倒的老柳树。她爱坐在那伸向池心的树枝上,随风微微荡着。记得小时候我常傻傻的问她怕不怕枝条断了狼狈掉入池
中,她便会轻轻的笑了,笑问我这算不算一种牵记与关心。后来我渐渐大了,知道她有那样的好轻功,但为了看她莞尔的样子,我还是会问她
相同的问题。因为,她只有在这时,才会笑。
于是那一天,我也问了。
她偏了头坐在那里,素白的衣衫,青灰的裙绦,三丈长的红色纱缦。风吹了来,把她的笑都卷进了纱幕样的柳絮和纷飞而落的桃花瓣里。
轻易地,看痴了我。
“狩风,将来我若死了,要葬在这里。”她说。
“说什么呢?”她怎么会轻易就死?
“我说真的呀!”她折了几根柳枝拿在手里编着。
“不会的!”
“人总是会死的呀。”她淡淡道,“更何况,我有这样的伤——”
“可是自那次以后就没有再犯了——”
“狩风。”她打断我。拍了拍身下的树枝要我坐过去。我便照做了。
树枝漾着,春风薰然吹着,夹杂着不知是青柳落花还是她身上的馨香。
“其实呢,我肩上的伤是被‘翛雪’所伤的。”
她忽然这样说出来,就像这并不是一个被她尘封了十年之久的话题,我也不用屏着呼吸去听一样。
“狩风你不是一直问我么?我今日心情好,说予你吧。”她编着手中的柳环,一边说着:
“这座宅子是寄名青家的老宅。青家数百年来淡在江湖之外,是以其不问世事之争的态度和高深莫测的武功。我教你武功,你便清楚青家的武
功是何地步,是否已强到无人敢倾的境界。这座宅子有三件镇宅的宝器。其实说是宝器,不如说是凶器、武器更恰当。我每每想,用这些身外
之物当镇宅之物,真是落俗的选择。只不过祖先这样定了,子孙便循着,难怪,我们也会败落至此——这三件中的两件,你已见了。其一,便
是这红纱‘浣花’,是刀枪火光都不能伤的;其二是我给了你的青色无鞘软剑‘狩风’……”她顿了一下,唇角上扬的说,“‘狩风’其实是
三件之首呢。青家虽然博览武林众家之长,但本家的功夫,却是从这把剑上而起的。先父最爱,因而传了我。我始练功,也由它而伴。因它轻
灵、韧性佳、犀利,所到之处便若游龙,无人敢挡,也无人能阻,被誉为‘青之魂魄’。只可惜现而今,我却不能再用。传给你,是违了先祖
家宝不能外传之愿……但若是你,或许也不错的。”她微笑了点头看我,就像嘉许的模样。“其三,便是‘翛雪’。与‘狩风’不同,那是一
副水晶刺。这世上极少有水晶的剑刺。你道为何?却是因为水晶是一种有灵性的材质,那结晶既可以伤人,也可以治愈人。而因它透明无色,
使剑人如不小心都会被伤。所以也就没有人肯轻易使用。‘翛雪’便是如此。传说被它伤了的人,那伤口一生一世都不会痊愈。我没有看见被
‘翛雪’伤了的人还能活下来,想来,我自己也不会活太久。能活到现在,苟延残喘了这十年,已是万幸。
“爹把‘浣花’和‘狩风’都传了我,而把性刚得‘翛雪’传了我的孪生兄长。
“我的兄长,名叫‘央’。”
我愕然的回头。
她在那春风里闭了眼,抬起脸来。风便拂起她的发,把落花吹进她的鬓。
那是一种奇妙的美丽,在她说着兄长的名字时。
“央资质本就更胜我一筹,又聪颖,是我呕心沥血都难以追及的地步。从好小好小的时候,大概已是记事之前,我便一直追着央的背影。家道
变故、败落,爹娘家人都相继离去,只剩我和央的时候,央是我的兄长、父亲,央是我的天空。我抬头,央便在那里,是我可以仰望的唯一。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便发现,我是喜欢央的。我爱在这里坐着,静静看着央在这个宅子里的一切,等他闲下来时摇晃枝干叫我下去,便也得意
着自己的轻功。等他捉我下去,才乖乖束手就擒……
“我是出生在深秋,央大我两个时辰。那一年冬天,我们刚满十四。”
她十四岁——那是我初遇青玺时她的年纪。但我却从未见到过央。
“你没有见到过他,那是因为在我捡到你那个春天前的冬季,央离开了这里。因为他说他爱上了一名大她五岁的女子,而他既然留她不住,自
然,只有和她一起走。”
我坐在她的身边,她的呼吸轻到几乎没有。没有我已习惯的浅促或是时常有的颤抖。
“对不起,狩风。那一夜,我说了谎。我要杀的人,便是央呵。
“我是那样的喜欢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执意要将我抬头可以仰望的唯一天空拿走。我甚至哭着请求他,但他却向着我,拔出了‘翛雪’…
…
“剑刺过来的时候他惊呆了,更甚于我。他惊慌的解释那是误伤。我何尝不知?‘翛雪’本就是难以掌握的,何况于当时的混乱?我当时看着
扎在肩头的剑刺,难过伤心的并不是我被刺伤的事实,而是央真的向着我拔了剑。
“人都说,如果是好剑,血喷出来的时候,会有风一样的声音。
“而我相信,我的一切在那时,都随着那阵风碎化而去了。
“我于是擦干了泪告诉他:我不会轻易死去。我会活着,总有一天,会活着报还他这一件。那之前我都不会死去。我告诉他:既然他有心杀我
,那我会在他杀我之前杀了他。我告诉他:为他的作为,我会恨他,今生今世。
“我于是活下来了。
“活过了那个冬天,也活过了春初的复发以为自己会死掉的日子。也就是在那个春天,捡到了你。
“我知道你能操控风,是因为看见了你右眼下的家纹。那样古老的部族能残存下来,真是十分困难。而在我和你说话时,你笑着说我们的眼很
像。我那时便想到既然我伤了右肩,难再使剑,或许你可以替我达成心愿。我所犹豫的,只是对你的不公平。可是你却自己提了出来。狩风,
我至今也不知为什么你便那样说了。你倒是说说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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