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世 祁炼  第九章 梦魇

章节字数:2708  更新时间:09-10-13 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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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殇,等我。

    好。

    ……

    似是一个巨大的身影铺天盖地卷了过来,清云殇睁开眼睛猛地从榻上坐起,低着头剧烈喘了几口粗气,鬓角渗出丝丝冷汗,贴身锦衣亦湿透半边。望了望窗外,一轮明月还挂于半空,稀薄白光倾洒在地上,眼前不由恍惚起来。掀开身上锦被,踩着冰凉的地板,行至窗边,望着那片月影下轻轻摇曳的花树。

    为何又做那个梦。

    每每月圆之夜,便会在梦中看到一片墨绿的旷野,上面却开遍鲜红花朵,似血一般,甚至比血还要浓稠腥红。不见任何人,却听谁在耳边低语,自始至终都只一句话。

    云殇,等我。

    似乎从前也做过这个梦,可一觉醒来便忘了。最近却越来越真实,那声音,不像在梦中,仿佛就在耳畔亲喃。

    抬起右手轻轻抚上左胸,身上虽有暖流汨汨,那里却依旧毫无动静,连一丝轻微的波动亦无。不禁闭上双眼,纤长睫毛倏地动了一下,眉心霎时多出几条纹路,攥紧胸前白衣,身体里尽是无边悲凉。

    那颗心,到底在何处…

    锦云宫内,大红宫灯彻夜不熄,尉迟祁炼刚入眠便发起高烧,待许潜发现时,却怎么也唤不醒他。只闻昏睡在龙榻上的人面色通红,眼角挂着清泪,一遍遍呢喃,口中只有一个名字。

    “许公公,这可怎么好,”宫内小太监不停穿梭,换了一盆又一盆为尉迟祁炼擦身的凉水,却丝毫没有退烧的迹象,正跪于地上拧干湿巾的小德子紧张的声音亦有些发颤,回头望着许潜乌黑的面孔,急出一身冷汗。

    “陈太医的药可煎好了?”许潜没有应他,侧身对一着藏青仙鹤锦袍,胡腮斑鬓的老翁问道,话语虽短,却尽是焦急,

    “稍候便好,那药若不熬够时辰,效力亦会减半,”陈太医面上亦是覆满愁云,不时朝殿外张望,

    “许公公…”小德子放下手中湿帕,扭头小声道,“皇上一直在唤国相,可要奴才去趟流云殿?”

    许潜皱着眉,似是想应,又摇了摇头,

    “国相近来劳心国事,身子已大不如从前,眼下亦是半夜,还是莫去打搅他了,”

    “药来了,”陈太医望见手下捧着药碗急匆匆行了过来,忙快步上前接过,亲自跪于尉迟祁炼榻旁,舀了一勺喂上去,却见榻上的人紧闭双唇,墨黑药汤刚到唇边又溢了出來,如此反复几次,眼看碗里的药少了大半,却一口也没喂进嘴里,陈太医额头不禁冒出冷汗,拂袖擦了擦,回头无奈的望着许潜。

    “还是不行么?”许潜上前跪下,手握方巾细细擦去尉迟祁炼唇角的残药,深吸一口气,转眉对小德子道,

    “去流云殿请国相来,”

    还记得尉迟祁炼八岁那年,亦是这样的夜里,忽地发起高烧,想尽办法终没能让他苏醒。然而,在清云殇陪伴照拂之下,不出几个时辰竟好了起来。虽未见这国相是用何方法让皇上退烧,心中却已明白几分,皇上身边,始终离不得那个人。

    流云殿,清云殇亦负手立于窗前,睡意全无。望着外面风高月晓,一片静谧里,那句话却久久萦绕在耳边,扰乱了心绪。

    梦中,到底是何人…

    “国相!”小德子刚到殿外便高声呼喊起来,跌跌撞撞冲了进去,一眼便望见一袭白衣站于窗边,待走近时,才看清那人容颜,此前听闻许多人说过,炎炔国相,一笑便可倾城,此次一见,虽未笑,七魂已丢了五分,不由嘴唇微张,说不出一句话。

    清云殇回眸望去,似是猜到什么,心下一沉,忙问道,

    “可是皇上让你来的?”

    “啊…”小德子还未回过神,被这一问才如梦惊醒,忙答道,“皇上高烧不退,许公公让奴才来请国相……”余下的话还未说完,只觉身旁刮起一阵微风,那袭白衣早已如流水般朝殿外奔去。

    说不清为何如此焦急,似是一种本能,无论发生何事,都要陪在他身边的本能。清云殇拂袖急步行去,将一干人等甩在身后。

    穿过冗长走廊,踏进锦云宫内,望见侧躺在榻上的人,双唇微微动了动,情不自已轻吐两个字,

    “祁炼…”

    四下皆惊,炎炔上下,无人敢当众人面直呼当朝皇上名讳。

    而此时,轻轻两个字却饱含无限缱绻,在场的人,都纷纷低下头,面上均是复杂神色。

    “打桶水来,”清云殇此刻无心顾及其他,只紧握那双滚烫的手,回头对身边的人道,

    “要殿外池中的水,”

    “那水会不会太凉…”许潜有些忧心,皇上本就是易寒体质,只怕那凉水反倒误了事,此话问出口,却久久不见清云殇回答,无奈一叹,转身对小德子道,

    “还不快去!”

    不消片刻,小德子便将水抬了进来,放于清云殇面前,伸手一试,又倏地缩了回來,那寒意穿透指尖,如刺般扎进皮肤,未觉疼时,便已麻木了。

    “都退下吧,皇上有我照看,”

    “这药…”陈太医忍不住开口,

    “药若有用,你们也不会找我了,”短短一句话便回绝了所有人。

    诺大的锦云宫,只剩二人相对。

    清云殇伸出手背抚过尉迟祁炼额头,眉心皱得更紧了。似是察觉到身边的人,尉迟祁炼苍白的双唇又动了动,

    “云殇…”

    眼眸仍是紧闭,意识仍是混沌,却仍旧记得他。

    “我在,祁炼…云殇就在这里,”

    喃喃的薄唇,终是停了下来,似又睡着了一般,呼吸平稳,只是身上却越发滚烫。清云殇拨开他额前湿发,起身褪去一袭白衫,端起那盆冰冷刺骨的凉水,兜头浇下。嫣红的双唇顿时中毒一般,变成绛青,齿间亦不住颤颤发抖。擦去残留的水迹,趁身子还透着寒意,一把掀开尉迟祁炼身上的锦缎龙纹被,贴着他的身体,缓缓靠了上去。

    “睡吧,睡醒就好了…”

    直到天际太白星破晓,尉迟祁炼终于睁开双眼,试着动了动身子,只觉浑身无力,将要翻身时,才察觉胸前紧紧环着一只手,侧眼望去,却见那张熟悉的容颜,如被风霜打过,毫无生气。

    “云殇?”为何会在这里…

    身旁冰冷的身子过了一夜,已微微发热,可比起平日,却依旧凉了几分。

    “云殇…醒醒…”尉迟祁炼贴近他的脸颊,柔声唤道,

    清云殇缓缓睁开眼,迎上热切的目光,望着这张恢复神采的脸,终于松了口气,

    “你好了?”

    “我怎么了…”尉迟祁炼不解,隐隐记得前夜似是做了噩梦,醒来只觉疲累,

    “没什么,只发烧罢了,”苍然如纸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挪了挪身子,才发现这样侧卧一夜,早已僵了,

    “发烧?那你为何在此?”

    “……清晨路过,”

    “于是就上了我的床?”

    “……”

    “云殇可是陪了我一夜?”尉迟祁炼目光灼灼,遂又邪惑一笑,张开怀抱将眼前的人拥进怀中,却不似从前那般温暖,如抱住一捧冰雪般沁着凉意,

    “为何这样凉?”

    “许是没有睡好,不碍事,”清云殇淡淡说着,闭上双眼,歪进他怀里。

    殿外,许潜亦候了整夜,听到那盆水浇下的响声时,心下便已明白了。虽有感慨,却只叹了口气,皇上与国相,当真可以如此般么…

    都统府,因着凌轩逸大婚之期临近,到处张灯结彩,欢天喜地。凌轩逸充耳不闻外面的吵闹声,只将自己关于屋内,望着已贴上大红喜字的纸窗,心中那份麻木又浓了几分。

    内阁学士之女,骠骑营都统。门当户对,人人谈及都要露出羡慕之色的一对璧人。

    握紧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想要喝醉,却越发清醒,想要忘记,那面容却始终挥之不去。

    瀛泱,若你知道,可会怨我…

    换作是你,又该如何抉择。

    千里之外,瀛泱随军驻扎野外,粗麻军帐内,火光闪耀。平日面对一切亦坚强如铁,淡然处之的男子,手持一封红纸书信,不禁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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