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283 更新时间:22-03-11 08:13
2-08他也斩断了自己人生中另一条锦绣前程的道路
钟亚希被推荐去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学习后不久,肖政委接到晋升调任山西省军区副政委的任命。
钟亚希在南京学习期间给肖政委写过几封信,肖政委每次回信都跟他提及自己女儿肖惠在上海第二军医大学习,还说你小钟在南京,距离上海不远,你可以抽空去上海玩玩,也顺便去第二军医大看看肖慧。而钟亚希只是把首长的这些话当成客套话,在南京学习的3年期间从来都没有去过上海。最后弄得首长发火,来信说他钟亚希翅膀长硬了,都敢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一样。
1982年秋天,钟亚希从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毕业,回到老部队A师驻乐山部队任副教导员,3年前和他一起上战场的邹科长已经担任他的顶头上司团政委。邹政委在和他谈话的时候问他说:“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个于队长现在在哪儿呢?”
起初钟亚希都没有回过神来,说:“我什么于队长啊?”
邹政委笑着责怪他说:“你这个人咋就这么大的忘性呢?你们在一起弄得那么深刻和惊心动魄的事情,你一生能遇上和经历过几回啊?还什么于队长呢,为了你人家连军籍都敢说不要的那个对敌广播宣传队的于队长,你们现在还有联系没有?”
钟亚希这才反应过来和记起当年所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但他却倒打人家邹政委一钉耙说:“我还联系人家干啥子,人家现在在哪个方向我都不知道,再说事情过了就过了。哎,邹政委你说这话是啥子意思?难道你当政委的也想入非非了嘛,想从我这里来打探一下人家的消息哇?你现在可是团首长了哈,你孩子都老大不小了,你要是做出啥子对不起嫂子的事情来,那可是要犯生活作风错误的哈。我今后就要一直盯住你这个位置,等你哪天腾出了这个团政委的位置,我也好当你这个团政委!”
邹政委给他一下,说:“你小子想什么嘞,你到我这个位置还差好几级呢,我是在说你小子。可惜了你,你愿为她违反军令,她敢为了你去冲师长和政委的大帐,多好的一个女人啊,也多好的一种机缘啊!你这一生又能有几回能遇上跟你自己能过命的红颜知己呢?你们这种经历过血与火洗礼的生死战友,真要是能凑到了一起,那肯定是水到渠成、牢不可破和坚不可摧的事情,叫我想起来都替你们俩带劲!”
钟亚希苦笑一下,继续跟邹政委打哈哈开玩笑说:“还水到渠成、牢不可破和坚不可摧带劲呢?看来你当政委的还想玩个心跳是嘛,你是不是觉得跟嫂子过得平淡了,不带劲了啊?”
邹政委经不住他钟亚希开这样的开玩笑,一拍桌子发火说:“我现在说你呢……你这小子要再这样瞎说,小心我撕烂你的狗嘴!”之后邹政委又说:“我是在想你要不就去主动打听打听,没准人家也是这么想的呢……”
“我打听这个干什么啊?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大家当时都是在情急之下,战场上的事情哪个说得清楚。再说了,什么叫生死战友,那就是谁的命都是自己的命,出于革命战友的情感和本能,我才没那么多斜的歪的可想呢。我看你政委当的这个水平也不怎么高啊,一件事情翻来覆去地去想,想多了私心杂念就出来了。”钟亚希说着说着,嘴里说出来的话又没有了高低。
邹政委大为光火地说:“嘿,你这小子咋不记好呢!我可是在为了你好啊,你不记好就算了,滚滚滚、给我滚一边儿去,你小子以后别后悔!”
邹政委跟钟亚希说的这些话,他钟亚希还真没有当成一回事情,这话说过就完,他也就把这些话全都丢在了脑后面。但是,邹政委当时和他钟亚希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其实是很有一番意思的。因为,当时团里已经接到上级命令,要从团里抽调一个加强营参加中越边境老山防御轮战。团党委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抽调像他钟亚希这样既有之前的实战经验,又刚刚接受过部队院校政治理论提升的副营职干部,担任这个加强营的参谋长,并且已经将他钟亚希列入备选任职干部名单上报到军部。邹政委是考虑到在全团营职以上的干部中,只有他钟亚希还是光棍一个,甚至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所以,才旁敲侧击给他提一个醒,暗示他钟亚希该成一个家了。
其实,钟亚希心里也不是不明白邹政委的用意,而是他心里一直潜意识地在回避这么一个事情。半年前,当钟亚希快要从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毕业的时候,首长给他写信,问他从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到山西的部队。还说肖惠马上也要从上海第二军医大毕业了,时常都在提及你这个战斗英雄呢,肖慧对你是有好感的。首长还在信上埋怨他说,南京离上海又不远,要你主动一点去上海你不去,人家肖惠上次都去南京你那儿了,你咋就不也抽空去上海看看肖惠呢?就算是礼尚往来你也该去一趟上海嘛。首长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肖惠跟他钟亚希一般大,都是1957年出生的。首长还经常叫他钟亚希别老是让着他们家的孩子,说都是普普通通家里的孩子,你们喜怒哀乐的情感应该是一样的啊!你自己心里不要有什么顾虑……首长已经把该说的和不该的的话都说了。
钟亚希还记得肖惠到南京来玩的时候也这么跟他说过,还说在他们第二军医大里有不少男同学都主动追求她呢,可他爸一直告诫她说不许她自己在学校里自己处对象。当时,钟亚希还不以为然地对肖慧说:“你爸说的是对的。”可是肖惠问他说:“你咋认为我爸说的是对的呢?”钟亚希很认真地对肖慧说:“你想啊,在我们四川有一句俗话,说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你那两个哥哥算是龙,你呢、算是凤,你们家三兄妹都是将门之子。你那两个哥哥他们得找别人家的凤,而你呢、也得去寻别人家的龙,这叫门当户对。你们都应该是将门虎子、龙凤呈祥才对……”
肖惠当时就生气了,对他说:“亏你还是我爸常时常念叨的什么有志青年,还年轻有为呢,你这是在污蔑我爸,我爸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呢!我爸说他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子,家里受地主老财家的欺负和压榨,没有饭吃,小的时候想多念几年书都不成,以后辍学参加八路军才有饭吃,提高了一些文化和觉悟。我爸一直教育我哥和我,说我们就是普普通通人家的孩子,我们的许多想法都应该和钟亚希是一样才对。现在看来,我爸他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首长才没有错呢,你爸说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子?笑话。他十四岁就参加武工队打鬼子去了,他还会种地啊?我还当过快一年的知青呢,你能说我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你爸教育你们,要你们有许多想法能和我一样,那是怕你们走上社会以后趾高气扬、飞扬跋扈,不虚心、不踏实、吃亏不落好……”
当他还以为自己说得头头是道的时候,肖惠丢下一句非常生气的话:“你还不如说我爸是两面派呢!”然后就转身离他而去,当天就回了上海。
一个星期以后,首长电话打到学校里,首长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就对他钟亚希一通臭骂,骂他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东西!还说:“当初我就不该在谢师长跟前替你小子说那些好话,就该把你处理复原回家,你现在还上什么政治学院!你这是在给我糟蹋政治……”
当他钟亚希临近毕业的时候,首长也不和他商量,一个电话直接打到学院政治部,要学院政治部的人跟他谈话,首长的意思是要他去山西的部队,要他去那里的部队将自己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作战经验发扬光大。
但是,钟亚希最终还是没有按照首长的意思去山西部队,而是固执己见坚持自己的想法,义无反顾地回到了老部队50军A师。
钟亚希在拒绝首长对他的好意和眷顾同时,他也自己斩断了人生中另一条锦绣前程的道路。也许被他自己斩断的那一条美好人生道路,要比他自己现在走的这一条道路光鲜亮丽好多,但他从来也没有惋惜和稀罕过。现在,他钟亚希在小心翼翼和坚定不移地走自己选定的这一条道路的同时,他也随时随地的都在告诫自己,不可以再去回想那些自己已经经历过的十字路口,更不可以去伤及给他铺就好、但又被他自己斩断了那一条道路首长。所以,他抱定了主意,一定要在相当长一断时间里不去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不去做那些忘恩负义的事情。当上级正式下达要他钟亚希再一次上前线参战的命令,并且任命他为A师参加中越边界老山前线轮战加强营参谋长时,他没有像有的人那样感到彷徨和无奈,而是感到了一种幸运和解脱。他甚至想到过要去前线作战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以此来表达自己对首长的无限忠诚和知遇之恩的报答与谢罪。
只是他钟亚希这一次再上前线,没有3年前那样幸运,他和他的部队再没了那种辉煌撩人的战绩,更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那种神勇无比,甚至走背到了有些淡然失色的处境。作为国土防御的局部领地保卫轮战,他和自己的战友们,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猫在那种令人憋气和窒息的猫儿洞里,与仅相隔自己阵地只有几十米、十几米,甚至几米远的敌人犬牙交错地争锋相对和寸土必争。
猫儿洞里的潮湿和闷热,使他钟亚希和自己的战友们难以忍耐,难闻的汗臭味和尿骚粪便臭味混合成一种令人厌恶的气息,这使钟亚希和他的战友们度日如年。他们心里憋屈和苦闷,无处发泄仇恨的情绪积攒到了极致,长时间都得不到舒缓与排泄,甚至有的战士郁闷和憋屈到了快发疯的地步。而钟亚希作为一名年仅26岁的营级指挥员,除了要跟自己属下的战友们一样忍受心理和生理上的压力与磨难之外,肩膀上还更多了一份责任和担当。他的责任就是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尽量地去减少战士们的流血和牺牲,并且稳定住部队的情绪与制造那些已经不太管用的减压方法。他的担当就是要充分地利用夜间的黑暗,摸索到最前沿的阵地上去,到一个又一个的连部、班和排、甚至只有一两名战士坚守的猫耳洞里去,传达上级的作战意图和命令,安抚那些烦躁和厌倦的战士们。他对连队的干部和战士们说,他也急切地盼望着上级能早日下达全面反击敌军阵地的命令,去消灭那些近在咫尺的万恶敌人,去收复前沿阵地对面的那些被越军占领的国土,尽快地结束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局面,一劳永固地建立起祖国最坚实的边防前沿阵地,还我边境人民的安宁,也叫自己心灵得到一份安心和踏实,哪怕就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是在所不惜和视死如归!
钟亚希上老山前线轮战第九个月的一天,营里接到上级命令,要他钟亚希带领一个侦察排隐蔽渗入敌后阵地侦察敌情,并且要捕获一名越军俘虏回来。他想自己终于有了机会,可以摸出那个整天令人烦躁和不想再呆下的猫儿洞,去自由的呼吸和肆意发泄一下。只是令他没有想到,当他带领侦察排还在山林里小心翼翼地摸索行进,距离上级命令他们要去侦察敌情的那个越军阵地还有一段历程时,走在他前面的一个战士踩上越军埋下的地雷。他只觉得在一声剧烈的轰然爆炸声中,他的左肩被地雷弹片狠狠地啃上一大口。顿时,麻木的左肩上血流如注、骨肉模糊。当时他还很清醒,越军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弹顷刻间全都向他们覆盖过来,打得他们连头都不敢抬。他马上意识到整个侦察计划已经落空和失败,但他还是强忍着剧烈的疼痛,艰难地呼叫我军的炮火支援,指挥整个侦察排的战友们安全撤出战斗,他甚至带领一个战斗小组担任掩护断后,直至侦察排全都安全回到阵地之后,就他才失去知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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