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死亡 09年4月27日

章节字数:2182  更新时间:09-11-16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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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是人的生命之终,是人的一生必然要经历的一种过程。死,也是公平的,无尊卑贵贱之分。我第一次经历死亡是在我五岁的时候,对象,是我的爷爷。

    那时候,我家还在农村,办丧事是一件大事。家里有人去了,从穿装老衣服,到入棺,到停灵,到开光,到守灵,到头七都是需要很多人操办的。农村是没有火化这一步的,因为老人们总是认为能保持尸身完整、入土为安,才能在黄泉得享安息。

    爷爷安静而僵硬的任父母哭泣着给他穿上衣服,他的灵魂早已离去了,剩的,只是他的躯壳。那时正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标准的半夜三更。父母分别到各个亲戚家通知,而弟弟当天晚上宿在了朋友家,家里只剩了我和闭目的爷爷。我那时太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也不知道什么是死亡,自己独自一人和一具尸体同处一室也不觉得什么,生的只是纯然的好奇:爷爷怎么不动了呢?他睡着了么?为什么爸爸妈妈会哭呢?家里都乱成这样了,为什么他还不醒呢?

    后来家里就陆陆续续的来了很多人,男人们帮着把爸爸早就准备好的棺材抬到院子里,将棺材盖打开,将浑身僵直的爷爷放进去。女人们帮着妈妈整理食材——来参加葬礼的人是要在主人家里吃一顿送行饭的,这是风俗。平时叽叽喳喳如麻雀一般的女人们,那天破天荒的安静异常,即使偶尔交谈也是轻声慢语的。

    待到凌晨六点钟左右,就有远道而来奔丧的人了。各人真真假假的哭泣,看着都似很是哀恸。中国的风俗和外国不同,外国有人下葬,众人来参加葬礼,亲近的、真心的人来,反之则不来,也许有人是为了全了礼数来的,但是少。

    而中国,尤其是乡村,藏家葬礼的多数都是亲戚。因为老一辈人孩子比较多,联姻都联乱了,整个村子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于是就造成了一家有丧事“万人空巷”的事情发生,不是因为他们全都为死者哀痛,多数人只是为了全了礼数。

    整个院子里挂满了白色的、皱巴巴的的确良布,奔丧的人们身着黑色素服,头扎白带三三两两的靠在一起轻声交谈,偶尔从他们身边走过,听见交谈的内柔竟是:

    甲:“你昨天打麻将打到几点?赢了多少?”

    乙:“嗨,别提了,倒到夜里十一点多,输了不少,一点没赢。”

    我那时还是个整天上房揭瓦的淘丫头,并不十分明确的明白他们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当时的我并不对爷爷的去世这件事感到任何的悲痛,因为自小到大爷爷都是重男轻女的,因为我是个女孩,他对我,很不好,我一直都很不被他待见。我不知道平常人是几岁开始记事,我记事比较早,两岁半就开始模模糊糊的记事了,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还是分得很清的。我这个人,很记仇,倘若谁对我不好,我一辈子都记得,然后有能力时再报复回来。

    再长大一些遇见的是堂哥的死亡,他是被一颗碗口粗、七八米长的木头砸得了吐尽了心头鲜血而死的。那时我十二三岁的样子。冬天的深夜,爸爸出门去办事,一宿未归;弟弟则因为玩得太晚,宿在了别人家:家里只有妈妈和我。

    睡得正酣之时,听见我堂姐夫在外面小声的叫门,他怕吓到我妈妈。我妈妈有心脏病,我的心脏病是遗传得的,但是不明白为什么我的病情会更严重很多。吓到我妈妈,害她翻了心脏病就坏了。我妈妈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要不然不会半夜三更的来人。于是就急忙穿好衣服,将堂姐夫让进屋来。

    堂姐夫小声的跟妈妈说了些什么,妈妈就急匆匆的走了。天都亮了妈妈还是没回来。我等了很久,没有顶住瞌睡虫的召唤,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天大亮了我才醒,但是醒了也没有看见妈妈的身影,我就知道出了大事了。

    那个时候,我弟弟成天调皮捣蛋,没有片刻安生,一年中有半年是不在家的,我以为是他闯了什么祸。后来等我妈妈回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那花样年华、聪明、英俊的堂哥去了。

    我们家和堂哥家是十分亲近的亲戚,我父亲和堂哥的父亲是亲兄弟,但是却不怎么来往。伯伯(堂哥的父亲)很有头脑,经营各种生意,家庭富足:而我们家却不怎么样,家境一般。我当时一点都不理解为什么,后来长大以后和姥姥聊天时谈到此事,姥姥一语道破玄机:“富在深山有人问,穷在闹市无人闻。人家不想沾染你们这些穷亲戚,你不知道吗?”

    哦,原来如此。我冷冷一笑,小的时候因为自己家家境不如伯伯家殷实,自然过年的时候年货不如伯伯家丰富,四岁的我和三岁的弟弟曾经死乞白咧得跟在伯伯身后,希望他能留下我和弟弟在他们家过年,但是他只是冷淡的看我们一眼,说:“大过年的,小孩子怎么还不回家?”弟弟还想缠着伯伯,求他答应,女孩子的心要较男孩子敏感一些,我感觉到了伯伯的怒气,就飞快的拉着弟弟回家去了。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伯伯,他也皱着眉、抿着嘴看了我一眼。现在我才明白,也许当年的最后得那一眼包含了他的鄙夷、不屑和厌烦。现在伯伯已经老了,上几天听爸爸妈妈说他突发脑溢血住院了,他们再三叮嘱我要去医院去看看他,人老了就总是想看看自己的子侄。我嘴里答应着,挂了电话冷淡的笑:想让我去看他?没门!

    堂哥的葬礼只有妈妈去了,爸爸没有来得及回来,对于堂哥这个后辈,爸爸还是很喜爱他的。我和弟弟对于堂哥都没什么感情。堂哥死后,他的情况总是不经意的听说很多:听说他是去林场偷木头时,被木头砸死的;听说他的一腔鲜血都被砸得吐了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白雪;听说他的身体躺在紫红的棺材中,紫红的棺木越发衬得他平时英俊的脸鬼气森森:听说他下葬以后,所有生前拍的照片都变得像曝光过了头一样苍白;听说……

    听说再多又怎样呢?我只知道他永远的去了,再也回不来了,终有一天,我也会到他那里去,而且这一天,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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