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440 更新时间:09-09-24 14:38
“梁医生。病人腹肌很紧呀。”彭院说完扭头望着我。
牛主任说:“腹肌像石板一样紧,手术怎能做下去呢?你来做吧!”
我吓了一跳,彭院望我的目光一直暖暖的,今天阴森森。自从拔牙后,我常跟蔡秋叶出去喝粥,岂知假戏,别人当真,医院出现我俩拍拖的流言蜚语。有一次,我在电梯碰到彭院,他用眼睛盯着我看,目光如刺刀,在我身上戮下无数个洞,直到我颤抖地说,彭院好。他才从鼻里发出一声短“唔”,短得如刀劈。彭院当我是他的“情敌”了。我说,我给他推两毫克肌松药。
这是个车祸导致出血性休克的病人,右锁骨和多处肋骨骨折,导致双侧气胸,最致命是骨盆骨折,导致尿道断裂。病人是艾美石的厂长,刚从美国出差回来,晚上12点在石明大道发生车祸。据说,是被飞车党撞的,那辆跑车是“现代”,撞到厂长的“奔驰”。“现代”有两男两女,全部死亡。据说,那司机是某村长的小儿子。深圳一些村很富,村居了厂房出租,年底分红,有的村一人可分十万元。村民也不用工作,居一座高楼,把几十个房间租给民工,一个月可赚两三万元。村里有的年青人成了纨绔弟子,每天开着跑车乱窜,不务正业。
艾美石是石明镇最大的外资厂,董事长来了医院。欧镇长也亲自来医院指挥抢救工作。彭院为表重视,亲自上台为病人动手术。他正给病人做尿道会师术。由于骨盆骨折严重,手术难度很大,他便要我加肌松药。
病人是气管插管全麻的,这种麻醉用麻醉药把病人呼吸麻停,把一条导管从口腔插到气管里,用麻醉机代替呼吸。手术需要一定的麻醉深度,如果浅了,病人会知觉手术情况,产生术后恐惧症,这叫术中知晓。手术需要一定的肌肉松驰,否则肌肉绷紧,术野难以暴露,手术很费劲,这需要一定的麻醉深度。如果麻醉深度过深,又会引起低血压。这是一个麻醉矛盾,要撑握这个平衡点不容易。这病人血压本来很低,还要用多巴胺给他维持血压,肌松药多了会加深麻醉,对低血压雪上加霜,长时间低血压又会引起多器官衰竭。
过了十分钟,彭院又看我一眼,那目光表面平静,但里面暗流汹涌,藏着鄙视、愤怒。牛主任斥责我说:“你怎么搞呀,腹肌又紧啦。手术还做不做呀?”
“继续加肌松药。”我边说边给他加药。
过了十分钟,彭院又望着我。牛主任又吼我了。
“可能这肌松药有问题?十分钟加一次还紧。”我说完又给病人加肌松药。我怀疑病人腹肌并不紧,是他们故意为难我。我伸头看一眼术野,发现腹肌很松,我心“咯噔”响了一下。在我原单位,有的外科医生手术不顺时,就骂麻醉不好,怨护士配合有问题。开始,我还拼命给病人加麻醉药,结果引起病人低血压、寒颤等副作用。当我看穿他们的谎言时,干脆加一点生理盐水,说是麻醉药,岂知外科医生也感觉病人肌肉松了。后来,我干脆什么也不加,故意用注射器做一个加药的动作,表示我加了麻醉药。果然,过了一会,彭院又望着我。我立即给病人加了一些生理盐水,说加了麻醉药。彭院又默不作声,低头动手术。这样,一直到术毕,我只加过一次麻醉药,其它都是生理盐水。可是,彭院也没有觉察。
手术完毕,彭院对我说:“梁医生。你最好给病人做一个深静脉穿刺,病情危重,需要监察中心静脉压。”
“他右锁骨骨折,不能做右侧颈内静脉、锁骨下静脉穿刺呀。穿左侧颈内静脉、锁骨下静脉又怕误伤胸导管,干脆给他穿股静脉吧。”
“股静脉容易引起血管栓塞,现在都不用啦。你可以穿左侧锁骨下静脉呀。胸导管在上面,你穿下路可以避开它呀。”
“我没穿过左侧呀。”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那试试看。”
我还是有点害怕,病人不是一般民工,是艾美石的厂长,弄不好会惹来一身麻烦,甚至离开石明医院。难道彭院要赶我走?我不禁吸了一口冷气。我硬着头皮给病人试穿,第一针没回血;第二针也没回血。彭院紧紧盯着我,我手在颤抖。正当我准备放弃时,第三针有回血了。我仔细看血是否黑红色,如果是,证明针进了锁骨下静脉;如果鲜红那就是动脉血了,针进了锁骨下动脉。彭院也过来看,肯定地说,是静脉血呀。他见穿刺成功,便跟牛主任说,我先下去跟欧镇长和艾美石董事长解释病情,你待会送病人回病房。
由于病人气胸,我向牛主任建议,病人还是带气管导管下去比较安全,万一呼吸不好,可以立即上呼吸机。当然,病人醒后会烦躁,最好用咪达唑仑给他镇静。牛主任觉有理,按我建议办。我们合力把病人送回病房。
我回到值班房,已经凌晨两点,窗外灯火阑栅,躺在床上,彭院那目光总在眼前浮闪,冷冷的,如刀锋上的光芒。突然,护士敲响我门说,彭院叫你马上去病房看刚才的手术病人。我想,难道病人呼吸不好,要上呼吸机?
我走到病房,刚进重症监察室,看到彭院带着两个人站在病人旁边。其中,有一个很面熟,我在电视上见过,是欧镇长。另一个,我猜是艾美石的董事长。我走近病床,那病人在挣扎乱动,口不停咬动,想把气管导插吐出来,好象做电休克的精神分裂症病人。读大学时,我曾去精神病院见习电休克。这是一种用电流瞬间输进病人的大脑,改变他脑电流而治疗精神病。病人很痛苦,还有可能心跳骤停,所以整个人被绑在床上,拼命挣扎。彭院见我,不满地说:“病人很烦躁,你快把气管导管拔掉,如果呼吸不好,做气管切开!”
我明白病人清醒后,口中的导管刺激引起烦躁,给欧镇长和艾美石董事长看见很不雅。我说,立即拔掉。彭院对两位客人说,拔掉就安静了。他说完,带他们走了。我把气管导管插掉后,给他鼻孔低流量吸氧,病人血氧饱和度下降到90%,把氧流量提高了,血氧升到93%就不升。我问值班的黄骠锋医生,怎么办?他说,你看着办吧。我只好打电话给彭院,向他汇报了目前病情。他说,观察一会吧,如果不成,叫外科医生给他做气管切开术。他还要我守住病人,如果有手术,叫方主任顶班。那一晚,我就在外科监察室度过了。第二天,外科牛主任回来了,给病人做了气管切开,病人呼吸才畅通。我带着一身疲惫回去了。
我回宿舍失眠了。
我知道彭院误会我抢了他的蔡秋叶,故意为难我,也许想我离开石明医院。我心猛然被刺痛了一下,咬咬牙想,他要我走,我偏不走。我又想起前些日子打羽毛球输给他的情景,决定苦练球技,争取在今年宝安区卫生系统羽毛球赛中战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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