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765 更新时间:22-06-15 10:08
惠娘看着唐忆柳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如今我倒不知道之前认识的你,到底是不是现在这个你了。不过,我看你倒比之前过的舒心了许多。”
“这话你算是说对了!”唐忆柳伸伸懒腰,“都觉得我是个弃妇,可我现在有吃有喝有收入,还没人管制,不用理会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过得不要太开心!”
既然唐忆柳主动说起了这事,惠娘便小心翼翼地说:“柳儿,你同江易川和离这事,我一直都没敢问你。那个大夫说你不能生育,是真的吗?”
唐忆柳便扭头看了她一眼:“真假又有什么关系,总之我这辈子也不打算嫁人了。”
惠娘一听这话,心知此事怕是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简单。
她一直都心存疑惑:从未见过哪个弃妇能像唐忆柳这样的。虽说她同江易川是和离,而不是被休弃,但其实两者在外人看来,并无甚区别。且唐忆柳被传是因无子不贤不孝才和离的,这些都是妥妥的七出之条。之所以和离而不是被休,坊间都说是秦家和唐家以势压人所致。不光只是和离,江家还给了她宅子和铺子,外人看来江家真是亏大了!况且后来,江家不久还落了个家破人亡,只剩江泓一个人了。因此,唐忆柳还多了一个克夫家的名头。
若说只是和离,依照大周朝的风气,压根也是不愁嫁的。唐家又家底厚,多的是人会上赶着想要娶唐忆柳。可是如今这种种加到了一起,唐忆柳几乎绝无可能再嫁了。
人人都以为她会过得凄凄惨惨的,谁能知道她如今的生活却端的快活无比!
惠娘也是这段时日渐渐琢磨着事有不对,又想想唐忆柳从小到大的行事风格,心中便隐隐有了一些猜测。
她本就是冰雪聪明的,只不过从来都不可能想象到,会有哪个女子会如此行事!
她忍不住拿帕子捂了捂嘴,斟酌了一下才说道:“若是以后,再遇见心悦之人呢?”
“心悦之人么?”唐忆柳眼前浮现出了楚子阔的身影,便自嘲地摇摇头,“惠姐姐,今日妹妹便送你一句话,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惠娘吃惊地瞪大了杏眼,继而拿帕子捂着嘴,大乐:“杳杳,你这话也忒粗俗了些!”
“话糙理不糙,惠姐姐,你只管记住,无论到了何时何地,银子才是最靠谱的!”唐忆柳挺着小胸膛,煞有介事地同惠娘说着。
惠娘失笑:“你这小小年纪,哪来的这么多歪理。我家钱倒是多的很,可也有许多事情,不是有钱就能办得到的。”
“可有钱都办不到的事情,没钱一样也办不到啊!”唐忆柳理直气壮地说道。
惠娘顿时语塞,总觉得哪里不对,可也说不出来究竟哪里有问题。
她无奈地摇摇头:“你总是有许多歪理。”
想了一想,她又想起秦寒柏,便又拐弯抹角的说道:“近日我爹爹琢磨着要给寒柏议亲呢!”
大周朝男子十五岁束发,便可议亲,秦寒柏今年正好已满十五岁了。
“哦?”唐忆柳闻言,兴致勃勃地八卦,“他看上了哪家闺秀?不过就他那个臭脾气,可不要把人家娇滴滴的闺秀吓坏了才好。”
惠娘一看这样,便知唐忆柳果真对秦寒柏是无意的。
她便默默地为自家亲弟弟还没开始便夭折的爱情默哀了三秒钟,之后才说:“他倒是心中有人了,可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这姑娘眼光这么高的么?”唐忆柳眨巴着眼睛,疑惑地说,“你们秦家好歹也是新都首富,还能被人嫌弃?”她又促狭地一笑,“是嫌弃秦家,还是单纯嫌弃寒柏?”
惠娘看着眼前这个眼睛亮晶晶闪烁着八卦之魂的丫头,拍了拍她的脑门说道:“可不就是嫌弃他本人么!”
唐忆柳乐了:“就说他这人讨人嫌吧!不过呢,他要是能改改他那碎嘴子,多说点甜言蜜语,多献献殷勤,说不准能有戏。”
“那你呢?”惠娘趁机拐弯抹角地问道,“若是你要嫁的话,你想嫁什么样的男子?”
“我么?”唐忆柳半开玩笑地说,“怕是这世上没有符合我条件的男人。”
惠娘不依不饶:“你倒是说说看呀,万一哪天我遇上了,可以帮你牵线搭桥!”
唐忆柳只当是玩笑话,便戏谑地说:“我的夫君,也要遵从三从四”得”。三从是我说话他要听从,我犯错他要盲从,我做事他要跟从!四”得”就是我花钱他要舍得,我打骂他要受得,我生日他要记得,我生气他要忍得。还有五不准,不准纳妾,不准有通房,不准喝花酒,不准有红颜知己,不准看美女……”
俩人一边说一边笑得快要岔气了,惠娘眼泪都笑出来了:“罢了罢了,你这辈子一定是嫁不出去了……”
这话题到此也就结束了,俩人再也没有提起。
惠娘只感叹造化弄人,唐忆柳却没有在意。她不是傻,只是从小到大,秦寒柏对上她,一向都跟乌眼鸡似的,她是做梦也不会往别处去想的。
又过了几日,辛从文说,墨香斋旁边,还真有一家铺子要卖。唐忆柳便像上次去西郊竹林雅集一样,乔装改扮了一番,作为“唐忆”同辛从文一起去看了看。
墨香斋的位置就极好,临近泓博书院。这条街上的主要客源,就是这些学子,因此,书肆和卖文房四宝,琴棋书画的铺子居多。辛从文看上的这一间,就在墨香斋的斜对门。主家本是卖画的,原本生意还不错,可上个月突然无妄惹上了官司。那老板本收进来一幅前朝名画,甚是宝贝。他本想转手出去能大赚一笔,谁知道转天就有衙役过来抓他,说他这画是偷盗来的!他自然据理力争,说自己是通过正经渠道花大价钱买来的。
官府查案查了半个月,他也就被关了半个月。后来终于查清楚了,原来这画虽不是偷来的,但确实是卖家骗取过来又卖给他的。
此事同他完全无关,他并不知情。本来澄清了冤情,被放出来也就无事了。可巧他怎么那么倒霉,在牢里又惊又吓,竟然感染了恶疾,放回家后一病不起。如今大约已经病入膏肓,铺子也无人打理了。万般无奈之下,他的夫人便打算把铺子卖掉,最后再使尽银子请一请名医,也算是尽力了。
唐忆柳跟着辛从文一起来到了那间铺子,铺子里只守着一个花白胡子管家模样的男人。他坐在柜台后,揣着袖子,无精打采地唉声叹气。见到两位小哥儿进来,也只点点头:“两位是来买字画吗?小店最近就要盘出去了,店里的所有字画一律折价出售,两位请自便。”
唐忆柳打量了一下,这件铺子还真是不错。前面是铺面,后面连着一个小小的院子,可以住人。它的面积比墨香斋还要大一些,有两层。第一层是一大间,三面整整齐齐都是书画。第二层是两小间,每一小间都精心摆上了几幅名人书画,一般都价值较高。
后院有一间正房两间耳房,连带小厨房和更衣室都有,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管家看出来这俩小哥怕不是来买画的,倒像是想要买铺面的,这才打起了些精神,起身陪着,一边领路一边给他们介绍:“这铺子无论是地段还是布局都是极好的,客源也极多。只要经营得当,盈利必然相当可观。只可惜……”
唐忆看着这憔悴的老翁,便问道:“敢问老伯是主家什么人呢?”
那管家勉强笑了笑说:“老朽是这主家的管家。如今主家出了事,连着掌柜带伙计全都跑光了。不光是他们,就连我们府里的下人们,都有不少卷铺盖走了的。这也难怪,人都是要吃饭的。主家倒了,大家不能都跟着饿死罢。如今,就剩下老朽这把老骨头,替主家把这店盘出去。之后,我们便打算一起回老家去了。”
辛从文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刚想说什么,唐忆柳就暗暗拽了拽他的袖子,说道:“老伯,这铺子这么好,怎得这么久了还没盘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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