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644 更新时间:14-03-07 13:30
天高云淡风轻缈,日光柔和倾洒,清脆的鸟鸣展望着清新的一日。
“殿下呢?”少年现身门口,见宫婢们面上皆带有明显的倦意。
太监悬起一副担忧的神色,“还请公子入内探望,殿下已将自己关了整整一夜”。
不动声色的少年推门而入,顺手将殿门掩上。殿内的灯火不知何时相继燃灭,朦胧昏暗中只见一人颓然地坐于台阶,身体落寞地靠着那根硕大的圆柱,胸前披散的发丝与地上凌乱成空的酒壶,足以形成诙谐的画面。
轻叹一气,少年近去纳加烈身旁坐了下来,视而无语。
那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纳加烈眼里布满了红丝,蠕了蠕唇,声音就像凋零的花瓣,纷纷扬扬如雪如絮地洒落出一句:“你来了?”。
两道眉间晰刻的愁情,另少年怜悯不已,想要说些抚慰的话语,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对不起!”。
听着委婉的声音,少年竟忍不住带着无限怜意吻去了纳加烈凉薄的唇,从唇间感受到微凉的苦涩与浓烈的酒愁。
面对少年的突然,纳加烈呼吸变浊,原本微凉的唇瓣在刹那间似绽放出艳丽的色泽,低声沉吟不禁逸出,充满了诱~惑与麻醉,一道道热流在胸间流窜开来,带着渴求已久的情愫与眼前的人儿静止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触中……
待到少年的唇移开,少年道:“我们之间不是说好不要有谢,亦不要有什么对不起之类的话语吗?”。
轻言细语化为一抹沁心的良药,纳加烈陶醉而浓密的睫毛一睁而开,少年柔和的双眼犹如一池冬日里的温泉,即使有水雾的隔离,也隔离不了那种亲切呵护的温度。感动之余,纳加烈往项间扯出一物,此物是与少年初见时所示的信物(弧形血玉)一模一样。
“这块血玉自幼随我,母妃与父皇每每戏言说我携此玉而生……之后,忘情老人出现,她告诉我这块血玉原有一对,当一对拼合起来便是太阳的形状,不知她老人家可曾与你提及?”。
少年摇头,迫不及待自怀中取出自己这块所谓的‘信物’,与纳加烈手中那块相合,果然形成一圆完整的红阳。不知不觉少年眼眶一热,眼里似有泪光浮现,他知道枢所隐瞒的事太多太多,因为自己这块血玉曾是枢交给自己,要自己妥善保留。
“怎么了?”纳加烈已察觉出少年的异样。
“没什么”少年勉强一笑,那笑,分明又苦又涩。
“心里有事就该告诉我,别以为我什么都能装作看不见”纳加烈犀利地禁锢少年眼中缭绕的雾气。
“也许很挂念师傅吧!”从一开始,少年就并不想将自己的心事告知他人。
“哦?……她久居深谷极少入世,你这般挂念于她,不如待我安排时日陪你去趟忘情谷可好?”。
少年不抱任何希望地摇头,“世人并不知道那处山谷隐秘难寻,有道天然结界作为隐避屏障,量是只飞禽也难以进入。当初,我是在‘昏睡’中被带进了谷,后来,亦是在‘昏睡’中被送出谷来,根本就未打算让我记得那里的大概方向”是枢!还不是他以此方式让他进入和离开,那个他待了十多年的地方,留有许多难忘记忆的地方,毕生可能再也回不去。
不提忘情谷还好,一提就像一枚无形的刺扎于少年的脆弱之处,隐隐作痛。这让少年一再压抑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泄露而出,两滴清泪滑下脸庞。
慌乱的纳加烈抓住少年双肩,用力摇晃,声音抑制性地轻吼:“我知道你有不少心事独自隐瞒,独自承受,可为何不告诉我?为何?!!”说着,纳加烈心疼地将少年拢入怀中,原来忘情老人连唯一的亲徒也不例外!记得那年,他紧紧拉着老人的衣摆,企求老人带他离开皇宫,远远离开那个尔虞我诈与泯灭人心的地方。结果,老人还是一走了之,从此音讯了无。
少年推开纳加烈的怀,仰头定了定神,让自己恢复了内心的平静,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道:“我不喜欢眼泪,那代表脆弱,虽然……”少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已不止一次流泪,不仅在忘情老人与枢的面前,此刻,连纳加烈也目睹了自己的泪,他不想,实在不想让谁见到自己的脆弱。
表面越坚强的人总是想将脆弱的一面藏于心底不为人知,往往这样会使人更加疲惫。在纳加烈看来,他是个不明身世的人,比起一般人的内心要坚强得多,十七八岁的年纪便能练就今日的武功,可想而知背后付出了怎样的毅力与艰辛?……不是每个人都能立为人上人,更不是每个人从一出生就拥有天赋中的天赋。少年心中明明有事,他不想让人得知,宁可独自背负,就像纳加烈已不止一次发现他在失眠的深夜为何楼台徘徊,影孤步寂?为何藏身檐顶对天独饮,狂图一醉?
在那些不经意的发现中,每当纳加烈想试着接近少年的内心,却又感到一种无形的阻隔,将自己隔在一定距离之外,只能以旁观的姿态凝望。
――――微笑,他总是带着微微的笑容,而笑容的背后,掩藏的是某种深至寂寞的忧伤。
“是时候,该出发了~一定得赶在晋王大婚前回来!”少年起身,看着从大殿窗隙透散进来的细长光束,之前的情绪消散而去,还有些润湿的眼眶又带回了往日的神彩。
“我不希望你像上次那样回来……”纳加烈清楚,他们之间还需要时间,相信总有一日能真正进入少年的内心。
“算我答应你,一定安然无恙回到你身边”。
当少年走至门口,纳加烈起身追去,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少年,在少年耳边一字一句道:“我的心会在你面前一直透明下去,那些层层叠叠的东西你会看得一清二楚,此生此世因为有你,我不再寂寥,但我亦不想让你有何孤寂,别忘了――你,也有我!”说完,纳加烈放开了手。
肺腑之言还回荡在空气中辗转悱恻,少年拉开殿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门口的光线中。
若一切注定,谁也逃不离。
他的心刻下了他的影、他的容、他的声、甚至还有呼吸……
那种特殊的感情――已不可避免地铭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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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院内,草坪上,一道矫健身形正悉心苦练颜家枪法,手中不停转动那支闪亮银枪,舞出道道锋利的光芒。
突然,察觉身后异动,便不慌不忙反手向后挺枪而去,空中一个耀眼的枪花,枪尖一坠直逼对方下盘。
抬眼一惊,“是你?”。
“穆兄别来无恙,不如让我试试身手~”。
颜穆狡黠一笑,眼中映出点点星光,身形拔地而起,如同风中一片轻卷的落叶,“尽管来~”。
两道身形快如闪电,直让四周形成一股风浪,洁白素衣的少年冰清淡雅,犹如一朵出水芙蓉,以鞘带剑交缠银枪。
“能见的招式皆外力的呈现,而内力往往肉眼难见,一旦配合相应招式,便会发挥更强的威力”少年轻喝。
心有灵犀一点通,颜穆真切感受到那抹极清极浅的笑容,很多时候就像这般不知不觉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场心与心的交接,而形成了天生的默契。那种默契一瞬间便拉近不少距离,多么让人留恋不已。
“殿下想方设法助义父进入皇营,而国相等人一律阻扰~”。
“家父乃‘罪臣’之身,他们岂敢对家父有丝毫放纵!”。
“反复琢磨过,只怕义父一个不慎便招杀身之祸,倒不如进入皇营一事就当作幌子,顺其自然让义父知难而退,给他们一个矫作的心理”。
“你的意思是……?”。
“等待时机,以不变应万变”。
“那么我呢?”。
“若义父‘乖乖’返往北城,你便隐姓埋名随我入京,走一步算一步”。
“好,听你的!”颜穆的嘴角带起森然笑意,彼此身手渐渐放缓,此时已不像在比武,倒像是闲庭信步,高雅闲聊。
“没想到穆兄武功大有进展~”。
“你连剑都未出鞘,究竟是夸我还是在损我?”。
“哈哈,难道你又尽了全力?”少年双脚一蹙,悄无声息立上一座假山,面上泛着枫叶般的润红。
颜穆嘴角上翘,一个漂亮的弧度将手中枪收置身侧,枪上的红穗随着微风不断轻晃。
“瞧你一身风尘仆仆,还不快进屋歇会”。
“连日赶来是有些累,走罢,我还有事与你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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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少年将回京途中中毒一事简单讲述出来,也对氏族部落的计划大概形容了一遍,言毕便似若口渴地端茶便饮,云淡风轻的面上一片安然。
颜穆恰恰相反,冷煞的面色足以让人战栗。少年中毒一事可暂不深究,至始至终重要的是晋王大婚逐渐逼近,还剩一月紧迫的时日不仅逼得纳加烈透不过气,连颜穆也有了种紧张感。局势干~柴~烈~火,一触即焚,纳加烈需收拢昼霸,而生性狂野的昼霸又且会甘于收拢?如此大事不得不令人费煞心神。
沉默片刻的颜穆,斜眼看去,见少年那般从容淡定地品着茶,一切都似在掌握之中。颜穆明白,与其紧张不如平静,保持平静从容的心态往往能使人思维辽阔,帷幄至远。
“好茶!汤色翠绿,嫩香馥郁,融入口中甘怡清爽,不愧是产于苍松翠竹,花草繁茂,终年云雾缭绕的由纪山~”少年意犹未尽的一副贪婪模样。
颜穆心不在焉道:“半月前在山中打猎,顺道让人采了些回来”。
“打猎?……多么令我向往之事”。
“若有兴致,明日我便带你打猎去”。
“能在野外放松心情,再好不过了~”。
“嗯~”。
少年窃喜,这世间还有许多令自己感兴之事,在未曾出谷时,终日面对的只有修炼、修炼、修炼……
“穆兄快来见识见识冰山血晶~”。
解开包袱,少年将里面的紫檀盒打开,递至颜穆眼前,颜穆的神情缓了缓,一身蓝袍为他添上一层柔和的气息。
“这便是血绒花?好神奇……”。
盒中艳红如血的花儿像新生的鸟绒一般,极微的细风便可让那花姿颤动。这便是珍贵难求的冰山血晶,亦有血绒花之称,生于极阴极寒的冰山之上,藏于冰渍之间,可对人的寿命有所延长,更是治疗内伤的奇效之花。
“昼霸之伤要想复原,非此花不可~”少年道。
“若他不为所动怎办?”。
“除非他宁可一死,而死期已不久矣!”。
听此一言,颜穆深深吸了口气,之前心口的那种紧张已全然平息,黝黑的眸子茫然地望向大门之外。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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