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726 更新时间:10-08-13 10:33
小标题:惊弓之鸟,疲于奔命
静谧的夜。
风生客栈的天字一号房内,一灯荧然。
面对孤灯独坐的凌秋悦忽地长身而起,推开窗子,撮唇低呼,这声音轻微而奇特,绵绵不绝。
少顷,一只羽毛漆黑发亮的鸽子,疾飞而入,轻飘飘落在他肩上,抖擞着翅膀,发出“咕咕”的叫唤声。
凌秋悦解下鸽腿系着的哨筒,取出内藏纸卷,展信阅过,便就着桌上烛火燃成灰烬。他心念急转,提笔在一方笺纸上草草复信,又将哨筒往鸽腿上绑好,一扬手,黑鸽子便隐入茫茫天际。就在此时,窗棂微响,一灰衣人穿窗而入,旋身合上窗户,这才长吁一口气道:“累死老哥,凌老弟,可有备下好酒,老哥要好好痛饮一场。”
“莫老哥,你这次身手慢了些。”
“莫提了,那帮臭小子,大难临头,一个个都拼了命,解决起来,实在要废点力气。阿呸,什么铁索断肠门,怕他个球,老哥有心,好好耍弄了这帮兔崽子,让他们先吃点苦头再挖个大坑,给这帮崽子做了坟墓,哈哈哈哈,有趣得很。”
“小鬼作怪,怕就怕在难缠。若我所料不错,其它三位已有所动作,似今日这般的不速之客,只怕一路上要少不了了。”
“凌老弟,老哥也不是吓大的,这些贼子,不来便罢,哼哼,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莫老哥身经百战,区区小贼,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若一路都如此,我们的行程怕要赶不上了。”话锋一转,凌秋悦又道:“莫老哥和那一对青年男女可是相识?不知他们是何来路?”
“相识?像是认得,又像不认得哇,”莫习仁抠着指头算了算,抬头疑惑道:“男的好像是见过的,女的又不太像,凌老弟,你该比我熟哇!”
凌秋悦眸光一闪,回想起几件事来。那时,刚了结丹尼城各山寨收编事宜,便是要向公子复命。获悉公子行踪赶到丰周华安城时,偶听其提起秦香楼老鸨的古怪之处。当时不过因为好奇一探,居然发现君子玉匠“步书洛”精心雕制的玉玲珑。若非他恰好知道个中渊源,对那女子身份起疑,必不会在巷中遭遇后掳了她来。那日,也是机缘巧合,谁能想到,这女子好巧不巧撞破了他们一个隐秘据点。原本想细细查问一番,偏偏又被这武功高强的天姓男子救走,之后被公主那么一闹,这件事便搁了下来。这次所遇到的女子,年纪轻轻,虽和那天青一处,却又分明不像是同一人,只是想不通,他们到底和那玉玲珑的来历又有何干呢?
思来想去,凌秋悦迟迟没有回话。莫习仁却是耐不住性子,拔脚便奔出门外,只管去厨房取酒菜去了。
夜色更深,凌秋悦抬眼望去,窗外皓月当空,星辰寡落,明日必是个风清气爽的好天气。
忽然间,只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踏破夜风传来,一路赶到客栈前,也未停顿,人马竟似已笔直闯入店中,前院顿时兴起一阵嘈杂声和呼喝声。凌秋悦面上微微变色,瞬时展动身形,掠到天井一根粗阔廊柱身后,埋首往下望去。
前院客栈大门已被踩踏的七零八落,十匹高头大马,俱是黑黄颜色,马上人银衣劲装,肩挽强弓,臂缠蛇鞭,面具裹脸,唯露一双双蓝莹莹的眼睛,炯然生光。当此之时,人立马嘶,银衫耀目,在这混乱的店堂中分外惹眼。为首一人暴喝道:“管事的,我有话问你,你老实回答,这店里可有穿粉衣的男子?”
此人神态倨傲,语气不善,问的问题甚是奇特。凌秋悦面寒如水,眼帘低垂,无意间瞟见自身所着粉缎长衫,心头一跳,轩眉微剔,陷入沉思。他一时不察,那十人中有人已按捺不住,蛇鞭挥起,前院中未及逃出之人冷不丁受到鞭笞,顿时痛呼叫骂声一片。
挥鞭之人冷笑连连,长鞭正待抖出,眼前一道灰影闪过,臂上随即一麻,长鞭已被人夺下。灰衣人朗声大笑:“冷面一窟鬼,在你爷爷面前,还玩什么臭把戏,你们要找我那弟兄做什么?”
凌秋悦闻言一震,分神辨去,场中大笑之人正是莫习仁。他初时惊愕,随即释然。莫习仁投入公子麾下前岂非荡游江湖的侠士一名,此人性喜交友,甚至曾自立山头,做过威风凛凛的山寨头目,知晓些冷门的江湖人士,也是自然的。他正待细听,身边一阵零碎脚步声传来,回首望去,却是天青和莲女侠两人走近来。
白莲便是被这阵喧闹吸引过来,她心中好奇,拉了天青一路过来,见到这神秘景象已是惊疑,再听到他们喝问的内容就知道这帮人要找的就是凌秋悦了。正巧瞥见这家伙藏在廊柱之后,她嘴角微翘,清澈的眸中亮光灿灿,一把扣住天青的手腕道:“小青,咱们一定得涨价了,你看这姓凌的,走哪儿都惹事,光给他收拾烂摊子,不知道有多费劲。”
天青瞧着她的神色,估摸着她又要埋汰凌兄了,不由无奈笑笑,正要答话,脸色骤冷,扬手如电,指间已夹住一根赤红箭羽,那根箭羽尾端生有倒刺,箭头绿莹莹似有淬毒,若真射中,必定十分厉害。他手掌倒转,右臂倏然抡起,指间箭羽闪电般倒飞回去。与此同时,他左臂揽住她肩部,脚下错步,滑至凌秋悦身后,恰巧避在那一臂宽的廊柱后头。
“汰!他娘娘的,一窟鬼,暗箭伤人,你爷爷我不陪你们玩了!”
莫习仁穷吼这一嗓子,落入白莲耳中,她不经意想起他那恶童的诨名,哑然失笑,刚想伸头看个究竟,又是一排羽箭射来,所幸悉数被凌秋悦玉扇挡下。她这才感到害怕,忙抱紧天青手臂,紧抿双唇,再不动弹。如此一来,她正好与天青面面相对,侧壁墙上的灯光,映着他清秀俊朗的面容线条柔和,而他那明澈的眼睛更如汩汩流动的清泉一般可亲,她突然间有点神思恍惚,反应过来时,面颊不由一红,暗叹耐力不足,不小心花痴过了头。
“天兄弟,烦劳你同我一起,打退这些人,若不然,稍后将有更多兵马欺来,我们便走不脱了。”
语音犹未了,凌秋悦飞身掠起,玉扇“啪”地一声打开,忽左忽右,一一击落飞射而来的箭雨,施然飘落院中,与那些银衫人斗在一起。
“哎,这人,我还没答应呢,呀!”
白莲刚一开口,又是一阵乱箭扫来,她忙扑到天青怀里,双臂环抱,埋头喃喃道:“好吧好吧,答应他,不过你说好要保护我的,我现在又没内力,好不容易学的一点点穴功夫也形同虚设。你可不许将我丢开。”话一出口,她耳根烧的赤红。这算不算主动投怀送抱?她这么大胆的行为,该不会被看做引诱吧?额,不管了不管了!
软玉温香在怀,天青身子一僵,心中思潮翻滚,但不知怎地,脑中倏忽而过的,却翩翩飘过卧云山长居的岁月,云蒸雾绕的山野,山头上单衣徒步的苦练,瀑布下击水的静坐,独自一人等待花开的心焦,还有第一缕朝霞爬上面孔的愉悦……这些又甜蜜又苦涩的思潮在这时涌了上来,让他既觉得放松,又有些紧张。原本揽住她肩头的手微微发颤,察觉到这一点,他面庞烧的滚热,忙小心翼翼地挪开,垂下手来。
打斗声越发激烈起来,他探头一望,凌大哥和莫大哥似乎才与那些人打了平手,而分明地,大地微微震动,马蹄声一阵紧似一阵,仿佛又有大批人马正往此地疾驰而来。他蓦然想起凌大哥之前的话语,心中一惊,慌忙扶住她的肩膀,急切地说:“小莲,我要去帮凌大哥,不然,一会儿我们都走不掉了!”
“啊?”白莲呆了一呆,讷讷道:“那,那我跟你一起下去,我藏好了你再和他们打,别丢下我一人在这里!”
事不宜迟,天青托起她的身形,临跃下去前,脚下发力,踢断一排回廊扶手,既作为下坠时的助力,又可作为利器防止底下的银衫人偷袭。甫一落地,他就势一滚,将怀中的她送到楼梯下的隐蔽处,这才翻身立起,扑将过去,扬手一股掌风,将两个弯弓搭箭的银衫人震落马下。
凌秋悦余光瞥见他的加入,精神大震,手中玉扇张合,浑似剑器般凌厉,一招击出,痛下杀手。莫习仁更是打得兴起,存了攀比之心一般,踢腿拼拳皆尽全力,直打得银衫人节节后退,头破血流。转瞬间,三人联手将这十人制服,凌秋悦更是一一打中这群人的前胸、头顶,肩头三处大穴,这才开口道:“快,一人一匹马,迅速离开这里!”
来不及多问,白莲急忙从藏身处钻出,就近抓过一匹黑黄健马的缰绳,翻身跃上马背,随着他们三人一起,风一般卷出客栈。
夜风扑面而来,四人四骑呼啸着放马狂奔。
白莲气急败坏,好不容易逮住空儿,忙不迭高声嚷嚷:“喂,凌秋悦,我们,我们还要跑,跑多久啊!”
“越远越好!后方有追兵!”
真是遭罪!早知道,就不接这破镖了,吃吃不好,喝喝不好,大半夜的还跟个惊弓之鸟似的,累的半死不活。白莲心中腹诽,却丝毫不敢怠慢,紧紧捉住手中缰绳,催马疾驰。
这样一路飞奔下来,黑暗中不知掠过多少栋农户小楼,也不知赶过了多少路途,她只觉汗湿重衣,浑身渐渐脱力,扯着缰绳的手也勒的生疼,座下的马儿似乎也禁不住如此狂奔,渐行渐缓。慢慢地,她明显落在了那三人的后头,眼前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手中的缰绳一寸寸地滑开去。
忽然座下马儿一声长嘶,前蹄跌下,疾驰之下,不能保持平衡,马背以后高高扬起,而她再也握不住缰绳,身子直直飞将出去。她徒地清醒过来,心头哀叫:惨了惨了,这摔下去,脑袋要开花了。
孰料落下的地方温暖宽厚,如此近的距离,甚至能听到那人砰砰的心跳声急促如擂鼓。她强撑着偏过头去,正对上天青明亮的眼神,不禁松了一口气,伸手抚上他的脸庞,极为真诚地叹道:“小青,你真是我命里的贵人。”言语未毕,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抽痛,她刚抬高的手又无力地垂下,慌乱地摸索着翻找荷包,想要找到师父留的那瓶药,半天还没找到,胸口的闷痛愈发来得狠辣,她暗叫不好,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小青,我好痛,药~~~”话一出口,她头晕目眩,视线变得薄弱,面前一切都是模糊的,慢慢地都成了一片青黑。她努力睁了睁眼,依稀看到他的嘴巴一开一合,似乎在询问什么,恍恍惚惚间,像听到他焦急的呼喊,再过了一会儿,她完全失去了意识,什么都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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