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153 更新时间:11-11-14 20:49
少棠把杳芍带到了他和水清的卧室,雕花的屏风挡住了杳芍向更深处探望的视线,可他依旧能从外间一些细微的地方观察出这里住着两个人,心里有些失望,也有种猜中后的轻松了然。
墙壁上的画作朴素里流露出高雅,湘妃竹制成的帘子被桃花红的缎带束住了高高卷起,垂落下柔软的流苏,一种沁人心脾的凉意迎面袭来,桌上一个精巧的茶壶配着两只深紫色的杯子,杯柄对着杯柄,摆放得很有生趣。
杳芍并无多问,没有过多拘束的在外间的软榻上坐下,晃荡着脚四处打量。少棠正在角落里将熄灭的炉火重新燃起,杳芍看见他蹲下时脊梁骨有些突出,勾勒着美好的腰线,不似自己的脆弱,那是一种柔韧的美感,容易叫人产生拥抱的想法。他胡乱的想着少棠心目中的人,猜测这个人该是什么样子该有什么性格。
“杳芍,还冷吗?”少棠将四个角落的暖炉全都生上火,一边问他一边站在窗子口放窗帘。
杳芍被他从思绪中喊出,“嗯?”
“冷不冷现在?”少棠扭头看他,朝他微微一笑。
杳芍楞了下,“不冷了,很暖和,少棠哥哥你不要弄了,过来坐。”
少棠还是将窗帘放下了,顺道散了桃红色的遮幕,房间里光线立刻暗了许多。他在杳芍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两人互相看了一会儿,渐渐生出一中温暖的感觉来。
“你一路受苦了。”
杳芍机械的扬了扬嘴角,脸上却无笑意,低着头没说话。
少棠看出他的心情不好,漫天想了些有趣的话题,想挑起一路来时欢快的气氛。从东扯到西,从吃饭扯到起居,总算将杳芍逗笑了起来。他再接再厉的说起自己最近的生活,渐渐就引出了杳芍的话。
两人就分别的境况聊了许久,都是一脸喜悦。虽说杳芍一路来受了很多苦,可此时看到少棠关切的询问他一件一件旧事,又觉得这些苦是可以忘却忍受的,原本以为再不能相见的人竟在最绝望的时候意外重逢,杳芍无法不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
他拉住少棠的袖子,垂着眉眼低声问,“少棠哥哥,你离开扬州的时候……”轻抬眼睫,瞥过少棠一眼便又垂下,“你想过来看我吗?”
少棠吃惊,“当然想过啊!”揉了揉他头发,“你傻了不成,扬州可是我外公外婆的家乡啊!”
“那如果、如果那里没有他们呢?”杳芍鼓足勇气问。
“这是什么假设?”少棠失笑。
“我只是如果……”
少棠看着杳芍,虽说口气软软轻轻的,可那种执拗劲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嘛,捏捏他耳尖,“傻瓜,当然会啊!”
杳芍长长的出了口气,快活的抬头看少棠,改握住他的手说,“是因为我吗?”
少棠怜爱的点他鼻子,“知道还问。”
侍卫过来敲门,说道,“顾少爷的房间准备好了,少爷要去看看吗?”
少棠选择征求杳芍的意见,“你怎么说?是先和我聊聊,还是先去看房间,把东西收拾收拾?”
谁想刚才还愉悦着的杳芍立刻蔫了,“我哪有什么东西好收拾,连身上穿的都是段大哥临时给我买的。”
少棠紧接着问,“怎么回事?我之前就想问你了,你怎么独身一人在外?”
杳芍眼睛鼓起泪水,哽咽起来,“小伞是和我一起出来的,还有我的家丁……”
“那他们人呢?”
杳芍捏住少棠的手,表情难过极了,“家丁好多都死了,剩下的一些也和我走散了……”
少棠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遇上贼人了?”
杳芍一个劲儿的点头,“我们走到鄂州的时候遇上了山贼,家丁为了保护我不被……死了好多,剩下一些也泰半负了伤,钱财被抢去许多,只有一些贴身摆放的勉强留了下来,可是也支撑不到去襄州,我打算去银号取些钱回来,因此便带了几个家丁和小伞去了,谁想路上又遇到一些……”
少棠看到杳芍哭得厉害,赶忙将他抱入怀中,反复拍打他后背哄道,“不哭了,难过就别说了吧!”
杳芍靠在他胸前,紧紧捏住他衣襟,泪水浸湿了少棠胸前一大片,可他还是选择说下去,“那些人非要带我回去,我不同意,小伞帮我挡了那些人一巴掌,我的家丁就和他们打起来了,可是小伞说他耳朵吵得厉害,我很害怕,就带着他先跑了,可那些公子哥里一个会功夫的把我劫走了……”
少棠听得心惊胆战,若不是杳芍如今就在他面前,怕是他都站不住。他吞了吞喉头,听见自己声音干涩的问,“后来呢?”
杳芍好一阵没说话,只呜呜的哭,像猫一样缩起了肩膀。少棠心疼得厉害,一遍一遍劝慰他,抚摸他柔顺的长发。
“他不知道把我带到哪儿去了,还对我做那些奇怪的事。”他忽然打了个嗝,少棠赶忙给他顺气,其实心早揪成一团了。
“他没得逞是不是?”少棠小心翼翼的问。
杳芍摇头,“我不知道,我不懂……”
少棠急得无力了,“怎么就不懂呢?!”
杳芍听他一喝,更不敢说了,少棠只好柔声哄骗,“我只是替你愤怒,别怕。”揽住他脑袋,少棠放低声音问,“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什么?”
这些事放在心里久了,每每自己想着都难受得要命,想要找棵可以放心装住秘密的树来倾吐,可又觉得树不会安慰哭泣的自己,杳芍这个软弱的孩子一下子就找不到自己的天空了,只能看着世界越缩越小。
幸好,少棠哥哥来了,怎么能不告诉他呢?再难堪也有了劝慰自己的人呀,或许他会告诉自己,其实这并没有什么。
其实少棠何尝不害怕听他描述呢?像是在回放自己的经历,可当时水清和他说得好,溃烂的伤口不剜去腐肉,就不会长出新肌。
“他脱我的衣服,摸我……还掐我,说一些下流话,还……”杳芍将脑袋死死抵在少棠肩上,说不下去了。
少棠叹了口气,搂住他,替他抹去脸上不断滚下的泪珠,“很疼吧?”
杳芍顺不上气,身子直抖,把少棠吓了一跳,赶忙扶他躺在软榻上,给他抚心口,眼里都是伤心的情愫,“杳芍……”
杳芍握住他的手,咬着牙说,“虽然他进来了,可是……最后的时候,段大哥救了我。”
这番话不知是在安慰少棠还是在安慰他自己,少棠能问他,进来?进来多久?他根本不能在杳芍的伤口上撒盐,让他陈述出当时的状况已经是极限,再狠他下不去手了。
反握住杳芍,少棠凑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温柔极了,“那你现在想到这个事还难受吗?”
杳芍的脸色苍白,脸上都是刚才流的泪水,半垂着眼睫挡住他所有的情绪波动。好半晌,少棠才听到他幽幽的说,“难受,怎么会不难受呢,难受的都要死了……”
少棠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一撞。是啊,自己问的叫个什么问题,谁遇到这种事情能不当回事?杳芍虽然瘦弱,可他终究是个男孩子,他不能像女人一样寻死觅活,可他也会痛苦,也会做噩梦。
“段大哥和我说,他弟弟死了,也是被人这么害死的,所以他不能容忍同样欺负我的人活着,可我那段时间啊,整天整天的想,可又不知道想些什么,脑子都空了。”
平板的语气叫少棠害怕,他把杳芍搂进怀里,死死的扣住不准他再说下去。
杳芍却反拍了拍他的肩,“少棠哥哥,你放心,我现在没事了,我想通了。”
“我不信。”你刚才的眼神那么空洞,拿什么叫我信你?
“你看我身体这么差,总是轻易就发烧生病,在床上一躺就是半年,将来哪个姑娘敢嫁给我,发生了这事,也正好坚定了我的心,往后便不成亲了吧,省得祸害人家姑娘,年纪轻轻来我顾府便守寡。”
少棠被他的想法吓了一跳,“胡说什么呢!都是谁在你面前嚼舌头?你只是身子较常人弱些,什么时候弱到这个地步了?!往后不许再胡说。”
其实黄海棋和宋时雨说的不错,少棠并不是风流花心,他只是太会怜香惜玉,见不得美人受苦,能感受他们的感受罢了。他对顾杳芍,从一开始的戏弄到如今的珍惜,顾杳芍的病弱可谓起了很大的作用,也正是这份病弱让他无法忽视由此给顾杳芍带来的痛苦。
不同于少棠从骨子里绽放出的妖气美艳,杳芍的美丽和脆弱矛盾却共生着,仿佛素白的鲜花,更招惹别人蹂躏的欲/望,他无意于这种美丽,却逃脱不了这种美丽带来的厄运。
少棠害怕极了,他不敢听杳芍往下讲,这个消极的人会把原本不是极端糟糕的事情变得极端糟糕。如果能出现一个拯救他的人就好了,不论男女,只要能打开他生活的窗户就好。
杳芍以为这个人是少棠,可少棠只是他孤单生命中出现的第一缕阳光而已,太过耀眼,以至于他拼命想感受他的温度。
这厢少棠正为杳芍的事情发愁,谁想杳芍的宿命就要到了。
(喵了个咪的,一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不想上班,这话简直太正确了!为毛我不能当个闲人,整天在家宅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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