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68 更新时间:10-05-08 13:38
酒搂老板正在柜旁理账,忽地见两人急步走来。其中较高那位男子扫一眼大堂众人,压低声音问:“你且看见一俊俏书生和他身旁的执剑男子没?”小胖子周昌顺心中一跳,他当然见过这二人,那书生清冷的气质真可让人过目不忘…
“这个…来往的人多…让我好好想一想…”周昌顺打起哈哈来。他可是瞧见了来人衣上大书的“宫”家印鉴,可那两位贵客也不像好惹的主。
另一人见他脸色微变,猛地一拍柜台,放声喝道:“快快说!瞧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倘若知情不报…哼!”周昌顺吓得脸色发青,宫家可不能惹,别个位高权重,一巴掌就能拍死自己。“他们在…”
“什么人这么吵!”旁边走来剽形汉子,他瞪一眼高个子二人恨恨地说。周昌顺像见了救星,赶忙冲到汉子身旁,“这两位要见贵主人的客人。”
宫家二人耳力极好,听得周昌顺所言脸上俱露出欢喜。“快带我们去见大人。”高个子一个箭步拉过周,就要往楼上走。谁知前方突地横出一只手来,高个子大为恼火,却是那汉子冷冷地说:“你们不能去。”
“妈的,你是什么!居然赶拦老子。坏了事有你好果子吃。”
汉子闻言冷笑一声,“好啊,你就去啊。宫大人可是和武相、凉王在一起。”高个子听到前一句时还以为汉子服软,就要得意洋洋上楼;结果冷不防听了下文,愣是吓得不敢再动。
宫大人?宫角羽?周昌顺头一晕,就要昏过去。天啊…还有武相?凉王?
“文相爷…”周昌顺那个苦恼啊,瞧着屋内这沉闷的氛围就知道自己来得太不是时候,可既然来了总得把话说完啊。“您府上差人来了……”周昌顺那个冷汗直流啊,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说这话时,有一灼烈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可这哪能怨他啊,宫家的二人不敢来,汉子又不愿来,只好自己这个倒霉蛋来了。二相一王啊!这朝廷重臣和皇家贵胄怎么就偏偏挤到自己这座小庙来了?飘香酒搂可容不下这么大三位菩萨啊。自己原以为三位最多是大大小小的官员,结果……快走吧,快走吧,都走了才好。
宫角羽舒一口气,这周昌顺来的可真是时候。“对不住二位了,角羽就此告辞。”文相微微作揖,转身快步出了门。
白子玉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心底忽地涌起寂寥的情绪: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山丘。误落尘网中,一去二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阴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何时返自然?”
宫角羽站在酒搂外,侧耳听着白子玉有意无意大声咏叹的古诗,竟叹了口气。“锦润,你如何看此人。”
阮锦润沉声片刻,“深不可测。”宫角羽苦笑了一下,“他很像…姬弘睿,在他面前我感觉所有思想都被窃窥了似的。”
“怎么会?”阮锦润愣住了。“怎么不会?”宫角羽望着宫家二人驱来的马车反问一句,“皇上的死和他有关。”
阮锦润差点惊叫起来,“皇上不是病死的?”“病死?见他最后一面的可是我,那个样子怎会是生病?是中毒啊…”无奈地笑笑,宫角羽踩着脚凳登上马车。
阮锦润瞧着他宛若弱柳扶风的身资轻摆,不由的唤了声,“小羽。”宫角羽一愣,旋即转过头来,“怎么了?”阮锦润淡淡的摇头,虽然和他一起长大,但却从来不曾了解他究竟在想什么。有时他也会偷偷羡慕那个四十来岁的皇上,至少…他是晓得宫角羽在想什么吧。
两人坐上马车回府,待近到宅门处,管事的张妈就连忙迎上来。“少爷,邹国老等了很久了。”宫角羽点着头就要往内赶,张妈颠着脚追在后面,“哎呀,我的小祖宗。快把手炉捧上。”
宫角羽只得停下,乖乖地从乳母手中接过手炉。张妈摸摸他的手,嗔怪起来,“小羽的手怎么这么凉啊。该打死的阮家小子,竟鼓动你往外跑。你的身子不好,要是着了凉可不好…这披风也忒薄了,怎么说也该带上那件大裘。”
阮锦润呵呵两声赶忙闪开,哪知张妈竟放开宫角羽转来捏他的耳朵,“好啊,阮家小子,看你出什么瞎主意。”
阮锦润也赶忙讨饶,“张妈,这…大家都看着你…忒不好意思吧。”
张妈啐一口,“你小子也知道害羞了,也不瞧瞧是谁五六岁的时候光着屁股满院跑。”阮锦润哭笑不得,且见众家丁、丫鬟都捂着嘴贼笑。就连宫角羽也哈哈几声,忙趁机跑开了。
邹介受背手立于陶然亭里,身旁石案上酒壶飘着沁人的香。远远地响起一阵笑声,邹介受举目望去,见宫角羽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国老的脸上袒露出一份无可奈何,他对走来文相叫道:“‘更待菊花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世侄,你的亭子名字取的妙啊。”
“五柳先生悠然于世,他的诗更是无限闲趣。而这‘陶然’二字正是至情至性,所以便拿来作名了。”宫角羽边走边说,转眼也到了亭外。
“那你是学他的诗呢,还学他的人呢?”
宫角羽笑道:“学他的诗飘逸自在,学他的人闲适安乐。”
“看来世侄是打定主意要离开朝廷了。”邹介受一叹,颓然地在案边坐定。“你忍心将宫家的基业置之不顾?”
宫角羽不经意地皱皱眉,缓缓道,“我们不是约好了么?待纯儿的皇位坐稳了,我就离开。至于宫家,我是对的起了。”邹介受拿酒的手停在半空,他狠狠地盯着宫角羽,似要将他看透一般。半晌之后,才见他一抿酒水,像是自语般地说:“看不透啊…老夫怎么没先皇的本事啊……”
宫角羽伸手拿过那镏金的酒壶,平平地说:“世伯,酒多伤身。”“好小子,你倒和你婶子一个样…让世伯多喝一杯?你又不是不晓的,你婶子可是把家里的好酒都藏了啊…”邹介受猴急地夺过酒壶护在胸前,全然不顾自己三朝元老的身份。宫角羽哑然失笑,只得坐下陪他。
邹介受享受似地半眯着眼咂着嘴,欢喜得眉飞色舞,“果然好酒。再不让我喝酒,我肚里的酒虫怕是要闹腾了……”缓缓地说完,他才拿一只眼瞟宫角羽,见他只是浅浅地尝,不禁问道:“角羽,你身体还好吧?”
宫角羽顺口答道:“还好。”
“身体好就行。你不知道,你那次从外疆回来…吐血三升啊!可吓坏老夫了。你爹去的时候嘱托我看护你…如果你有什么意外,让我怎有脸去见你爹爹,你爷爷,你祖父?你可是宫家的独苗啊,若有个好歹,怕是宫家的十祖八宗要从坟墓里跳出来……”邹介受一边叹息连连,一边还不忘趁着空儿喝酒。宫角羽先是听不出个所以然,但慢慢就品出邹介受说这番话的意图了。果然,只见邹介受嘿嘿一笑,一把抓住欲逃的宫角羽的手,带着黄鼠狼看鸡的眼神瞅着文相,“世侄,你该娶亲了吧。你婶子这些天可总是唠叨着,什么‘角羽是宫家独子…如今二十好几了,却还没子嗣呢。有利让我们照顾他,可我们连个妻都没给他娶’…你说该怎么办呢?”
宫角羽苦笑起来,奈何邹介受抓的紧,想逃也逃不掉。“世伯,我看这件事还…太早了。”
“什么太早!世伯在你这个年纪都有孙子了。”邹介受板起脸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果再遇到外疆那般危险的事,该如何?总要给宫家留一点血脉啊!”
宫角羽只觉如坐针毡,忙吱吱呜呜道:“不会有那样的事了……又没什么人愿嫁给我…所以你就不用费心了。”
邹介受笑起来,“还以为什么原因呢,不就是没人选么。就世侄你的身世,天下不知多少妙龄女子做梦都想嫁你。你放心,世伯定给你找个好姑娘。”说完,三朝元老竟兀自大笑起来,一双光彩熠熠的双眼看向远方,全然陷入了无限想象之中了。
宫角羽不由得心里打鼓,要我娶妻?还是干脆叫我去死的好啊。
“下雪了!”也不知谁唤了一声,亭子里陷入沉思的两人俱都向外望去——果见柳花一般的细雪纷扬地翩跹而下,纯白的意境恍然是罩着光影的明霞。那不透明的轻绡似的雪花若游若定,风般似有似无,像是吹落的如星如雨的梨花。院里骤然蒙上一层湿润的白沙。无数仆人、侍卫从房檐屋舍探头观望,顿时府内响起盈盈的笑语:“下早雪了,下早雪了。”
“好雪!好雪!”邹介受仰头干一杯酒水,望着从天边延伸开的雪幕叫起来。
的确是场好雪。宫角羽瞟一眼观雪入神的国老,暗自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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