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94 更新时间:22-06-14 07:49
冬天到了。大雪纷飞,冷风猎猎,整个天空像个冰窖似的。
龙富贵家住的石山上,早以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参差的石崖上,悬挂着一根根银白色的冰柱,渐渐变粗变长……、
谢春妹每年最怕的是冬天。冬天来了,她的一双脚彩盖骨每天像刀扎似的疼痛。由于没通电,什么电热毯、电烤箱之类的取暖工具都用不上,实在冷得不行,只好烧点柴草取暖。
白天冷,晚上更冷。
尽管龙富贵不会说话,每天晚上,龙富贵把儿子放在俩人胸前,温暖着,呵护着。
谢春妹见丈夫对儿子这好,低声说:“富贵,都是我不好,生了个哑巴儿子。”
“不!他是你好身上的血肉,不管他咋样,我都喜欢。”
“你说的是真话?”
“自从我们结婚以来,我说过一句假话吗?”
“看来,我没嫁错人。”谢春妹激动地说。
龙富贵笑着说:“我一万元花得值!”
俩人对视一笑。
夜深了。
石林山的土屋里,暗红灯光在一阵冰风中熄灭了……
好一阵,灯光又亮了起来。
“春妹,书生病了。”谢妹妹摸着儿子发烧的前额,使劲地摇着,他没有反应,呼吸急而短促。
“白天不是好好的吗?”
“你摸摸,烧得像烙铁似的。”
龙富贵顺手一摸,惊得大叫起来“哎呀,不好,不好!”
在暗红的灯光下,龙书生的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没有一丝表情。
“快去看医生!”谢春妹急了。
屋外的风刮得更大了,鹅毛大雪夹着小雪雹仿佛要掀翻屋顶似的。
“咯样的鬼天气,怎么办?”龙富贵有点畏难。
“就是落刀子也要去!”谢春妹的口气毫不迟疑。
龙富贵听妻子这么说,快速地穿好衣服。龙富贵从木柜里翻出一块大黑布,把儿子包了起来,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你腿病还没好,又是雪又是冰的,路又咯远。”
此时,窗外的冰风刮得更紧了,扑在窗户上,猎猎作响。谢春老艰难地挪动了一下便叹着气说:“那你快点,到刘家湾刘医生那里去,他人好。”
“嗯。”
龙富贵紧紧地抱着龙书生拉开了门。一陈雪风直扑而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
“小心,不要摔倒了。”
“放心吧”。
龙富贵迎着风雪向山下走去,路上全结冰了。由于是下坡,每往前挪动一步,随时有滚下山的危险。然而,不管龙富贵怎样小心翼翼,走了还不到二十米,他站立不稳,便抱着龙富贵像滚雪球似的,抱着儿子滚到了山下,幸好到处都被雪覆盖着,没有伤着那儿。
龙富贵艰难地站了起来,望着怀里熟睡似的儿子,喃喃地说:“还好,菩萨保佑,没伤着我崽。”
大地一派银白。雪光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龙富贵抱着儿子贵在雪地里高一脚低一脚地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到了刘医生家门前。
“刘医生!刘医生!”龙富贵急促敲门。
好一阵,门才开了。
“刘医生,我崽白天还是好好的,今晚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你快看看。”龙富贵很是着急。
“进来吧!”
龙富贵抱着儿子进了屋,刘医生立刻拿了体温计插进龙富贵口中,用手摸了摸他的前额,翻开眼皮,责怪地说:“你怎么不早点送来,看样子,只怕要送人民医院。”
“要送人民医院?咯大的雪,路上又结了冰,刘医生,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龙富贵哀求着。
“嗯。”
刘医生用听诊器在龙书生胸口听了一会,然后从他口中拿出温度计,一看:“四十一度”
“怎么样?”龙富贵急切地说。
“三大汉,你这个崽很危险,你要有个心里准备,我不敢担保医好,到时候你可不要怪我。”
“不怪,不怪,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给他打一针,行不行,就看他的命了。”
刘医生配好了药,足足打了四瓶盐水,用了两个多小时。龙书生还是昏迷不醒,气息越来越弱……
“三大汉,我是尽力了。”刘医生叹了口摇了摇头。劝慰说:“三大汉,反正他是哑巴,死了,生个会说话的崽。”
“不!他是三大汉的崽,我不要他死!”“哑巴!你不是天上龙太子下凡吗?你是大福大贵的命,你怎么会死?老天呀!您就让他活过来吧!我还要靠他养老呢。哑巴,爷不嫌弃你,哑巴我也认了。”龙富贵哀声地叫喊。
“唉!”刘医生叹了口气,安慰龙富贵说:“抱回去埋了吧!我也没办法。”
“我给你跪下了,求求你救救他吧!我们不能没有他呀!”
龙富贵一边说,一边在刘医生面前跪了下去。
“三大汉,别这样,我晓得你中年得子,很不容易。”停顿了一会,刘医生说:“就是把他送到人民医院,也没办法。”
“呜……”龙富贵哭了,哭得很伤心。
“回去吧。”刘医生扶起龙富贵。
龙富贵满眼含泪,抱着默无声息的哑巴,拖着沉重的脚步,艰难地向屋外挪动……
他踉踉跄跄走出刘医生家门。大脑一片空白。看着儿子灰白的脸色,真是欲哭无泪。妻子如果知道孩子没了,不晓得是如何悲伤。想不到我龙富贵这样命苦。上天对我如此残忍,连一个哑巴儿子都不愿给。此时,他真想对着苍天喊:“天啊!你太不公平!”为什么同样是人,有的人为何那么好,有钱、有房子、有车子、有孩子。自己也没有做坏事,没做亏心事,为何自己这样命苦。在这茫茫的冰天雪地里,他是那样孤独、无助。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现在脑海,他想到死。这样,一了百了。此时他真觉得人生没有什么趣味。儿子没了,希望也随即而没。多少年来,为了糊口,他拼命劳动。后来,买了老婆,有了儿子,他觉得,生活虽然清苦,但有希望。如今,儿子没了,希望也没了,他感到生活失去了目标,活着真没意思……
他把哑巴抱得更紧了。他仿佛觉得自己与儿子连成一体了。他觉得生与死不过只是睁眼与闭眼之间。过去,他没老婆、孩子,活到那算到那。今日不知明日事。如今,他有了老婆,孩子,他觉得肩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担子。现在,儿子死了,担子没了。一切的一切仿佛失去了意义。
他觉得做人难,做人吃亏。做人痛苦,唯有死亡,万事解脱。
此时,他万念俱灰。不知不觉地走到石山脚下池塘边。周围静得叫人害怕。天空中飘洒着稀稀的雪妹,龙富贵站在池塘边,他知道,自己只要轻轻一跳,不到一刻钟,人世间的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这生与死的一刹那,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富贵!富贵!你回来了吗?富贵!……”
这不是老婆在喊他吗?
龙富贵蓦然一惊;自己还有个老婆,一个残疾的婆娘;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女人。她虽然双腿残疾,但是他喜欢她,聪慧、善良、美丽。
他真是该死,今天晚上怎么自己总是想到死呢?儿子没了,不是还有老婆吗?如果今天晚上真寻了短见,那么老婆谁来照顾?龙富贵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富贵,你在那里?”
声音像一道道闪电,一下子扫去了龙富贵眼前的死亡之影,他开始清醒了。
“儿子呀!爸爸还有事没做完,不能陪你了。”龙富贵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儿子轻轻地放在池塘边的一个土坑中。
天上的雪又下起来了。大把大把的雪团无声息地往下掉。
龙富贵全身是雪回到家里。谢春老见丈夫回来,急切地问:“富贵,崽呢?”
龙富贵痛苦地摇了摇头,说:“死了。”
“你疯了,儿子怎么会死?”谢春妹愤怒地瞪着眼睛,呵斥道:“你把哑巴放到那里了?”
“放到山下塘边的坑坑里。”
“你!你!你要死了!”谢春妹气得骂了起来。
“春妹,你伤心,我比你更伤心!儿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你敢!你这个天杀的。”
谢春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站了起来。高一脚低一脚地冲出门外,一边大声地哭喊着:“哑巴,我的崽啊,妈来了。”连滚带爬,由于坡较陡,一会儿便滚到山底。龙富贵见妻子不要命地往山下滚,也急急地跟着往下滚。一起滚到山下。
“我的崽,我的崽!”
谢春妹从土坑中抱起哑巴,拍干净了他身上的积雪,伤心地喊道“崽啊,你不要死,不要吓妈妈啊。”
“我来抱!”龙富贵想表现一下。
“你咯个天杀的,想害死崽吗?”谢春妹紧紧抱住书生,丝毫不给他机会。
她紧紧地搂着儿子,一步一步地往上爬。虽然双腿每前进一步,膝盖骨像刀割似的难受。但是,坚持把哑巴抱回屋里。
“快去扯几把稻草!”谢春妹命令似地说。
一会儿,龙富贵从屋后的草树上,扯下三把稻草,拿到堂屋里,点燃了起来。
谢春妹抱着全身冰冷的书生脱下衣裤,对着草火,对烧着。渐渐,他的身体慢慢地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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