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363 更新时间:10-03-09 14:09
床-上的人,隐忍的表情,仿佛正在经受着极大的痛苦。惨白的脸庞,唇色青紫,紧闭的双眸上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几许脆弱,额间,点点冷汗滑下。
“这位公子身体受过重创,筋脉俱损,体质虚极,”大夫神情凝重,“就算是夏天,也是受不得一点阴寒。”
秋屏天皱眉,看着床-上萎缩着的男人,正微微颤抖着,“大夫,有无法子医好他?”
大夫遗憾地摇了摇头,叹气,“老夫技艺不精,莫可奈何,这位公子身上的旧伤,只能时刻注意保暖,虽也无性命之忧,人总得吃点苦头,而且……”
“老夫直言,他怕是难以长寿。像他这般受创的身体,如今这样的状况已是万幸了,想来曾经被妙手之人所及时救治,才保得这一命。”
司苍卿默默地看着天碧,听完大夫的话,吩咐了声:“湘,燃暖炉。”
明白司苍卿的用意,大夫又摇了摇头,“没用的,公子旧伤复发,寒气生自体内,就算燃火,作用也不大。”
听了大夫的话,凤湘见司苍卿毫无反应,便退下准备寻找暖炉。
送走了大夫,秋屏天回到天碧的房间,看到里面的状况,微微愣了下,叫出声,“卿弟,你作甚?”却见,司苍卿盘腿坐在床-上,半昏迷中的天碧虚弱地靠躺在他的怀中。
司苍卿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对,“运功替他驱寒。”
闻言,秋屏天神色复杂,注视着司苍卿的一举一动,见他一手半搂半托着天碧,另一只手则是抚上了那人的后背,似是正在运功。
夜虽深了,秋屏天却干脆坐了下来,守在一旁,无意开口,也无意离去,便只是认真地凝视着床-上的二人,手指不自觉地拨动着腰间的银算盘。
万籁俱静的夜里,除了隐约的风雨声声,便是不时传来的细碎的劈啪声响。
随着司苍卿将真气持续地输进天碧的体内,他的脸色渐渐好转,有了些许红润,青紫的唇色也慢慢恢复寻常。
凤湘将暖炉燃起,屋内,有些燥热。
秋屏天随手拿起了蒲扇,不时扇动两下,却依旧没有离去的打算,只是安静地坐着,垂首寻思着什么。
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在诡异的气氛里消逝,听得天碧嘤咛一声,原本隐忍的表情,已经舒缓了下来,司苍卿便放开他,让他躺好后,遂下了床榻,留下凤湘照看着,便离了去。
窗外,细雨渐止,时有打更声传来。
“卿弟,为何如此关心一个初识之人?”秋屏天跟着司苍卿来到他的房间,问着刚才一直纠缠在心底的疑惑。以着司苍卿的冷漠,怕是有人死在面前也毫不动容,为何如今竟会主动替那个初见面的人运功驱寒?
关心?司苍卿奇怪地看了眼秋屏天,见对方神色古怪,微微皱了下眉,简单地回了句:“我答应了岚,早日回京。”
愣了下,秋屏天遂恍然大悟,原来……
若是承天碧一直这样病着,定会延迟他们回京的时间,怪不得……
秋屏天如释重负般缓下神色,又有些五味交杂,凝视着司苍卿,眸光流转,终于打趣地一笑,“卿弟真是个体贴的好夫君呢!”
这般宠着太子妃,莫说那人并非娇弱的小女人,便是寻常的夫妻,做丈夫的也不见得如此体贴。
千般思绪,却不敢深究,秋屏天忽然朝外走去,边说道:“卿弟定是累了,早点休息,我不打扰你了。”
因为天碧的病,他们在驿馆多住了两日,才再次上路。
持续了一个多月的烟雨季节,也到了尾声,偶尔才会来场小雨。
眼前不同于之前那般简朴的马车,华丽而宽敞了许多,让天碧微微愣了下,回头看了眼骑在马上的司苍卿,不解地问道:“卿弟,你不坐马车?”
司苍卿淡淡地瞥了眼,“嗯。”
既然天气好转,他自是没那么娇弱,需要躲在车内。
不好多问,天碧点了点头,便掀开车帘,正欲上去,却顿觉一阵暖热的气流迎面扑来,沁入心底,他猛然一顿,转身看向傲然骑在马上的青年,那人神色冷峻如常,正遥望着远方。
心间涌动的滋味,不知该如何形容。天碧没有多说,便翻身坐到车内,打量了一下,这里面布置得很舒适,想必是因为前两日自己的发病,那人才特意如此安排吧!
那时,虽然半昏迷着,他却隐隐感觉到,有人将他抱在怀中,然后便是一股暖-流自后背扩散,涌入心头、渗过骨髓,让原本无法容忍的寒冷一点点地驱除。
天碧看着车前的冷峻青年,脸上露出一个浅淡而真心的笑,或许那人不是为了自己才会特别关照,但无论如何……
心头的热流,是真实存在的。
◇苍◇寰◇七◇宫◇
南风徐徐地吹过,浩瀚的水面微微起伏着细浪,偶尔,会有一帆扁舟遥遥而去。
司苍卿站立在南江大堤上,俯视着脚下暗涌的河水,又看向不时来往的民夫,他们有的是肩上扛着锄头,有的是轮着钣锹,边说笑着边巡察着堤岸。
“今年的水位也涨了不少啊,”秋屏天站在司苍卿身旁,看着水面,道:“不过没有听说出现过什么汛情。”
“嗯。”司苍卿淡淡地应了声。
随着司苍卿的视线,看到那防汛的民夫,秋屏天心领神会地笑了笑,迎上前,搭话道:“几位老哥,你们是在防汛吗?”
“是啊,虽然汛期过了,但是还不能放松……”
那几个民夫七嘴八舌地聊了起来,指着不远处的草袋,“幸亏去年太子殿下的整治,现在县官都不敢再放松了,早在汛期之前就准备好了这些土包,放在几个容易缺口的地方防备着。”
“那今年有没有出现什么险情?”
“没有,”一黑汉子爽朗地笑着,“如今修护过的大堤,可是牢固的很,前段时间,那水可猛了,大家一时都担心得很,后来一点事儿也没有。”
与几人打笑了半晌,秋屏天便回到司苍卿身边,嘴角含着几许欢快,“卿弟,我想,我们可以安心地走了!”
点点头,司苍卿转身朝着马匹走去。
走在最后的天碧,看了看那远去的民夫,又看向司苍卿,若有所思。
“秋弟,你们并非寻常人吧?”站在窗前,抬头望着深蓝色的夜空上,遍布着闪闪的星光,天碧忽然淡淡地询问,身后是一直守着他的秋屏天。自打那日他发病,秋屏天与那个叫做凤湘的侍卫便轮流照看着他。
惨淡一笑,天碧暗自叹息,便是他不想麻烦别人,也无法拒绝,只因为他的身体太差,一个不慎就会旧伤复发。
离京城越来越近,他一直都没有问这几人的身份,只隐隐觉得他们不是普通人,直到那日,司苍卿特地绕道南江大堤,他心中便有了些许的猜测。
想来,会被下绝心蛊的人,也定不是常人。
心中有些不安,毕竟他的身份……
隐含笑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听到秋屏天回道:“慕兄聪慧过人,卿弟确实非常人,如今快到达京城,便也不好再隐瞒。卿弟便是当今苍寰国太子殿下,司苍卿是他的全名……”
微微讶异,天碧转过身,看到对方不是玩笑的样子,遂叹,“我本以为卿弟……太子殿下是什么达官贵族,没想到竟是……”
“那秋弟……”
“秋屏天就是我的真名,”秋屏天笑了笑,“慕兄长年在山野,可能是没有听说过我的名字吧!”
愣了愣,天碧思索了下,才恍然,“原来你就是那个天下首富秋屏天?”这些年来,他不问世事,所以对外界知之甚少,虽是听过秋屏天的名字,但从未放在心上。
天碧神色微微有些忐忑。
秋屏天了然笑道:“殿下知道慕兄乃世外之人,故而此次邀请你为皇上治病皆是秘密而为,不会有旁人知晓的。届时,你就住进太子东宫,既方便又隐蔽。”
稍稍放下心来,天碧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麻烦殿下了。”
“怎会?”秋屏天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说什么,却听得外面一阵躁动,忙起身走到窗前,“怎么回事?”
庭院中,十数黑衣人围着司苍卿缠斗,另一边几人也缠上了凤湘。
“这,”秋屏天眉头皱起,转头对着天碧说道,“慕兄,你赶紧……”话未说完,几道黑影破门而入,顷刻间,便挟制住他们。
“你们是何人?”秋屏天稳了稳心神,冷眼看着黑衣人。
那些人也不说话,抓住他与天碧,便向外飞去,秋屏天万分焦急地看着天碧被另一拨人抓走。
正在此时,却听得一声吊儿郎当却异常熟悉的嗓音响起,“啧啧,秋东家也有如此狼狈之时啊!”
那人边轻松地解决挟制自己的黑衣人,边念念叨叨,秋屏天不由得心生几分好笑,看到被缠住的司苍卿,马上敛住神色,几分焦急地开口:“七公子,你赶快去救刚才被抓走的那个人,他对我们很重要……”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柒霜然已经解决了这边几个人,不满道:“本座为什么要去救那个人?哼,莫非是卿卿的新欢?”
懒得再理会柒霜然,秋屏天扬声道:“卿弟,慕神医被他们抓走了。”
闻言,司苍卿身体一旋,便自围攻的人群消失,只留下一句话:“柒霜然,这几人交由你处置,本宫欠你一个条件。”
柒霜然大喜,笑得妖媚,随手挥出长鞭,对着某个方向大喊,“卿卿,这可是你说的哦——”
看着那些黑衣人,柒霜然嫣然一笑,嘴角噙着嗜血的欢快,他可不是司苍卿,会手下留情,今天这些人合该是为他的虚无鞭进行血祭。
躲到一边的秋屏天,暗暗心惊,这才是令人闻之色变的七公子的真面目吧!
狂妄,狠戾,嗜血,如修罗再世。
夜空下欢笑的青年狂肆地舞动着寒鞭,月华在忽隐忽现的人身上镀上银色的光辉,如鬼如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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