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090 更新时间：22-10-18 11:16
姚崇文这次除祟的地方是位于距慕家堡只有不到二十里的水乡：彩衣镇。
彩衣镇建在一大片水泽之中，村子里水道纵横，有的建筑甚至直接修筑在水中的。因而这里的村民水性极好，更是善于水行功法，几乎每个村民身上都带有避水符之类用来避水防险的物件。故而这个村子虽是建在水中却是鲜有落水溺毙的事故发生。然后近几个月来这里却是频频发生有人落水身亡的事件，而且在那些死者的身上均有被外力拖拽拉扯的痕迹，甚是不寻常，看上去不像是意外落水倒像是被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东西强行拉入水中溺毙的。
前几日，彩衣镇亭所的捕快在此布阵撒网，本想捉住那在此作祟的邪物，谁料想那作祟的东西倒是捉住了，但数量却是多得惊人：从他们布阵那一日开始，几乎每日都能捉住十几只水鬼。将尸体面目洗净带往附近镇上询问，竟有好些尸体没人认领，当地无人认识。昨日再次布阵，居然又捉住不少。
看着数量众多的水鬼，彩衣镇那边越发的觉得事情非同小可。要说是在别的地方淹死，顺水飘到这里来的，也不大像。水祟这东西认域，通常只认定一片水，便是他们淹死的地方，很少离开的。
鉴于此种反常情况，彩衣镇亭所将情况上报给了其所在庆渝府府令，府令随即便令附近几处村子的亭所派出人手增援彩衣镇，找出这次水祟作乱的幕后黑手。
慕家堡与彩衣镇相邻，自然领命派出了十多名身手一流、修为不俗的捕快来到彩衣镇支援。而姚崇文虽然不是官府中人，不过奈何他们姚氏家大业大，黑白两道无不给他们几分薄面；更重要的是如今玉冲县的县尊不是别人正是姚崇文的高祖太爷，是以姚崇文在得知这件事后便兴致勃勃的要参与其中，而官府也只得以一副欣然之态接受这位姚二公子的“帮助”。
明镜湖，位于彩衣镇中心的一座大湖，也是近月来发生溺毙事故最多的一处所在。大量的船只分布在湖面下，无数捕快躲在船舱里，等待那水祟现身。
船舱里，一身玄装、身背剑囊的慕绍恒盘腿静坐、闭目冥想；素来好动的姚崇文则是罕有的安静的坐在一旁，一双迥然有神的星眸一直目不转睛的放在慕绍恒的身上，无比专注的打量着这个好似脱俗精灵般的少年。尽管他们在船上等待了两个多时辰了，但姚崇文没有觉得半点烦躁，即便是再等上两个时辰只怕他也会觉得无所谓的。
突然，与船身相连的网绳急剧一阵抖动。姚崇文精神一振：“来了来了！”
水草般的浓密长发在数十艘小船边齐齐翻涌，一双双惨白的手掌扒上了船舷。那些捕快一个个拿诀运功，反手拔剑，削断了船舷左侧十几只手腕，只留下手指深深抠入木中的手掌。正要去斩右侧的，一道红光闪过，却是彩衣镇总捕头兰苍平的佩剑。
那道红光过处，水中异动止息，网绳也重新平静下来。
这时，碧绿的湖水中，一片长长的黑影绕着小船一闪而过。
斩完了那些意欲登船的水祟之后，中部快仍在留神有没有遗漏，一见那条黑影，立刻有人喊道：“又来了！”
几名捕快催动船内阵法，驾船朝着那水中黑影追逐。却听另一边又叫起来：“这里也有！”
那边水中也是一片黑影一翻而过，数只逐浪舟拖着网飞驶而去，却是什么也没网住。那兰苍平见状道：“怪了。这影子的形状，不像人形。而且忽长忽短，忽大忽小——高湛你船边！”
那名叫高湛的捕快应声拿捏法诀，催动佩剑出鞘，刺入水中。片刻之后，又锐啸着从河中飞出，带起一道水虹。却是什么也没刺中。
他握剑在手，神色凝肃，正要开口，一旁另一名捕快也飞出长剑，朝湖水中一条倏地游过的黑影刺去。
可他这一剑入水之后，却再也没有出来。催动剑诀，再三回召，也没有任何东西从水里被召出。他那把剑竟像是被湖水吞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边高湛没凝神望水，须臾，佩剑再次出鞘。
这次剑身并没插入水中，而是剑尖一挑，将一片蹿过的黑影从水底挑出。湿淋淋黑漆漆的一团“扑通”一声，摔在船板上。兰苍平踮脚一看，竟然是一件衣服。
兰苍平见状奇道：“刚才溜来溜去的，就是这件衣服？怪不得网抓不住，剑刺不中，形状变来变去。可一件衣服，总不能吞掉一把佩剑。这水里肯定还有还有别的东西。”
此时，船只已飘至明镜湖的中心。湖水颜色极深，墨绿墨绿。忽然，蓝忘机微微抬头，道：“现在立刻回去。”
高湛道：“为何？”
蓝忘机道：“水中之物是故意把船引到明镜湖中心来的。”
话音刚落，所有人感觉船身猛地一沉。
水流迅速蔓延入船，兰苍平忽然发现，明镜湖的湖水已经不是墨绿色了，而是接近黑色。尤其是接近湖中心的地方，仿佛翻腾着一股汹涌的墨泉。十几只船正在原地打转，四周不知不觉生出了一个巨大漩涡，缓缓旋转。船只边转边往下沉，就像要被一只黑色的巨嘴吸下去！
登时出鞘声铮铮响成一片，各人陆陆续续或是御剑而起或催动符箓升空。兰苍平已升到空中，俯首下望，却见那名驱剑入水的捕快站的船板已被吞下了明镜湖，他双膝过水，满面惊慌却也没出声呼救，不知是不是吓到了。兰苍平不假思索一弯腰、一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拖了起来。
多带了一个人，他脚下剑身陡然一沉，然而仍在上升。可没上升多久，从苏涉那边忽然传来一股大力，险些把兰苍平从剑上拉下来。
苏涉的下半身已没入湖中那个黑色漩涡里，漩涡愈转愈急，他的身体也愈沉愈深，仿佛什么东西潜伏在水底，正抱着他的腿往下拖。
从明镜湖里传来的吸力越来越大，兰苍平这把剑胜在轻灵奇巧，恰恰弱在力量不足，几乎生生被压到了逼近湖面的低空。
这时，一道寒光从一旁激射而出，直冲水面，刹那间将那些旋涡冰封住。却是姚崇文出手了。
姚崇文体质奇异，不但精于御火之术，同时也精修控水御寒之法。别看他年纪不大，但这驾驭水火之术却是颇为炉火纯青。只见，湖面虽是快速结冰，但被那旋涡牢牢吸住的一众捕快却是没有收到半点影响，反倒是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气而摆脱了那股巨大的吸力得以脱困。
一行人御剑迅速撤离明镜湖，落到岸上。随着所有捕快都回到了岸上，那一片坚冰也被湖中的水祟冲破。
只是，似乎是感觉到猎物都已经回到了岸上，那水祟在脱困后又翻腾了几下便渐渐的平复了下来，沉入水中。
这时，一直未见行动的慕绍恒与姚崇文也落到了岸上。“梓恩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看上去可不像是水鬼？”
“那的确不是什么水鬼，而是水伯。”兰苍平说道。
姚崇文闻言，神色不禁一边：“水伯！这便棘手了。”
“水伯”这个名字一出来，在场的众人便知道了，这彩衣镇的水道里最可怕的不是什么水鬼，而是在里面流动的水。
有些河流或湖泊因地处灵脉龙穴之上，年深日久的受到灵气滋养而生出了灵智有了性情，成了精灵，此种精灵便是“水伯”。一般来说，这种精灵性情温和，手天地灵气滋养，不会攻击生灵。
不过，有些水伯诞生之处或因地势或因水流，经常发生沉船或者活人落水，久而久之，那片水域之中怨气死灵弥漫，其中的水伯便会养出了别样的性子。就像被娇惯了的小姐不肯短了锦衣玉食，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有货船和活人沉水献祭。如果没有，便要作怪自行索取。
这种嗜命好杀的精怪一旦养成，那便是整片水域都变成了一个怪物，极难除去。除非把水抽干，打捞干净所有沉水的人和物，暴晒河床三年五载。而这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不过，却有一个损人利己的法子可以解一时之忧、一方之患。那就是把它驱赶到别的河流和湖泊里，叫它去祸害别处。
彩衣镇一带的人都熟谙水性，从来极少有沉船或落水惨事，这附近不可能养得出水伯。既然水伯在此出现了，只有一种可能：它是从别的地方被赶过来的。
不过，此刻众人也没有心思却琢磨这只水伯到底是从何处被何人驱赶过来的，因为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要除掉这只已经成形的精怪。
“这可难办了！这水伯，极难诛除；但也不能将之驱赶到他处祸害其他地方的百姓，也更不能任由它盘踞此处，那这彩衣镇的百姓可就永无宁日了。”
就在这时，一阵浪涛拍岸之声传来，“水伯又来了！”一声大叫响起。
众人忙向着湖中看去，只见那原本平静的湖面再起波澜，一个更大的旋涡出现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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