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3340 更新时间:22-10-29 20:29
半个小时后,舒然打上了车,报了驻京办的地址,闭上眼睛靠在了座位上。
卡上的那几万块钱,一个月前全给了家里,他妈说家里要盖房,想先起个一层。
他想也没想全给了他妈,离开村子时,他们家的房子就是全村最破的,过去了八年,别人家都起的楼,这房不盖也不行了。
都以为他扒上骆宴清,应该没少往手里捞钱。舒然要说没有,别人也不信,要说一分没捞到也不对,卡里的那几万就是骆宴清平时给他买东西剩下的。
除了这几万块钱,还有就是驻京办的这份工作,是夏源给他找的,要是没有骆宴清的授意,夏源又怎么会帮他。
到了驻京办,车费是七十多,要不是太晚公交车停了,他真舍不得花这个钱。
驻京办的大门关着,小门开着。
舒然背着包进去,看到东南角老李的屋子还亮着灯,也没回楼上,直接走了过去。
敲门叫了声,“李叔,还没睡?”
门从里面拉开,“小然,这么晚去干什么?”老李一边往里让他一边问。
“刚回来。”舒然看着桌子上的二锅头和凉菜,“一个人喝?”
“你这不是来了,来,坐这陪叔喝会。”老李给舒然找了个一次性杯子,把酒倒满说:“先吃点菜垫垫。”
舒然摸摸二锅头的瓶子,“叔,你平时不是买桶装的吗?怎么买了瓶装的。”
老李笑了笑,“小超市桶装的没货了,临时想喝点,就买了瓶装的,其实味道都一样。”
两个人对着喝了杯,舒然被辣得直咧嘴,啤的他还行,这白的他极少碰。
见老李兴致不高,舒然问:“家里又来电话了?”
老李叹了声:“老大今年都二十五了,到了娶媳妇的年龄,唉!家里没钱,在拖下去就娶不着了。”
“你没想过往上面告?”
“告谁?”老李问他,“领导都换了好几任,又不是没告过,法院判了不执行有什么用。”
驻京办前后三栋楼,中间还夹着个小二层,那小二层是老李承包的。
盖好结账时,少结了二十万,说现在没钱过段时间再结。
这一过就过了十多年,当初的领导早不知道调哪了,这钱向谁要去?告也告了,法院也判了,却执行不了。
十年时间能发生的事太多了,帝都的房价是打着滚的往上翻,二十万对于当年来说不是个小数目。
也因为这笔钱,老李刚刚有起色的事业终止了,老婆因为这件事气得住了几次院,家里的那点钱也被造得没剩几个。
老李也由四十岁的中年人步入五十岁,五十岁还能有什么斗志,身体家庭各方面也不允许,要操心的事太多了。
没有那笔钱,人总得活,老李就在这边找了个工作,在驻京办找了间免费房住下。账是月月要,就像是例行公事,知道要了也不会给,反正那也得说说,就和见面问吃了吗一个意思。
“舒然。”老李喝了口酒看着他。
“叔,怎么了?”
“我听老张说,你的朋友很有来头?”
舒然苦笑,他真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看能不能找他们说说,让他们帮着把这账要回来,分他们一半也成。”
舒然无奈喝了口酒。
骆宴清他们是什么身份,十万在他们眼里就是日常开销。
骆宴清有那么多赚钱的路子,他呆在骆宴清身边这么长时间,骆宴清不知道他穷?却从没想让他沾沾光发发财。他自己都不敢开口向骆宴清要点什么,现在又被人家赶了出来,这个帮他真帮不了。
见他做难,老李苦笑:“我只是说说,城里人咱懂,说是朋友其实就是嘴上说说,你也别做难。”
舒然难受,老李也不痛快,一瓶二锅头很快见了底。
他喝酒上眼,老李喝洒上脸,脸红脖子粗的盯着桌子上的菜,突然就哭了,压抑着的无声无息的哭,属于一个五十岁男人的哭。
舒然摸出两根烟点上,递给老李一根。
烟头一灭一亮间就被抽的只剩下了烟嘴,舒然把烟嘴往地上一扔,抬脚踩了踩,伸手拍了拍老李:“叔,别哭,我想想办法。”
放平时,打死舒然他都不会说这句,也许是因为喝了酒吧!
公家单位待遇好,每个人的房间都是标配单间。
舒然醒来已经下午,起身去冲了个澡,回来换了身衣服,坐到外间的沙发上看手机。
夏源是早上给他回的消息,就两个字:”收到”
昨晚喝得不少,挺尽兴的,但还算清醒,承诺给老李的话他没忘,后悔肯定后悔,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想往回收是不可能了。
给高铭打了个电话,问他在哪?高铭说正想来找他。舒然说那正好,他还没有吃饭,来的时候给他带份羊杂。
手机里还有几张他和骆宴清的合照,舒然看了又看,最后恋恋不舍的删了。
高铭来得挺快,给他带了份羊杂和两个烧饼外加两个羊蹄。
坐在小沙发上看着他吃完,才问:“分了?”
舒然讶然:“你怎么知道的?”
夏源和陶宇知道不足为奇,高铭不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吧!
“我怎么知道的,我为什么不能知道?”高铭看着他,“人家俩早就联系上了,只有你这个傻子不知道。”
“什么时候联系上的?”舒然问他。
“昨晚我听他们说,两个月前就联系上了。”高铭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你看,我录了。”
视频里,夏源和陶宇都在,骆宴清和林野坐在一块,高铭他哥高昱坐在他们几个对面。
高昱正笑着问林野:“你们俩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林野看了眼骆宴清,抿唇笑了下:“我过生日那天。”
“敢情你俩两个月前就联系上了,旧情复燃就瞒着我一个?”
“说什么呢!这么难听,什么叫旧情复燃,人家俩是被棒打鸳鸯好不好。”夏源在一旁起哄。
看到这里,舒然笑了笑。
“笑什么?苦中做乐?”高铭轻轻踢了下他。
陶宇向来直接:“我听说你这次回来,你家里要给你订婚?”
林野闻言一怔,仅一瞬恢复如初,脸上挂着从容的笑,说:“以后再说吧!”说完看了眼骆宴清,“我去趟洗手间。”
林野离开,陶宇看着骆宴清笑了声:“新鲜劲过了?”
骆宴清淡淡应了声:“就你事多。”
视频里的画面到这里结束。
“舒然,你不会听到林野订婚还不死心吧?”高铭看着他,“往下翻,有一段录音你听听。”
舒然往下翻点开录音。
夏源的声音:“你怎么就看上了舒然那种人?”
“他怎么了,新鲜几天你们不乐意?”骆宴清的声音。
“你从哪弄来的?”舒然问高铭,这日期看着是刚保存的。
“从我哥手机里弄的。”高铭拍拍他,“这话是你搬进他家后说的。”
高铭仔细的瞧着他,发现他没有想像中的难过:“我还怕你伤心,昨晚就想来找你。”
舒然笑了,“这算什么,他们当着我的面还说,我出身农村,胸无大志,没有主见,舔的好才爬上的骆宴清的床。”顿了下,舒然又说:“这话还是你哥说的。”
“夏源不是也说过,骆宴清的审美标准里就没我这种人,我是他的意外,是他那满桌大餐里的一道清粥小菜,尝鲜可以,却不是主食。”舒然又笑了笑,“其实他们说的都没错。”
“别理那两个傻逼。”高铭脱了鞋双腿盘起,“你知道你错在哪吗?”
舒然看着他,觉得有点可笑,问:“错在哪?”
“错在目标不够清晰,错在不够了解他们这群人。”高铭严肃的看着他,“以前我就说过,这世上除了钱能信,其余的东西都不能信,有了钱什么事都不是事。你想想,要是你现在有几个亿,你还用唯唯诺诺卑微成这样?还会让他们随便作贱?”
舒然想想,也不尽然,有钱和有权还是有区别的。
“人家那些当少爷的,被养几年分手都能分几百万,你跟着他这么长时间,就落了几万块,你说出来谁信?”
舒然低着头不说话。
“真话都难听,人和钱总要落一样。”高铭凑近他,“难过了?”
舒然晃了晃脑袋,小声说:“没。”
“虽然我没上过什么学,可这些年我真弄明白了,就拿我来说,对外都知道我是高老头子的私生子,不光彩可也是他亲生的。”高铭起身拿起舒然扔在桌子的烟,“他玛的,你抽不抽?”
舒然头没抬,轻轻摇了摇。
“我十七岁被找回高家,吃饭都不敢出大气,保姆和司机都能欺负我,老东西他不知道吗?睁只眼闭只眼装瞎,高昱动不动就揍我,高婉天天对我翻白眼,骂我是乡巴老。”高铭说到气愤处,“谁敢想,高家的儿子在家有时候都吃不饱。高昱小时候一个月的零花钱都十万,我现在才两万,家里所有的产业都是高昱在打理,他们防着我,明着暗着警告这和我没关系。”
舒然抬头看着他,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别难过了,别和他们比,和我比,比不如我们的,一个月两万也不少。”
“你这话我也会说,那不是没办法只能自我安慰,舒然,要不是你我早死了,在我这。”高铭摸着胸口,“你是我最在意的人,他们都不是东西。”
“嗯,知道。”舒然笑笑。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认识骆宴清。”高铭声音带着歉意。
“别怪自己,我当时梦中被高人点醒,说高老东西几亿精英中的精英现在遇到了麻烦,让我前去搭救……”说着舒然自己先笑了。
高铭:“几亿精英中的精英……”抬手给了舒然一拳,往他腿上一趴,“行啊!没白跟骆宴清,这话都学会了。”
“以后别提他。”舒然说:“都过去了。”
“好”
“跟你说个事。”
“嗯?”高铭由下朝上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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