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愿赌服输

章节字数:3745  更新时间:23-02-19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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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场上空泛着浓重的靛蓝。

    墨青席本来躺在被窝里睡得平稳安逸,感觉到身旁许长翻来覆去,如地龙扭曲蠕动,他皱眉道:“你烦不烦?”

    许长河身体大好,精神抖擞地推着他说:“青席,我带你去个地方。”

    墨青席卷过被子:“要去你自己去,我困死了。”

    许长河没有再说什么,穿戴整齐之后,再去扒拉墨青席,最后用被子把人一裹,扛着走出去了。

    墨青席坐上马背才惊醒过来:“怎么又要骑马?!”

    “嘘。”许长河亲亲他的脸颊:“我来骑,你睡就是了。”

    许长河抖了抖缰绳,拍抚昭雪的头,调转方向奔入寂静幽深的山林中。

    山道平坦,由于速度不快,墨青席在富有节奏的颠簸里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长河把他抱下马,兴高采烈地喊道:“青席你看!”

    墨青席努力睁开眼皮,山风骤起,吹起两人的鬓发,纠缠交织。

    远天金白一线,晕开淡淡胭脂色。

    他们正站在山头,沐浴着晨曦,遥望日升月沉。

    许长河拉着墨青席坐下来,用被子裹着两人,脑袋枕着他的肩:“以前都是我一个人看。”

    墨青席罩在一团桔红柔光中,歪头与他轻碰:“往后有我陪你。”

    许长河欣喜若狂,窜起来对着群山欢呼。

    黎明唤醒了葱郁山脉,鸟雀展翅,成群结队盘旋高空。

    两人再回去,圣平帝已经起来了,正和他的儿子们观望郑阴山和陈小将军操练人马。

    圣平帝见昭雪驮着两人回来,笑着说:“看来长河身体无恙了。”

    许长河回道:“不然谁还能陪您骑马呢?”

    人不轻狂枉少年,圣平帝闻言抚掌大笑,即刻命人牵马过来。

    “你要是困,就回去再睡会儿。”许长河把墨青席放下,将被子也交给他:“我这两天躺得实在难受,骑马松松筋骨。”

    墨青席含笑点头:“去吧。”

    圣平帝骑到他们跟前,戏谑道:“你们哪儿玩了?也不带上朕。”

    “去山顶看日出。”许长河答得轻快:“圣上你以大欺小,趁我不在欺负我朋友,才不带你呢。”

    圣平帝不怒反笑:“也就是你许长河,敢跟朕这么没大没小。”

    许长河吐了吐舌头,骑着昭雪跑得飞快:“驾!”

    圣平帝纵马追上。

    两人如离弦箭,眨眼间冲出了众人的视线。

    墨青席回帐铺床叠被。

    晨风卷过,踢开布帘,墨青席动作一顿。

    张项悄无声息站在的入口旁的阴影中。

    墨青席口吻冷淡:“张公子有何事?”

    “来看看京城未来的风云人物。”张项一瞥他手里的棉被,揶揄道:“你和许长河才睡了几日就得圣上赏识,手段果然高明。”

    墨青席知他来者不善,置若罔闻。

    张项的目光落在他修长的腰身上,眯了眯眼:“许长川油盐不进,他的堂弟再得宠,也是纨绔子弟一个,成就不了什么事业,许家的柴也快烧完了,你不如另起灶台,绵延薪火。”

    墨青席叠好被子,拍了拍手:“与其在这里浪费口水,张公子不如去陪玉曼公主,还能让她多瞧你一眼,要知道回宫之后,可就见不着了。”

    “不劳费心。”张项逼近墨青席:“墨青席,你不该来京城,淌进这趟浑水里,注定没法儿干净。”

    墨青席下意识去摸腰间短剑,张项的手离他颈项半寸不到……

    帐外传来琅轩的低语:“张项,满儿与许长川去打球了。”

    张项瞳孔一缩,五指缓攥成拳。

    墨青席反手撑在床沿上,屏息凝神,不敢松懈。

    张项转身离去。

    少顷,琅轩掀起门帘一角,眸光凛冽打量着墨青席:“本宫也想领教一下,父皇言传身教的骑术。”

    墨青席:“……”

    他一个文职为何总是在马背上经历人情世故?

    琅轩找来两匹黄鬃马,待墨青席上马之后,他遥指前方:“夺旗者胜。”

    猎场围栏之后,高耸的旗帜在肃肃晨风里威武地飘扬着。

    那一排围栏本就是拦马用的,足有半人高,要骑着马跨过它,墨青席光是看着心里就在打退堂鼓了。

    琅轩偏不让他轻易认输:“我们定个彩头吧,三年前我和长河在猎场埋了一坛梅子酿,但他隔年就忘了,你要是赢了,我亲手挖出来给你。”

    墨青席抓紧缰绳:“好。”

    琅轩示意陈小将军开锣。

    锣起鼓响,两匹马逆风驰骋,速度不相上下。

    猎场里的其他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

    墨青席感觉自己快被呼啸而过的风撕碎了。

    琅轩提前跃过了围栏,落地的同时操纵马头偏向一旁,正好对准了墨青席,再单手拔旗。

    墨青席的体格显然经不住这样的冲撞,他虽然惊惧但没有退让,只是太过紧张,勒紧缰绳的同时连马鬃都一起揪住了。

    战马嘶鸣,挺身直立,墨青席腾出来的那只手抽出了短剑,朝着琅轩手里的旗杆挥去。

    琅轩怎么也没想到墨青席敢在他面前挥刃。

    墨青席咬住剑柄,半个身子挂出去接旗,却被它的重量带得往下倒去。

    “唔唔!”墨青席吓得扭身回正,断旗被他抓在手里,连带着挥舞起来,横着打向还一脸错愕的琅轩。

    琅轩躲避不及,只能躺身后仰。

    墨青席抓准时机往回逃。

    “你!”琅轩气急败坏:“你给我站住!”

    墨青席嘴里叼着剑,说不了话,单手持缰驭马让他根本分不出神来搭理琅轩。

    琅轩就抓着手里的半截旗杆追赶他,追上了就准备当头一棒砸下去。

    墨青席用手里的旗帜抵挡,这时马的速度已经稳定下来了。

    采石篆刻都需要力气,墨青席手腕的力道会比常人大许多,他将旗杆滚至手背,顺势翻转,宽大的旗面随之展开,宛若一道屏风阻隔了琅轩的视线。

    琅轩的棒子落空,墨青席转而用杆头戳在他腹侧某个穴位上。

    “啊!”

    琅轩感觉腰背全麻了,手里什么都握不住,眼看着就要摔落马背,墨青席丢了旗,伸手把他抓了回来。

    “你放肆!”琅轩眼中有泪:“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那穴位找准了还真能按得人哭爹喊娘,余先生果然博学。

    墨青席只是学到此处,还没有上手试验过,见琅轩疼成这样,感觉抱歉的同时又有点想笑,忙吐了短剑收入鞘中,去检查他有没有受伤:“殿下没事吧?”

    琅轩一副要扑过去咬他的架势:“你别碰我!”

    跟炸了毛的许长河一模一样。

    墨青席看向落在草地上的旗帜:“那殿下要去捡起来吗?”

    “……”琅轩顿觉屈辱:“谁要你施舍?我们重新比过!”

    话音刚落,一只宽厚的手掌搭在了他的头顶,轻拍道:“愿赌服输,你是储君,别做那输不起的小人。”

    琅轩已经听出是他老子的声音了,但盛怒未熄,一把挥开回头瞪去:”“储君就不能再比一次了?!”

    圣平帝瞳孔微颤。

    琅轩唯一与他相似的眉目里,溢出凌厉的神采。

    是未曾给他见过的凛然风姿。

    许长河从另一边绕到墨青席身旁,“老远就看见你们打起来了,吓死我了,你也不怕摔下来。”

    墨青席心有余悸:“没顾得上。”

    “他不跟你比了。”许长河转头琅轩道:“换我来。”

    “来就来!”琅轩咬牙切齿:“我还怕你不成?”

    圣平帝一手摁着一个脑袋,大力揉搓:“你们两个,还要朕当多久的和事老啊?给朕一个面子,别吵了。”

    许长河小声嘀咕:“明明是他先找青席的茬。”

    琅轩撇过头去:“哼!”

    圣平帝安抚不成,改成弹脑崩儿,一人一个:“旗都断了,还比什么?都给朕回去,陪朕用饭。”

    “……是。”

    这顿饭是圣平帝近几年来吃得最舒心愉悦的。

    “朕记得琅轩的骑术是聂将军教的,他骑射本领一绝。”圣平帝问道:“你舅舅没传你点看家本领?”

    琅轩冷静下来之后就又是那半死不活的德行:“舅舅军务繁忙,儿臣与他不常见。”

    许长河适时插嘴:“说白了就是学艺不精呗。”

    琅轩恼羞成怒,一眼瞪去。

    墨青席的席位安排在许长河正对面,只能小幅度摇头使眼色让他少说两句。

    许长河连忙夹了块脆萝卜嘎吱嘎吱嚼起来。

    “他没空,你就来找朕。”圣平帝拍了拍琅轩的背:“朕当年打马射箭也是京中好手。”

    琅轩耷拉着眼皮:“儿臣只是一时兴起,眼下应当把心思都花在辅佐朝政上,不该沉迷玩乐。”

    圣平帝叹气:“出宫了就别惦记那些了,你什么都好,就是总拘着性子,放不开。”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放开了找死么?

    琅轩的饭碗越握越紧,眼中隐隐有血色翻涌。

    “太子殿下答应卑职的彩头,别忘了。”墨青席的话将琅轩从怨恨的深渊中扯了回来。

    圣平帝意外道:“你们还有彩头?”

    墨青席的目光悠悠转向许长河,笑容温和:“一坛梅子酿。”

    许长河手一抖,任由筷子落在桌板上。

    “……”

    参天槐树下,寥寥三小点。

    最细的树枝也比人的腰杆粗,槐花开得正旺,挂满枝头。

    琅轩两手扒着土,许长河看心惊胆战,总觉得他挖的不是梅子酿,而是自己的坟。

    君子一诺千金,说要亲手挖,就绝不让人帮。

    墨青席站在一旁,问:“怎么想到埋酒的?”

    许长河小心翼翼地回答:“听说埋一下会更好喝。”

    琅轩又捧出一把土,摔在许长河脚边:“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是你非要用手的。”许长河蹲下来张望:“是这儿吗?我怎么觉着当年没挖那么深?”

    琅轩怒从中来:“谁叫你半夜三更挖坑,还连个标记都不做!”

    许长河挠头:“要不……换一边挖挖看?”

    琅轩瞪着那个坑,恨不得把许长河的头摁进去埋了。

    墨青席绕着树转了一圈,留意着土壤与植被的变化,忽的停下:“长河。”

    “啊?”许长河拍了拍身上溅到的土站起来,走过去:“你找到了吗?”

    “这里。”墨青席蹲下来,捻起一撮土:“有被翻动过。”

    “那可能是这儿。”许长河回头喊:“琅轩!”

    琅轩认命过来刨土。

    许长河见墨青席皱眉,以为他不高兴了:“你别生气啊,我保证一口都不给他喝。”

    琅轩:“……”

    墨青席问他们:“当时用了工具吗?”

    “拿铁铲挖的。”许长河细看琅轩脚下的土,因为杂草生长程度不一,所以区分出了一圈狭长的轮廓:“但……那个坑没那么大吧。”

    这一块的土异常好挖,琅轩凭着一截树枝就把土翻了上来。

    戳到硬物的时候,他便丢了树枝往下摸索。

    许长河睁大眼睛:“挖到了?”

    琅轩拧眉不语,猛地深吸一气拔出沾满泥腥的手,顺带抓出了森森白骨,五指俱全,骨节分明。

    许长河登时惊呆。

    墨青席扶住跌坐在地的琅轩,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把那节苍白的手骨从他手中抽走:“殿下别怕,这只是骨头。”

    饶是如此,琅轩还是被恶心到了,胃里翻江倒海,立即爬到一边干呕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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