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年大梦  第98章:殊途同归

章节字数:3966  更新时间:23-06-25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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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谨心口匕首直立,刀刃没入大半,血都流干了,触目惊心。

    张项难掩悲痛,看了一眼就退出去,求圣平帝为他枉死的兄弟报仇。

    圣平帝若有所思,先让人去帐内搜查一番,看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尸体被抬出来,墨青席去摸了一把:“死了有两个时辰了。”

    许长河说:“天还没黑的时候他就已经遇害了。”

    “离我弟弟远点!”张项把他们撞开:“你们安的什么心?”

    许长河冷哼:“我从前竟不知张大人如此看重手足情谊。”

    众所周知,张项根本不屑和庶出的弟妹们往来。

    不多时,负责搜查的士兵从染血的被褥里翻出了一枚白玉棋子。

    太医紧随其后验出张谨生前吸入了过量的安神香。

    圣平帝看着那枚呈上来的白玉棋子,对安神香一事没有在意,而是口吻低沉道:“这枚棋子朕认得。”

    此话一出,众人皆愕然。

    圣平帝转头差遣大公公:“请国师来一趟。”

    翟凌与珂王出双入对的频率,让圣平帝这个当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珂王声称与国师下了一天棋,听闻命案,大为震惊,遂一同前来。

    翟凌看到那枚浸过血的白子,面上波澜不惊,作揖赔礼:“臣的棋子,给陛下添麻烦了。”

    这话隐喻颇深,耐人寻味。

    没人敢质疑翟凌,此人就像是京城的一根定海神针,任凭朝堂惊涛骇浪,他的揽星阁永远都是风平浪静。

    对圣平帝来说,国师是十分特殊的存在,本朝历代帝王对国师一职都是十分敬重且敬畏的。

    圣平帝郑重其事道:“你的棋子与一桩命案有所牵连。”

    翟凌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表情:“那就让他自己来讲明。”

    光是安神香这一线索就已经让圣平帝明白该找谁了。

    即便提前得知了墨青席身上沾有安神香,那也会落人口实,因为不排除贼喊捉贼的可能。

    该审还是得审。

    但是——

    “如此上乘的安神香,别说墨青席了,连我许家都用不起。”

    许长河丝毫不惧帝王威严,竖起了三根手指。

    “张谨为减缓伤痛用安神香入眠可以理解,可我、的、营、帐里为何会有熏过安神香的痕迹?”

    “还有,张谨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尸体才被发现,他娇身惯养又是伤患,难以自理,身边的伺候的人去哪儿了?两个时辰都没人管他吃喝拉撒,不奇怪吗?”

    “最后,张谨的营帐里哪里来的匕首?他不是善用兵刃之人,查一下这匕首的锻造工艺,能带进皇家猎场里的兵刃,总归有源头。”

    圣平帝做了个安抚的手势:“这三个疑点并不能为墨青席脱罪,你让他自己说两句。”

    墨青席不紧不慢道:“回圣上,张谨平躺在床,被匕首一刀毙命,无挣扎痕迹,国师赠与草民的棋子却在被褥里被发现,这说明它是张谨死后才放入其中,并非意外掉落。”

    圣平帝闻言,再细看托盘上已经发黑的棋子,恍然大悟。

    匕首还插在张谨胸口,血根本喷不出来,逐步渗透了衣衫、床板,滴滴答答往下淌去。

    而这枚棋子全部都染上了鲜血,可是被褥只有内里被血浸透,最上层还是干净的,若是行凶时掉落,棋子只会落在表面,或是一部分沾到血液,绝对不会是整个都泡在血水里的情况。

    仅凭一子,自证清白。

    圣平帝抚掌颔首:“朕果然没看走眼。”

    就在圣平帝下令严查之际,案情有了新的发展。

    张谨枕下搜出了一封遗书,核对笔迹,确认是他亲笔所写。

    寥寥几句,字里行间透着颜面扫地、尊严尽失的羞愤欲绝,所谓士可杀不可辱,遂不愿苟活于世。

    许长河嗤笑:“张家能出脸皮这么薄的种?”

    墨青席轻扯他的衣袖:“逝者已逝。”

    许长河瞥了眼那边捧着遗书故作哀伤的张项,收起了冷嘲热讽。

    更深露重,许长河那熏过安神香的营帐也不能睡了,大公公领他们到猎宫的厢房歇息,还送来了御赐的压惊酒。

    许长河看着那描龙绘凤的酒杯,有些气恼:“圣上不愿查下去,他可能知道凶手是谁,或者说,是哪一方势力。”

    墨青席抬眼道:“张项。”

    许长河讶异:“你确定?张谨可是他弟弟。”

    墨青席说:“我只是觉得张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过于新鲜了。”

    然而这些都只是推测。

    许长河为难道:“就算他先前的衣服上留有安神香,也可以说成是为了照顾张谨,在帐子里呆过。”

    话音刚落,厢房的门忽然被推开,琅轩一步踏了进来:“是张项。”

    许长河如临大敌,窜起来挡在墨青席身前:“你来干什么?”

    “你的朋友太招摇。”琅轩告诉许长河:“任何不可控的变数,都要在萌芽之前扼杀殆尽,这就是他们的做法。”

    “张项是你舅舅的人。”许长河咬牙切齿:“那不也是你的走狗么。”

    琅轩平铺直叙道:“墨青席是你带来的,你又姓许,他一旦崭露头角,假以时日必得父皇器重,成为对朝局的不利因素。”

    许长河目光戒备:“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谨死了。”琅轩神情麻木:“骨肉兄弟又如何,终归是物尽其用罢了,要是不想和他一样被盖着白布抬出去,就带着你的朋友离开,别再掺和进来。”

    “你当我想来吗?”许长河翻了个白眼:“没一个正常人。”

    墨青席心说你也没多正常,他绕过许长河向琅轩行礼:“谢太子殿下关怀提点,草民感念于心。”

    琅轩冷着脸受了他一拜,紧接着转身离去。

    许长河嘀咕:“谢他做什么?他和张项是一条船上的人。”

    墨青席提醒:“太子殿下替我解过围。”

    许长河看了眼桌上的酒壶,一时无言。

    “你们从前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墨青席看得出来:“他很在乎你。”

    正是顾及到了许长河的感受,才会出手制止张谨继续胡作非为。

    许长河叹息:“人若是永远不长大就好了。”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墨青席深有同感。

    喝完了压惊酒,两人宽衣就寝。

    翌日一早,许长河罕见地没有闹墨青席,天蒙蒙亮就起来了。

    墨青席揉着眼支起身:“今天也要打猎吗?”

    “圣上没喊我。”许长河系好腰带:“昨日那壶酒让我想起一件事。”

    墨青席打了个哈欠:“什么?”

    “我和琅轩在猎场埋过一坛梅子酿。”许长河道:“我们一会儿去把它挖出来,偷偷喝了。”

    墨青席不置可否,直至出门都没说一句话。

    许长河回忆着埋酒的地点,断断续续同墨青席说那时的情景。

    墨青席听了一路,快要到槐树下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还是知会太子殿下一声为好。”

    许长河不以为然:“喊他作甚,他现在要什么琼浆玉露没有?”

    墨青席口吻落寞:“再多美酒,也抵不上那段回不去的光阴。”

    许长河终于察觉到墨青席异样的情绪:“你怎么了?”

    墨青席别过脸去:“太子殿下待你不一般。”

    许长河快速道:“我许家能有今天不就是拜他所赐么。”

    “太子登基之后,许家自会辅佐新君,到那时,他想提拔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许长河张着嘴,愣了半晌才说:“琅轩的儿子都两岁了。”

    墨青席:“……”

    “我们是自幼相识,哥俩好了十几年,但这碍不着他喜欢姑娘我喜欢你啊。”

    墨青席低眉咬唇,神情看不出喜怒。

    许长河好笑道:“你这醋吃得也忒不知所云了。”

    墨青席平静地说:“我只是觉得他比我更适合你。”

    无论是身份、年纪,还是性格。

    许长河皱眉:“你什么意思?”

    墨青席感觉自己在绕圈子,现在又回到了起点:“我已经不是当年的墨青席了。”

    许长河一把攥住他的手,力道极大。

    “我只是个平民百姓,父母双亡,家境贫寒,身无长物……”

    墨青席凝望许长河紧蹙的眉眼:“我虽不是女子,但也知容颜易老,我最好看的时候,是弱冠之后那几年,现在的我,是空落落的一个人,了无生趣,再无少年意气了。”

    许长河抱住了他:“别这么说自己,我难道还是从前那个许长河吗?人都会成长,容貌与心境的变化是与岁月同行,不可逆流。”

    墨青席挤压在许长河的胸膛和手臂间,被迫听他强劲的心跳,紊乱的心绪渐渐得到了平复。

    “沧海尚能作桑田,唯有明月有千秋。”许长河道:“所以前人常寄心予明月,倾诉情义。”

    墨青席莞尔,许长河这些年也不是尽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许长河拥着他的沧海桑田、明月千秋:“无论世事如何流转,只要我遇见了你,结局就就不会改变。”

    参天槐树见证了两人的矢志不渝。

    少顷——

    “唔……应该是埋在这里了。”

    “那一起挖吧。”

    “好。”

    ……

    一梦十年,恍如隔世。

    墨青席在许长河不断的呼唤中睁开眼,茫然不知自己哭成了什么样:“怎么了?”

    “你哭得枕头都湿了。”许长河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做噩梦了?我喊了你好久。”

    要在年节前赶回京城吃年夜饭,他们这一路快马加鞭,风餐露宿。

    昨夜好不容易住进了客栈,许长河要得凶,折腾了半宿,墨青席昏睡过去,身子有些发热。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醒后梦境骤然褪色,不消片刻就模糊不清了,墨青席望着许长河,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许长河挪出被窝:“我去给你倒杯水。”

    天已大亮,墨青席倚着床头喝完水,目不转睛盯着许长河。

    许长河不解:“我脸上有什么?”

    墨青席道:“在想你二十五岁的样子。”

    许长河歪头:“那还要好些年呢。”

    墨青席微微一笑:“是啊。”

    这年墨青席的美貌达到了上街观者如堵的程度,出门都要用兜帽遮着点,否则许长河醋劲翻涌起来,能当街吃人。

    美人病弱,我见犹怜。

    许长河按下心中那些下流的念头,抱着墨青席重新躺下:“兄长来信说钟司九那小子快在大理寺生根了,不肯回家过年。”

    墨青席想到了他们之前遇到的人:“那到了京城,先去大理寺将礼物给他。”

    许长河欣然应下:“好啊。”

    墨青席提醒:“别忘了准备知白的那份。”

    这些年他们游山玩水,逍遥快活似神仙。

    只是许长河今年当叔叔了,不然也不会急着回家。

    他们在各地屡破奇案,风声传到京城,有官员的奏折里还写明了白马双人,圣平帝一目了然。

    许长河眉开眼笑:“早就准备好了,和虞城县带出来的东西放一起。”

    他们是从虞城县出发的,墨青席祭拜了爹娘和余先生,与沈虞城聊了聊这些年的见闻。

    接任的县令是易雪生这件事,许长河最初得知时大吃一惊,难以置信许长川居然会做人了。

    小娆嫁给了范少爷,哑郎继承了师父的医馆……

    虞城县的日子仍是不紧不慢,一笔一画镌刻着岁月静好。

    他们辞行回京,故友们纷纷携礼前来热情相赠,马车差点塞不下。

    这马车是路过江南平江府的时候,由尹辰亲自送到客栈,说是不收的话,到下一个盟友的地盘,还是会有这么一辆马车。

    许长河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过百里山河,际遇万千。

    墨青席伸出手,与许长河的叠握在一起。

    指尖的温度交融,许长河吻在他眉心。

    窗缝悄悄漏进来的一抹浅淡的金色,恰如那日地牢里,洒落在墨青席肩头的光华,穿透了重重阴晦黯淡。

    ——番外·十年大梦·完——

    作者闲话:

    下一篇是现代篇,现代不用表字,所以墨青席将以本名“墨昭”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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