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772 更新时间:23-02-06 20:57
八年前,褚宴还在私立贵族学校上高中。那时的他是身边总围绕着莺莺燕燕,情书总是收到手软。但他对女孩子所表达的爱意从来都是不予理会,从来没听到过他任何绯闻八卦。
高一时的一节体育课,褚宴和张伍昱以及他的几个小跟班一起翘了课。他请假的理由是———在上课时间被一群吵吵闹闹的女人围着会导致他严重哮喘。
当然,这种理由老师定是不会批的。
于是乎,褚大少爷“被迫”被张伍昱等人带去了一个小戏园子。
“阿宴,听说这里新来了一个小戏子,还挺热闹的,”张伍昱挑眉说,“去看看?”
见褚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张伍昱扯扯旁边的段曦,示意他帮自己讲话,“未来的大明星,赏个脸?”
“得了吧张伍昱,其实你就是自己想看又怕被你爸发现吧?”段曦冷着脸说,“每次都拿褚哥当挡箭牌用。”
褚宴站着没动。他一向不喜欢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不仅闹腾还没什么意义。没什么意义的事,他一般都不会去做。关键是,这唱戏……很好看吗?不就是几个浓妆艳抹的戏子在台上唱着几百年前甚至几千年前的陈词滥调,台下的人哭的稀里哗啦、有感而发?
等考上B市最好的电影学院之后,他也可以让台下看他的人们梨花带雨,一把鼻涕一把泪。
有什么稀奇的?
“小弟弟,加个好友呗?”一位身材姣好的女士走上前,举起手机对着他。
“小弟弟,我看你挺帅的,做我男朋友怎么样?”女士抬头看着他。
“考虑下咯,帅小伙?”女士摆弄了下手机,褚宴面前突然就多了好些女人。
“呐,看不上我的话……就在我闺蜜里挑一个呗?”
看着面前一堆多事的女人,褚宴皱紧眉头,“没带手机。”
“那帅哥报一下电话号码?”
“不好意思,我智/障,记不住。”那女士明显有点下不来台,“那、那………”
“不好意思。”
“……………………”
褚宴四下看了看,张伍昱和段曦早已不见踪影。他暗暗骂一声,大步跨进了复古的瓦片房。
瓦片房的门匾上刻着几个大字———君来楼。
君来?
这名字取的倒是有古时候的青/楼的味道。
褚宴环顾四周,没有想象中那么花花绿绿,到处都暗沉沉,朦朦胧胧的,除了台上表演的小生,几乎什么都看不清,而且………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欺骗。
热闹个鬼!
一共就那么几个人看,还有的人只是借这里的椅子歇会儿,看着手机。正儿八经在看表演的其实寥寥无几。
丝毫不费力地找到张伍昱,褚宴在他身边坐下。偏偏他又是个习惯性强迫自己做事就要认真做的人,于是,他看着台上唱着戏的小生。
“阿宴,他就是那个新来的小戏子。”张伍昱轻声说道。
褚宴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戏台。
一曲终了,帷幕缓缓合上。灯光大开,张伍昱身边的座位却空空荡荡。
后台,一个有钱的男人正和刚刚表演的戏子说话。褚宴就站在一边等。那男人看起来三十来岁,西装敞开着,啤酒肚撑的衬衣扣子像是要崩开。他一手环上那小生的腰,却被小生一把挣脱。
“您自重。”
那中年人狠狠“切”一声,“假清高什么真是……”,留下一句“扫兴”便离开了。
见那小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褚宴走到他身边,“你是新来的?”
“嗯。”
“你叫什么名字?看你年纪好像也没比我小多少吧?”
“许君北。”小生上下偷偷打量来人,瞥见面前人手腕上戴着的表,许君北突然低下了头。
他不认识名表,更别提什么世界名表了。只是前几年,他在别人接待那些商业巨贾的时候对这款表有印象。好像是说要好几十万吧。因此,许君北完全可以断定,眼前这个小孩,是个富家少爷。
许君北见过很多富家小少爷,大多数都有点蛮不讲理,吵吵闹闹地惹人心烦。有时候,他其实挺羡慕磕了碰了就想求安慰的小少爷,不像他,打碎牙都得往肚里咽。他们在爱里长大,被家保护着,然而,家,是什么,他早就记不得了。
他和他们也许是同龄人。
也许,的确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许君北抬眼看了看那人衬衫上的校徽,说:“你是高中生?”
“是,”褚宴说,“你长的挺可爱的,你大概也是16岁吧?”
许君北低头笑了笑。“我18了。”
“18?!”
“你看上去和我差不多耶。”
许君北微微笑笑,问道,“小少爷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今天没来几个人听戏吧,”褚宴在他身侧坐下,“你是怎么做到认认真真不马虎地吧一场戏唱完的?”
“你唱得那么好听为什么要在这么冷清的地方唱戏?”
“你为什么学唱戏啊?”
褚宴一连串地抛出几个问题。许君北拿起水杯,喝一小口水,笑道,“小少爷,你问题太多啦,我一个个回答?”
“好。”
许君北放下水杯,看着他的眼睛。“我是个孤儿,从我记事起,我就一直待在一个小戏班子里。那时是许妈在我们身边。”
“那里几乎都是没有家的孩子,有的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有的……”许君北稍稍停顿,“还是被父母送去的,然后父母就再也没有去接他们回家。”
“从小学戏很苦,很累……也很疼。练功时稍有不慎便会被许妈用那种长长的板子打,”许君北用手比划出板子的形状,“每天练功,一练就是十来个小时,剩下的时间一般背背词什么的。”
“这十多年,也就这么过去了。”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许妈也老了,戏班子便解散了。师哥师姐们各奔东西,有的不再唱戏,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继续唱戏。”
“毕竟,唱戏是我的老本行。”
“至于认真,”许君北笑了笑,“等你再长大一点就知道了。”
门“哐”地响了一声,刚刚那个中年人又回来,走向许君北面前的桌子。
“老子表不见了,我记得是放在桌上吧?怎么不见了?”他居高临下看着许君北,“你拿了?”
“就说你是假清高!干这行的有几个干净的?”
“教我自重是吧?就这表,你在我那儿唱个几十年都赔不起!”说完便打算上手扒许君北的衣服。
褚宴拦在他们中间,“大叔,你的表,不就在你口袋里吗?我又不瞎。”
“你谁啊?我没看到怎么了?”中年人气急败坏。
“那我请你去治治眼睛。”褚宴站起身平视着他。
中年人又生气地转身,留下一句“娘/们样的”。
许君北整理好衣服,平静地看着褚宴。
“那像今天这种情况…………”褚宴犹豫着说,“是经常发生吗?”
“偶尔吧。”
褚宴靠在椅背上,看着许君北的目光里满是心疼。
一抬眼对上这样一双眼,许君北不由愣住了。从前,他也在别人的要求下讲出自己的故事,那些人听完之后捧场似的“啊啊哦哦”几声,没有任何波澜地转头走了。有人还在听完故事后留给他一个词:
戏子多秋。
这是他数不清第几次和别人讲述自己的经历,却是他第一次遇上一双真的含着怜惜的眼睛。
好像只有这双眼的主人没有仅仅把它当做故事一听而过。
“要是……我不是个只会唱戏的戏子,我不是无家可归……”许君北有些哽咽了,“我也想在一个大舞台上唱戏,台下有人真正被戏曲折服,真正喜欢我。”
“哪怕只有一个,一个就够了。”许君北眼眶红了,声音还是细细柔柔的。
“许君北,别叫我少爷了,我叫褚宴。”
“什么大舞台,什么观众,掌声和鲜花你都会有的。”褚宴慢慢说道。他觉得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两岁的男孩一个人承受了太多太多。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明明身处花季,他们俩,一个明媚一个自卑,一个有着明确的未来,一个还要为明天的生活而烦恼。
许君北像是没听见一般突然冒出一句话:
“褚宴,你说,戏子……当真多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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