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343 更新時間:11-05-01 19:09
“攝政王大人,似乎少了一個人哪。”-
馬上青衣颯爽的青年眉峰一挑,帶著點冷酷的意味。他正欲借題發作,忽然從車馬隊伍裏跑出一個青年來,一下跪到了馬車前。-
青年眉目端正,池蓮認得,正是大湘攝政王隨行隊伍十四人中的一員。而今整個隨行使團卻隻剩十三人。-
西北境之事,他不怕曲聆水知道,也沒有打算能瞞過曲聆水。他也料想到曲聆水會有所舉措,但是無論他曲聆水想幹什麼,他都必須__-
一一扼殺!-
正如現在,那唯一不見了的那人,不管什麼理由,他必先將他揪出!-
隻見青年來至馬前,單膝曲跪,向曲聆水一禮:“稟大人,天同身染惡疾,天梁昨夜去看,怕是不能趕路了。”-
“嗯?”-
白衣人還未作出反應,池蓮便已挑高了一邊眉毛。-
天梁繼續解釋:“怕是水土的原因,或是飲食不當染了什麼疫症。昨夜發現已經高燒不止,上吐下瀉,今晨再看時人也已神智不清,似是脫水之狀。天梁懇請大人允天同稍作停留,待情況好轉,必定跟上大隊。”-
他這番話說的極是在理,也並無不妥之處。使團行程不宜拖延,應當機立斷才是。-
“…”可聞言,卻久久不見青年下令。-
曲聆水端坐車駕之中一言不發,似乎也在等青年的決定。-
天梁疑惑抬頭,卻看見池蓮側頭掃了一眾人等,最後落在那白衣之人身上。也不說話,麵上卻隻是淡淡笑著。-
可光是這麼笑著,便已讓天梁隱隱不安。-
昨夜便已不行了?他人尚且不信,更遑論多疑如池蓮?-
曲聆水抬眼看了笑意盈盈的青衣的青年,眸色平靜。-
池蓮這人一向藏得深,明麵上笑意盈盈,可心底卻多疑的很。-
“哦?不知是什麼急症,竟如此來勢洶洶?既是我北越貴客,那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言罷,青年朗聲一笑:“來人,傳景禦醫來!”-
“下、下臣在。”-
池蓮話音剛落,立刻又從隊伍裏出來一個相貌頗為忠厚的中年男子。隻見他略施一禮,接著便打開了隨身攜帶的藥箱。-
這廂景沉正忙活開準備一會兒救人,另一頭三四個下手已經受命上樓去抬人。-
池蓮便在這個空檔和曲聆水說話,他麵上自然,看不出來半點壓抑:“景禦醫在我北越可是深受我王重用,醫術自然也是了得。想必什麼怪症自然都會藥到病除。”-
曲聆水淡漠有度:“那自是好極。”-
池蓮這番話分明意有所指,就是裝病也會給你揪出!北越此番異舉皆是暗中為之,隻待殺他個措手不及,又怎會放他回去報信?-
“舉手之勞。”池蓮微微一笑。-
曲聆水冷淡道:“那就有勞池大人了。”-
正在說話的功夫,兩人已抬著擔架從客棧內出來,臉色看上去十分的古怪。-
勉強可以辨認出擔架上的人形,可是麵容卻已經用白布蒙上。-
“怎麼?”-
放下擔架,其中一人立即回稟道:“稟大人,已經…咽氣了。”-
!-
池蓮眉頭一蹙,“啪”一聲馬鞭已揮向對方。-
不用抬頭,想也知道主子此時隱藏在冷笑之下的盛怒表情。下跪之人不敢躲,隻好生生挨了這一鞭。-
混賬!-
池蓮收回瞪向白衣人的眼,牙咬得緊。失策!他本該親自上去的!那種被愚弄的感覺瞬間襲上心頭,池蓮眸子裏戾氣四溢。-
好!好的很!都道曲聆水決然,如今卻叫他見了個真實!-
池蓮看著那被白布覆蓋的人形,忽然道:“把布揭了。”-
“大人!”聞得池蓮的命令,天梁上前一步:“大人,死者為大。”-
池蓮眸色一冷:“揭了。”-
左右侍從立即上前:“是。”-
曲聆水卻不反對。-
白布被粗魯揭開,底下露出青年蒼白枯槁的麵容來。-
“……”池蓮卻在此時收斂了怒氣,道:“景禦醫,你給他看看,是否真的回天乏術。”-
“是。”景禦醫立即上前握住了那截藏在袖中的枯槁手腕,號了許久,卻見他神色一連數變。-
“怎麼?”-
直到池蓮問起,這才擦擦額汗,回道:“稟大人,確實已經死了。”-
這一稟,池蓮的麵色越發的難看。良久卻聽他冷冰冰道:“既然死了,就早些入殮。”-
眾人一聽正要鬆下一口氣來,卻見池蓮轉過頭,望著白衣人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一字一頓:“我要親眼看他下葬!”-
而他的主子,當今攝政王也同樣一言不發。-
那雙波瀾不驚的瞳子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反駁。如果情況是真,他似乎冷血的與傳聞不大一致。若是假,那他這一臉若無其事便已是登峰造極。-
池蓮猜不透,而便是這種猜不得,令他不敢妄下定論。-
在他的授意下,眾人很快便在客棧後山挖了一個深坑。
-一抔黃土,埋葬英雄骨。
最後一剖新土填平,甚至散發著雨後淡淡的土腥味。曲聆水下了馬車,鎮重的拜了三拜。
池蓮看了一眼,卻一言不發。
兩個人之間的沉默,詭異的很。
臨行之前,池蓮驅馬到了馬車的一側。用僅二人能聽得的聲音說:“若行不義,必蒙天譴。罪惡滔天,天人共戮。我一直在想,你們這些正義之士所說的正道,和我想要的,究竟哪個更重要?”
簾後,白衣公子垂首漫不經心的撫了撫衣袖。唇畔——
似乎開起一朵誰也不曾看見的,冷豔的花。
那一眾馬隊終於遠去,邊界小鎮的一座毫不起眼的客棧再度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過往的商客旅人依舊絡繹不絕,偶爾帶來遠方的故事。
“誒,你聽說了麼?鳳陵王要造反呢!”
“啊?你聽誰說的?不是說人家鳳陵王是個大忠臣麼?”
離櫃台最近的一桌客人是拚桌的,一個來自南方,一個北方,卻意外的聊得來。
“欸-我說你可別不信啊,我可是剛從京都來的,都那麼傳來著!”急了,聲音也高了幾分,生怕別人不信:“我還聽說啊,那鳳陵王要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說鳳陵王的老子也是皇帝的叔叔嘛!雖然不姓宇文了……礙,總之是空穴不來風啊!”
那人半信半疑的壓低了聲音問:“皇帝和王爺……這出鬧的。那你說,誰會贏?”
那人‘契’的怪笑了一聲:“管他天下是誰的,老子今兒還不得照樣喝酒麼?”
對方也嗬嗬笑起來,揚手招呼道:“掌櫃的,上兩壺酒來!”
櫃台後精瘦的男人男人點了點頭,然後動作迅速的自櫃台後拿來兩瓶酒來放在二人桌前,也不說話,就自幹自的去了。
“這態度還做生意啊……”南方來的那個客人不滿的咕噥一聲。
另一個馬上製止了他,壓低聲音說:“他不會說話。”
“咦?”
找到了新話題,又或者是為了顯示‘我知道你不知道的這件事’的心理,故意說的神秘了些:“聽說前陣子來了夥歹人,把整個客棧都盤了下來。後來終於走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把徐掌櫃的舌頭給割了!”
“啊?還有這種事?這裏都沒人管麼?”
“礙,老兄啊,在這裏,王法什麼的都是個屁啊!你從京都來這幾日,想必也發現了吧?這裏啊,亂的很喲!”
“礙,你說這世道啊……”
幹瘦卻顯得精明的中年人站在櫃台後打算盤,鄰桌客人的對話時不時傳入耳中。徐事多並未搭腔,看了看天色將暗,又沒什麼生意,於是闔上了賬本,從櫃台下的小抽屜裏拿出一個樣子別致的小盒子便往後堂走去。
打開後院的小門,便是一片空地,以及一座小土包。
這裏通常不會有什麼人來。
徐事多二話不說,掄起鏟子開始挖土。
鏟子上下翻飛,很快便在身後堆砌一座小土堆。徐事多長得極精瘦的樣子,可畢竟是有些氣力的。不一會就觸到了東西,他立即丟了鏟子,跳下土坑開始用手刨。
很快便刨出了一張席子裹成的長形物體,徐事多半躬著身,吃力將東西從土坑裏拖了出來。卻見到席子裹著的末端露出一雙男人的腳來。
雖然心中清楚,卻仍舊不免有些發怵。徐事多掀開草席,打量了一眼便忍不住驚訝。草席下男子的臉宛如沉睡,絲毫不若死去多時。伸手探到鼻下,竟然還能感到一絲鼻息。他顫顫巍巍的伸手打開盒子,取出其中的唯一一粒藥丸塞入青年的口中,然後半抬起青年的身子傾著水壺順著的青年的嘴灌入了一大口水。
辦完這些事後,徐事多就一動不動的蹲在旁邊發呆。直到——
“咳咳!”沉睡多時的肺部因為這聲咳嗽而一下子嗆入了大量的新鮮空氣,青年一時難耐的咳了起來。
活了!
徐事多眼前一亮,忙上前去。奈何蹲在兩個時辰的腿實在麻的緊,才剛站起來就險些摔個狗吃屎。
青年這才稍稍回過神來,見到徐事多心裏就明白了。三日之約,他沒有忘。
“餓……”簡潔,明了。三天滴水未進已經使連這兩個字,都幾乎要耗盡他的力氣。
徐事多事先預料,從後堂端來食物和幹淨的衣物。
“多謝、”吃飽喝足,一番休整之後終於有了力氣。青年摸出一錠金子遞與了徐事多,“此後就沒你什麼事了。”
“……”點頭。
“馬匹可備好了?”
“…”點。同時起身往馬廄去牽馬。
“……多謝。”
片刻之後,青年看著那匹照夜玉獅子笑了。
徐事多看得膽戰心驚。
一個漂亮的躍身。
上馬,揚鞭。
仰頭,天色晦暗。
一副風雨欲來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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