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573 更新時間：14-05-22 21:36
夕陽西落，朝陽東起，黑夜與白晝分別象征著光明與黑暗這兩位天地四神，平衡著這世間的光與暗，正與負，不可同時存在，卻又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昨夜的漫天繁星已變為淡淡白雲，在空中變幻著形態，慵懶的俯瞰著人間變幻。
此時的陽光是燦爛的，此刻的天空是安詳的，可站在天地之間的我卻清楚的知道，這寧靜的背後將迎來怎樣的狂風暴雨。
而我，正是造成這一切的禍首。
所以，我活該痛苦。
“師兄。”看著獨自走在前麵，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天瑤，月依扯了扯無痕的衣袖，小聲的問道：“你和冰姐姐還沒有和好嗎？”
“有什麼區別嗎？”無痕淡淡的看了前麵的背影一眼，挫敗的笑道：“對她來說，恐怕什麼都不重要吧！”
連自己的生命都不放在眼裏的人，你的過去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過去？
可以將痛苦當做生存意義的人，你究竟可以對自己殘忍到什麼地步？
“師兄，冰姐姐是天女，那就是公主咯？”月依眨巴著眼睛，帶著絲絲困惑，問著身旁的無痕：“那天帝不就是他的親哥哥？”
“那又怎麼樣？”是啊，那個擁有神界最高權利的人，是她的哥哥呀！她竟是被那麼無情的驅逐的嗎？
“怎麼樣！”月依不可置信的睜大著眼睛，使勁的拽著他的衣袖迫使他停下腳步。“上了滅神台，不就等於死了嗎？那不就說明，冰姐姐是被她的哥哥下令處死的嘛！”
“那又怎麼樣？”無痕笑了笑，卻還是這麼回答。“下達這個命令的，除了掌管三界命運的天帝陛下，還能有誰能對三皇的後人如此殘忍？”
“古書曾有記載，從未有人可以在滅神台上活下來，從未有人。”望著那單薄的身影，月依不禁低低呢喃：“我無法想象那是怎樣的痛苦，更無法想象她是如何活了下來，若換做是我，定撐不下來的。”
“傻月兒，我怎會讓你承受這樣的痛苦。”憐愛的拍拍她的頭，淺笑而語。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師兄從來都是最疼我的人，我也從來都是最幸福快樂的人。”那單薄的身影是如此的瘦弱，卻為何能承受下這麼多的痛苦？“可是冰姐姐了？誰去保護她，心疼她了？”
“誰說沒有。”看著自己從小嗬護到大的女孩，無痕淡淡的笑了笑，替她理著額前的碎發。“不是有我的月兒嗎？”
“可是，我連自己都照顧不了，保護不了。”她自己都需要別人的照顧和保護，哪裏有這樣的能力這樣的資格去照顧保護一個比自己堅強太多太多的冰瑤姐姐。
“小傻瓜，你的眼淚不值錢的嗎？”看著她就要奪眶而出的淚珠，無痕皺眉說道。
“可是。”經他一說，那原本還在眼眶的水滴徒然墜落，說不清的難過。“忍不住呀！”
“所以，你的確是名副其實的傻瓜呀！”在那個身影還未遠離到消失在他眼裏的時刻，拉過月依的手，輕聲笑道：“快些走吧，你的冰姐姐，可沒有等人的好習慣。”
“恩。”月依乖巧的點點頭，跟在無痕身後。
一路沉寂，一個是生性漠然，一個是欲語還休，還有一個則是沉澱在昨天的震撼中。
活著是因為痛苦的人，他真的可以將她從地獄帶到人間嗎？
她要走的路，無法阻止的他真的隻能這樣看著她走下去嗎？
冰瑤，可能我說的那個或許，真的會成為現實，萬劫不複的也許不隻你一個。。。。。。也好，至少有人陪你，不至於那麼寂寞。
三人一個沒有駕雲，兩個沒有禦劍，徒步到達此行目的地時，已是臨近夕陽西落的傍晚。
這個普通而平凡的臨水小鎮，青石鋪成的地麵上來來往往的人，竟都朝著一個方向趕去，好似有什麼重大的事情。
“發生什麼事了嗎？”月依好奇的看著從四麵八方而來，都朝著同一方向湧進的人們。
“問問不就知道了。”無痕笑了笑，在川流的人群中抓住一個人的手臂，歉意的問道：“抱歉，打擾一下。”
被他抓著而不得不停下的少女回過頭來不解的看著他，無痕鬆開手，淡淡的笑了笑，這才問道：“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不是我們鎮上的人吧？”那少女打量著無痕，冷冷的問道。
她的變化讓無痕微微一愣，繼而說道：“我們兄妹三人正要前往鳳城，見天色已晚想要再此借宿一宿。”
“我們臨水鎮不歡迎外人，若公子不想惹禍上身，還是盡早離開為好。”那少女微微欠身，“鎮中還有要事，恕離境先行告辭。”
“師兄。”月依走到無痕的身邊，看著那個自稱離境的女子。“她這是什麼意思？”
“看來這個臨水鎮，很排斥外人呀！”無痕側過頭，對著月依奈何一笑。
“那現在怎麼辦？”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會這樣問。
“你說了？”看著仍舊站在原地的天瑤，無痕問道：“冰山美人。”
人潮湧進的盡頭，是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越是靠近越能清晰的感受，與之呼應的純淨靈力。
女媧石，這幾千年來，竟是深埋在這樣的大海嗎？
“冰山美人？”身旁是無痕略帶不解的低問：“你確定女媧石會在這裏？”
“有何不可？”我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
“我也沒說不可呀！”他似是委屈的說道：“你別總是這麼冤枉我行嗎？”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卻什麼也沒說，耳邊傳來的聲音足以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
“鎮長，這海水之所以不能在治病救人，就是因為他們一家人的到來。”男子憤怒的聲音在議論聲不斷的吵鬧中響起，帶著不可抵擋的恨意，襲卷而來，指著被人群包圍的三人。
“是啊鎮長，這一家人邪門得很呀！”又一個聲音響起，此起彼伏，不曾間斷。
“就是就是，若不是這海水失效，張家老爺子又怎麼會死。”聽到這句話，剛才叫罵的男子忍不住垂首落淚，想必，那張家老爺，定是他的親人吧？
“都是這一家人害的。”尖銳的聲音，如此結論道。
“肯定是他們得罪了海神，所以海神發怒了，再不庇佑我們鎮了。”
“這可如何是好呀！”
“鎮長，處死他們，處死他們！”
“太過分了。”無痕怒氣不小的吼道：“什麼海神，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嘛！”
“師兄。”習慣性的扯了扯無痕的衣袖，依舊那麼問道：“現在怎麼辦？”
“他們殺，我們就救。”他這般說道，月依也附和的點點頭，隻有我，從始至終沒有發表過任何的意見，淡然的眼眸，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與我無關的模樣。
“鎮長，可否聽清幽一言。”在此起彼伏的聲響中，一個悅耳的女聲如淌過的流水，溫婉又靈動，好似曾在什麼地方聽到過。
尋聲望去，那素淨的臉龐全然沒有臨危的恐懼，竟全是平靜與恬淡。
原來是她，怪不得這些年來都探不到她的氣息。
清幽？果然是藏匿若水的最好之地。
“你這個妖女，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話好說！”那個叫做離境的女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口一個妖女的說道：“我親眼看到你化作一道藍光潛入海底，第二日這海水便失去了神效，你若不是妖女，這一切又如何解釋！”
“你胡說，我娘親才不是什麼妖女！”一個看起來隻有七八歲大小的小男孩，紅著眼盯著離境，憤怒的吼道。
“天兒。”宣明蹲下身，將小小的他擁入懷抱。“天兒乖，不要怕，爹會保護你和娘的。”
“爹。”那孩子趴在他的肩頭，哭得聲嘶力竭：“娘親不是妖怪，不是。”
“爹知道，爹知道。”輕拍著他背，宣明輕聲安慰。
“宣明哥，你糊塗了。”離境指著此刻依舊淡然如水的清幽，說道：“那夜，你也是親眼看到的呀！”
“相公？”清幽不敢置信的看著那雙閃動著懷疑的眼睛，神傷之後卻是笑了起來。“你信你的眼睛，還是信我？”
“。。。。。。清幽。”他隻是皺眉，輕喚了聲她的名，卻沒有給出她想要的答案。
“爹，你也聽到了，此事皆因這妖女而起，跟宣明哥和天兒並無關係。”離境衝著臨水鎮的鎮長，也就是她的父親說道：“還請爹爹明斷。”
“你這個壞女人，休得冤枉我娘。”從宣明的懷中掙脫，小小的手死死的抓著他娘親的手臂，似是要用這小小的身軀來保護他最愛的娘親。
“天兒。”看著這個不僅隻屬於她一個人的兒子，清幽突然有一種想要落淚的衝動，可是，她不能哭呀！否則，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她自己的行蹤暴露是小，受罰是小，他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呀！
“娘親，天兒會保護你，天兒絕對不會離開你。”小小年紀，眸中卻是這些大人們沒有的信念與堅持，隻是可惜的是，這個孩子注定不容於天地。
“傻孩子，地獄那種地方可不適合你。”清幽淡淡一笑，仿佛做出了某種決定一般的輕鬆。“鎮長，暫不論她所言是真是假，清幽亦不是想推脫責任，這海水是曾有治病去痛的神效，可卻不是能長生不死，生老病死乃是人生的最大幸福，連神也深為羨慕，隻是人心愚昧，尚未參透。”
“病了，找的應該是郎中，而不是依賴這何時會終的神恩。”看著沉澱在喪父之痛中的張餘，清幽眼帶憐憫的說道：“張大哥，其實害死張老爹的不是我，而是你呀！”
張餘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反駁。
“事到如今，你還要砌詞狡辯嘛！”離境不由的大聲吼道。
清幽不以為然的淡淡一笑，走到她丈夫的麵前，問道：“相公，我們相識十年，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你還不清楚，是人是妖，是對是錯，在你眼裏真的就那麼重要嗎？”
“清幽。”重要嗎？他不知道呀！
“相公，如果你也認為我錯了，那麼我可以為了你束手就擒。”我是依賴著你的愛而存在的女人，如果有一天你的愛變為了懷疑，那麼我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清幽。”別問他，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你算什麼男人，自己的妻子也不去相信的嗎？”無痕氣不住的一躍而出，氣憤的看著躊躇不定的宣明。
“師兄！”被他的舉動嚇到的月依，不知如何是好的看著我，求助道：“冰姐姐，別讓他亂來呀！”
“他本就是個亂來的家夥。”我淡淡的說道：“最喜歡多管閑事。”
“那也算是他的優點吧！”她嘻嘻笑道。
“在我眼裏，那卻是最大的缺點。”我卻冷冷說道。
“啊！”她愕然的睜大眼。
“又是你。”看清來人後，離境愣了愣，繼而又笑了起來：“看來公子已經惹禍上身了。”
“我以為姑娘這般如花美貌定是心地善良之人。”無痕彎了彎嘴角，似笑非笑的說道：“怎知，卻是無痕看錯了人。”
“你！”到底是未經世事的少女，經他一說，不禁氣得漲紅了臉。
“別生氣，你生氣的樣子簡直醜極了。”無痕仍舊笑道，全然不給她留半點麵子。
“哪裏來的年輕人。”底氣十足的中音在無痕的身後響起，無痕轉過身，朝著那聲音的主人禮貌一笑，恭敬答道：“在下昆侖無痕，無意冒犯，還請鎮長恕罪。”
“既是昆侖弟子，怎是這般不知禮數，出言傷人。”薄怒的聲音微微顯得有些不悅。
“是令千金咄咄逼人，無痕隻是看不下去，仗義執言罷了。”無痕似是無奈的聳聳肩，全然不把他的怒意放在心上。
“小女說的皆是事實，何來的咄咄逼人。”離遠清不悅的皺皺眉，說道：“即便小女確有不當之處，也不勞公子來教訓吧？”
“鎮長這詞似乎用得有些過重了。”無痕淡淡的笑了笑，糾正道：“無痕最多也隻是陳訴事實，何來的教訓？”
“公子巧言善變，遠清也無話可說。”離遠清輕哼了一聲，既表現了他的大度，又不失他鎮長的尊嚴。
“鎮長這麼說，且不折殺晚輩。”無痕故作惶恐的擺擺手。“晚輩不才，卻也覺得清幽姑娘的話很有道理。”
“就算她說得沒錯，也淹沒不了她身為妖女的事實。”離境仍舊不依不饒。
“妖女？”無痕饒有興致的圍著離境轉了個圈。
“你幹嘛！”離境不自在的朝著他吼道。
“我隻是在想，你口口聲聲說她是妖女，可有什麼證據？”那個清幽姑娘的身上的確潛藏著某種力量，卻絕不是她口中所說的妖魅之力，難不成，這清幽會是那裏的人？那麼，冰山美人，為何你不出來幫她？
在人群中想要找到那個人的身影，卻發現她早已淹沒在了人群之中。
“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離境想也不想的說道。
“即便是真，那又怎樣？”無痕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離境實在無法理解這個人到底在笑些什麼。
“自然是好笑才笑，她說你們愚昧，果真是一點也沒錯。”說道這，不禁又失笑出聲：“你們可知，昆侖仙山的主人，我的師傅，嫣然宮主，曾經是何身份？”
“你到底想說什麼。”離境有些不耐的看著他。
唇邊再次彎起淺淺的幅度，周遭的私語不斷卻不能阻止他即將脫口而出的答案。
這個答案，注定會成為在成所有人的心中，永遠也抹不去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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