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4457 更新時間：14-05-22 21:37
“你想殺我？”回憶與現實重疊，走過了十年的時間，我再一次問道，嘴角微揚，平靜無波。
當年，回答我的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而十年後的今天，回答我的是他的誠實，早在十年前就應該說出的誠實。
“是。”他也不隱瞞的誠實回道，朝著夢縈姐微微一笑，似是安慰，似是無奈。“可我卻不能。”
“哥哥。”夢縈握住朝雲微微顫抖的手，眼淚直落，卻不知還能說些什麼。
“縈兒。”反握住她的手，朝雲淡淡的笑了笑，輕吻掉她的眼淚。“她說得沒錯，蒼生和你，我更愛你。”執起她的手，淡然如風的聲音訴說著最美的誓言。“我寧可負了天下，也絕不願負你。”
“不，不。”此時此刻的夢縈竟不知該幸福，還是悲傷？若是他們都不為神族，那該是多麼的幸福。。。。。。可惜，沒有若是，他們的任何決定都將左右著六界的禍福存亡，心係天下，是身為神族的悲憫，也是逃脫不了的責任，她無從逃脫，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逃脫。
“縈兒。”想要擁她入懷的手僵在了空中，看著她眼裏的痛苦與掙紮，朝雲竟不知該如何去安慰，早已不是第一次在她麵前感到挫敗。
“作為神族，在這大劫將至的時刻，你們的心中依然還沒有取舍嗎？”這是我唯一能做的，最後能做的，至於怎麼選擇，我幹預不了，也無能為力。
“你究竟想說什麼？”他轉過頭，輕輕皺眉。
“我想說的話，朝雲哥會不明白嗎？”我是在提醒你，這次的劫難，恐怕我們誰也躲不過。
“你有資格這麼說嗎？”他輕笑了一聲，似是嘲諷的說道：“這是你造成的呀！”
“所以我會補救。”我閉上眼，淡淡說道，卻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不用了，我們神界的事，用不著一個罪神來管！”他輕聲哼道，毫不掩飾他的不滿與責怪。
“哥哥！”夢縈不悅的喝斥道：“你怎麼能用這麼難聽的字眼。”
“我說錯了嗎？”凝視著眼前這雙美麗的眼睛，朝雲第一次不再退讓。“縈兒，我錯了嗎？”
“哥哥！”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她知道，他沒有錯，她也不會錯，那麼究竟是誰錯了？
“他沒有錯，錯的是我。”錯在愛上了他，錯在相信了他。
“天瑤，你告訴我，你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滿臉的淚痕模糊在了月色之下，絕美在了朦朧之中。“十年前我錯過一次，十年後，我要聽你親口告訴我。”
“沒有原因，沒有理由。”我別過臉，淡淡說道。
“胡說。”她不信的站到了我的麵前，非要問個明白的樣子。“哪會沒有原因，沒有理由！”
“夢縈姐。”我歎了口氣，似有些倦了。
“司夜了？他為何不在你的身邊？”她抓過我的手，竟是有些生氣的問道：“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竟然還能無動於衷嗎？”
“司夜？”提到這個名字，我不由的又想笑了。“你是說司夜？”
“是啊！”她顧著埋怨，卻忽略了我一閃而過的苦澀。“那個口口聲聲說愛你，信你的人，為何在此刻卻沒了蹤影！”
因為十年前的那件事，她跟碧霄生了十年的氣，跟朝雲生了十年的氣，當然，也跟我生了十年的氣。雖然朝雲哥不準她再見我，卻又哪裏拗得過她，所以，她當然知道司夜這個人的存在。
“司夜。”呢喃著這個名字，十年相伴的種種模糊又清晰。“早就已經沒有什麼司夜了。”就像天女天瑤一樣，再也回不去了。
“什麼意思？”她不明白的看著我。
“從來就沒有什麼司夜，有的不過是我一手造就的魔君。”說著她想要知道的真相，淡淡的揚起了一抹笑意。“我的司夜，不過是封印中分離的一絲靈魂，早就不複存在了。”如若不是愛上了他，如若不是相信了他，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什麼！”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所謂的真實。“怎麼會這樣！”
“是啊，怎麼會這樣，我也想要知道。所以，在他以命為賭的深吻中，我並沒有選擇與他同歸於盡，而是給了他成全，給了他自由。”我不要那樣結束，我不要任何人左右我的命運。
“以命為賭？”一直沉默著的朝雲，突然這樣問了一句。“他是將性命相連，借此催動你的光明之力？”
“是。”我輕輕的點點頭：“他選擇的方式，是以命賭命，贏，便擁有自由，死，便有我相伴。”那一吻，是用他的鮮血和靈魂作為代價，將彼此的生命暫時連為一線，借此催動我體內的光明之力，從而解開了束縛了七千多年的封印，如果當時我阻止了他，那連在一起的生命，便隻能一同消逝。
“那你為何還能站在這裏。”他冷冷的問道我，找不到一絲的溫柔與悲憫，全是責怪的意味：“你明明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我依舊還是那麼無所謂的淡淡一笑，星光黯然。“所以，錯的那個人，仍然是我呀！”抬頭仰望星空，音如空花飄渺：“這樣平靜的夜空，不知還能維持多久？”
六界將因我狂瀾，不再平靜，生靈塗炭也是遲早之事，隻是可笑的是我明明什麼也不想管，什麼也不想做，卻又要犧牲性命去阻止這一切。
其實，就這樣毀滅了，也很好呀！從此，再沒有痛苦，再沒有寂寞。
“你的愛情，我無權評價對錯，可是你的一念之間，將會給六界帶來怎樣的浩劫。”耳邊是他預言般的話語，在這個夜空久久不散。
我閉上眼，輕聲的說了句：“所以，我不能輸呀！”
“你以為你還能做些什麼？”他似乎淡淡的笑了笑，說道：“你以為你還是當初的天女？”
“我是失了神身，卻還沒有失去光明之花。”我笑，那麼淡，那麼淺，在月夜下渙散。
他似乎沒有料到我會這麼說，微愕之後不明問道：“天瑤，我確實不懂，既然你這般決然，為何早在那時不這麼做？”
我笑了笑，卻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生，是我不能選擇的，那麼死，我總該有這樣的權利了吧？
我的命運，豈能交給別人來決定。
“與其關心我這麼做的原因，不如保護好你身邊之人。”你還有重要的人在你的身邊，這個牽絆，便是你最大的弱點。“別忘了，他恨的不僅是我，還有冥界和天界。”
“這個我自然知道。”他點點頭，卻聽到身旁的夢縈這樣問道：“那麼你了？你怎麼辦？”
“我自有打算。”我淡淡的說道，看著忽明忽暗的星星。這淩亂的星盤早已看不清未來，脫離了我的掌控。
“她怎麼會是一個人，我會陪著她呀！”爽朗的聲音仿佛從天空傳來，輕笑間伴著落葉著地，如同初見那般，帶著幾許笑意，幾縷探究，凝視著我的眼睛，輕聲而問：“對嗎？冰山美人。”
我動了動嘴角，那還未形成的笑容，變為了淡淡一字：“是。”宿命軌跡將你我連在了一起，那日的初見，或許便如他所說的那般，注定了和我糾纏不清，可以是緣，也可以是劫。
“又是昆侖弟子。”夢縈不帶好感的看著無痕，提醒我道：“天瑤，你為何還要跟這種人糾纏不清！”
“他不是司夜，也不會成為司夜。”這一點，我深信不疑，因為這世上再也不會有那麼一個人，能讓我又愛又恨。
“走到今時今日，你竟還有這樣的自信。”她打量著無痕，苦笑道。“天瑤，你是將痛苦當做幸福的嗎？”
“不是。”我閉上眼，輕輕的搖了搖頭：“隻是痛苦讓我覺得，自己還活著。”
她的話像一把刀，深深的刺痛了無痕的心，就連朝雲也會不由的微微皺眉。
“我的天瑤，難道活著對你來說，就隻剩下痛苦了嗎？”既然這樣，她想要問的是，為什麼還要再這樣繼續痛苦下去？
“我總要給自己找一個生存下去的意義吧？”夢縈姐，你不會明白，沒有願望的人生對我來說是何其的無關緊要，不需要幸福，不需要快樂，那麼除了痛苦我找不到其他可以成為我生存下去的理由。
“原來，我們都不能成為你生存下去的理由。。。。。。原來，我們都從未真正走進過你的生命。”她再度苦笑，無力的靠在了朝雲的肩膀。
“我會陪她。”劃過夜空的，是無痕堅定的聲音，以及他淡淡的笑容。他轉過頭，朝著我笑，用清爽明朗的聲音對我說道：“有我陪她。”
我笑，迷離如月色的眼眸看不到他想要的答案。
“她不會要你陪，也不用要你陪。”夢縈用疲憊的聲音說道：“她所選擇的路，注定是孤獨的。”
“她要不要，用不用，這是她的事。”無痕不以為然的抿嘴淺笑：“我要不要，會不會，卻是我的事。”
冰涼如水的心仿佛安靜沉睡的琴弦，因他的彈撥而輕輕顫動，前所未有到不可思議。
“天瑤，原來執著的人不隻是你呀！”靠在朝雲肩上的夢縈似是哀傷的勾了勾嘴角。月色將她的身影模糊，除了耳邊她淡淡的告別。“今日一別，再見，又會是怎樣的場景了？”
再見？我卻是希望再不相見，永不相見，一別永年。
月光留不住她的身影，挽不住她的氣息，除了腰間輕輕作響的金鈴聲，還有誰會記得這個夜空下所發生的一切？
“你沒有話要對我說的嗎？”風中夾雜著他不再明朗的低問，換了種方式來要我的解釋。
“我沒問，你又何必相問。”你這不是執著，是執念。“我的過去有那麼重要嗎？”看著月色朦朧下依舊清晰的傷疤，淡笑而問：“對你而言，真的那麼重要嗎？”
那些我並不想記得的過去，連我都想要忘記的過去，卻是你想要追尋的過去。
“是，很重要。”他的身影在夜空下一點點的清晰，凝視著我的眼睛一步步的朝我接近：“因為我想要了解全部的你，完整的你。”
我沒有料到，什麼也沒有料到，他的出現，他的話語，每一次都是那麼的突然，沒有絲毫的遲疑和顧慮，明明是那麼的輕率，卻又是那樣的不容置疑，仿佛那就是他心底的聲音，值得任何人不顧一切的去相信。
可是，我不信，我什麼也不想去信。
“我說過，不要企圖妄想來了解我。”他近在咫尺的眼眸帶著不可動搖的堅定，凝視著我漠然一切的冰涼，不曾退縮，不曾妥協。“因為你定會失望。”
“你不是我，怎知我會不會失望。”他淡淡的笑了起來，在如水的月光下綻放著我不曾見過的美麗，那麼的真實，那麼的隨心所欲。
“你剛才聽到了，也看到了，如果你還不明白我可以告訴你，六界將會迎來一場浩劫，而造成這場浩劫的罪魁禍首正是站在你麵前的我。”還不明白嗎無痕，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和罪惡，你還需要去了解什麼，知道什麼？
“可我聽到的，看到的，卻不是這麼回事。”他卻不相信的搖頭，“我聽到的是有一個傻瓜想要犧牲自己去換回所有的一切。”
“我沒那麼偉大，我所做的一切僅僅隻是為了當初的那個承諾。”那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和信念，那是她對我唯一的要求，作為母親而對我做出的唯一要求。
“什麼樣的承諾？”他好奇的問道。
我淡淡的笑了笑，在他以為我不會回答的時候，對著天空呢喃：“永遠不要忘記光明女神的身份。”
“就這樣？”他顯然不能明白這短短的幾個字到底寓意了多深的含義，有多沉重，多悲哀。
“是啊。”不由的想要笑他的簡單，笑我的無情。“就是這樣。”
“可你已經不是神了呀！”我不想你活得那麼辛苦，雖然我知道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意義。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卻什麼也沒說，轉身便要離開，他易沒有挽留，所有的疑問都在這月色淹沒中化為沉默。
這樣安靜的離去讓我想起了那天墜天的場景，沒有一句的挽留與話語，卻成為了他心中永遠也抹不去的傷痛。
我以為所有的一切都會像那日那樣無言的結束，可是，仿佛所有的事情從那日之後便脫離了我的掌控。
“他就是司夜？”他終究還是這麼問了一句，我知道，他指的他，是誰。
“他不是。”停下前行的腳步，我閉上眼，輕聲歎道。
我的司夜他死了，六界之中再不會有這樣一個人，隻剩下我必須用鮮血和生命去洗清的罪孽。
“他不是。”在邁出腳步的前一刻再一次說道，不是對他的回答，而是對自己的提醒。
此刻我終於明白，他臨別前的那一抹痛色究竟寓意著什麼。
我知道，從那一刻開始，他冰封了對我所有的愛，隻留下無盡的恨。
從那一刻開始，光明與黑暗隻剩下你死我活這唯一的一條出路。
司夜，我知道，你不會再對我容情了，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可是。。。。。。
我愛的那個司夜
愛我的那個司夜
永別了我的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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