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509 更新時間:12-08-01 13:21
結發行事君,慊慊心意關。
待我踏進門來,引入眼簾的便是屋中正坐上的女子。方才明白,七皇子為何生的如此美麗。
羽妃,這樣的女子用美麗來形容都是一種褻瀆,她的存在是一個傳奇。我不得不感慨造物的力量,將人體的每一個部位打磨的精細無比後才能組合出這樣的傑作。她隻是坐著,便成了一幅安靜的黑白映畫,那身月白衣袍一亮相,其他的物什都是黑色的背景。
我力圖保持鎮靜。靦腆一笑,道了聲萬安。羽妃客氣的擺擺手,我便坐下了。她的下手第一位是柳行風,我隨其後,對麵端坐著七皇子。
丞相二人在熱談著什麼,我卻是沒有心情去細聽了。隻覺得對麵的眼光如刀子般鋒利而放肆地打量著我,不知怎的有些氣惱,鼓起勇氣猛的抬頭準備給他瞪回去,陷入的卻是一雙亮似星辰,溫柔無比的眸子中。待我緩過神來,才看清對方眼裏分明摻雜著不屑與譏諷。
轟的一下,有什麼在胸腔不斷上湧。握緊雙手,同時感到後麵有人搭了下我的肩,充滿勸慰和安撫。
忽地就感到可笑——聽命都比我來的鎮定。挺了挺腰杆,回給七皇子一個溫柔繾綣的微笑。
“那婚事就定在下月初六,這期間朝煙就煩勞羽妃和七皇子照料了。我還要去向皇上稟明婚期,先行告辭。”柳行風站起,給了羽妃一個溫潤的笑容後,看都不看我一眼,衣袖一揮就走出了大殿。
於是我知道,自己就這樣離開了封困十五年的丞相府。
抬眼看向正坐的女子,準備告退休息。卻發現她直愣愣地盯著柳行風離開的方向,眼裏分明摻雜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渾身一冷,才發現自己或許沾染了一些宮中的秘辛。在羽妃嚴厲的目光中,我若無其事地低下頭並且很理智的,沒有去看七皇子的表情。
到了我休息的偏殿,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木塌上。聽命乖巧地過來給我揉肩。
“皇宮,真的是集天下之至美至惡的所在呀……”我撫著額頭,歎息不已。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有權的地方,更是充滿血腥,何況是在這樣‘人傑’而又‘權重’的陰煞之地。小姐,這些個道理,可都是你教我的,”聽命一板一眼地教訓我。
“嗬嗬,小丫頭還真明白個中道理。那七皇子……”
“他非良人——誰!?”聽命話音還沒落地,人已如劍虹般竄出門去。
……
等我趕出去便看到一黑一綠,兩個打的難分難解的身影。
這樣的場景極是詭異,為防隔牆有耳,兩人都沒用上兵器。聽命小靴裏的短刺,他腰上的軟劍都格外安分。甚至兩人拳腳過招都是看似輕柔內含暗勁,倒像小情侶在調情。想到這裏,我就真的笑出來了,擺擺手:“聽命,回來。”
一身綠衣擋在我麵前,充滿戒備地看著來人。我從容地撥開她,撫掌而笑道:“柳侍衛大駕光臨,如需相迎隻要招呼一聲,何必弄這麼大排場?”青雲摘下麵罩,臉上有可疑的紅暈:“我隻是,隻是想來看看你……沒想到聽命如此機警。”
我話鋒一轉,語中帶刺:“看我?是丞相請你來監視我吧?何必說的如此動聽?你大可放心,我柳朝煙雖不是謙謙君子,但小女子的這點信用,還是有的!你請回吧!”青雲忽然就慌了起來:“不是這樣的,他隻是讓我在每月初一十五來聽你消息,我——我自願前來保護你……聽命說的對,軒轅流光不是好人,我怕……怕你受委屈。”
我的聲調忽然拔高,就像被卡住脖子的公雞:“怕我受委屈?柳青雲,你夠了吧,收起那幅假惺惺的摸樣。我曾今也是那麼相信,隻要有你的地方,定能護得我母女周全。可是在我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你在哪?被三姐和一大推女眷追著跑?甚至我母親去世,在我一無所有的時候還抱有希望,希望你還記得我。可是你就這樣殘忍的將一切美好打破。十年的時間,足夠我成長,足夠讓我明白這個世界上靠的住的唯有自己。”
我的話就像一跟跟刺,紮的他錐心刺骨的疼,臉色一分白過一分:“小煙,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那麼難過,我也試圖打聽你的消息,但是……”
“你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所以現在我告訴你,如果當我最需要的時候你不在,那麼以後對我而言,你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我扭過頭,他無法看到我哭泣的樣子。
身後傳來踉蹌奔走的腳步聲,那個少年終是走出了我的世界。
聽命過來,慢慢擦幹了我的眼淚:“小姐,我跟著你的這幾年,鮮少看到你情難自控,隻有麵對他的時候,才像個十五歲的少女,會生氣,會哭泣。”
“是嗎,所以從今天開始,終於拔除了讓我情緒動搖的威脅。聽命,你家小姐自此無敵了。”
入夜,我握著卷《異人錄》看的入神。聽命安靜的在一旁繡花。此刻的敲門聲就顯得格外突兀。更加突兀的是,沒待去開門,來人就闖了進來。
我起身行禮:“不知七皇子夜訪朝煙,有何指教。”他莞爾一笑,似是滿意我的鎮定:“你好像一點都不吃驚。”笑話,看你今天的動作,如果沒一點動靜才讓人吃驚。我仍舊淡淡回答:“此地乃羽吉殿,本是七皇子所屬,你有足夠的權利來去自如,為何吃驚?”
“哦?那如果……我這樣呢?”他鳳目微挑,輕兆地用手中折扇抬起我的下巴。隻聽衣衫破空之聲,再見時我已被聽命護著距軒轅流光丈餘。而他的折扇,也斷成兩截落在地上。
啪啪啪……“好身手。真不知道原來朝煙身邊的小丫頭還身負絕技呀。”他拍手稱讚。目中神色卻複雜莫名。
我推了聽命一下,嚴厲訓斥道:“成何體統,還不給皇子賠罪。”聽命作慌亂狀意欲請罪,軒轅流光長袖一揮:“罷了,不過是個不懂事的丫鬟。隻是這折扇,朝煙可得賠我一把。”我打量著眼前風華絕代的少年,但笑不語。
遞過手中女用團扇:“這把可行?”
他哈哈一笑,接過而去。
“這人真奇怪,他來到底是幹嘛的?”聽命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嘟囔道。
“他呀,可是來摸我的底的,你倒好,把什麼底牌都亮給人家了,笨丫頭。”我笑著點了點她的腦袋。
“呀!那可怎麼辦?小姐,我錯了……”聽命一臉壯士扼腕。
“這不重要,我就是要讓他把什麼都看清楚,有些事情越清晰,反而越糊塗,我們這麼正大光明,他就無法捉住把柄。”抬頭看著天上明月,今天的月色,不錯。
……
六月初六,宜嫁娶,忌新船下水。
我終於迎來了或許對大多數女子來說最為重要的日子,看著人們喜慶的來回奔走,卻絲毫未受到那份感染。
“我以為會很平靜的接受這樣的安排,因為知道自己不久於皇宮這個地方,有辦法來,亦會有辦法全身而退,可是聽命。”扭頭對正在我發際忙活的小丫頭苦笑道:“我真的緊張了。”
聽命沒有安慰,而是皺起了眉頭瞟了眼窗外:“小姐和柳侍衛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是被趕走了嗎?”我順著她的眼光看去,也發現了那身隱蔽於正對窗口的大樹上的黑衣。
思緒回到了軒轅流光不請自來的第二日。
聽命去偏僻的地方晨練,我迎著夏日清晨柔和的陽光翩翩起舞——終是戒不掉這樣的習慣。
待我一個高難度的三旋踏燕站定後,赫然發現眼前立了一人。
一身黑色勁裝幹淨利落,更顯來人身形瘦削如竹,發絲高係,星目劍眉,臉型立體陽剛。唇微厚、輕抿,捎帶些許不安。
打算目不斜視將其忽略掉,他牢牢抓住我的手腕:“小煙,我要保護你。”我笑:“是那日說的不夠清楚嗎,你還不能死心?”
他眼神一如六歲時堅韌無畏:“我說過要保護你,現在,我有這個能力了,小煙,你要做什麼我都不會反對,甚至……甚至是你要嫁給一個根本不愛的人。我都會默默地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護,請給我一個機會……軒轅流光——他不簡單。”
“他有什麼不簡單?他會吃了我?一位手如陶瓷腕如雪的皇子,連點傷口老繭都沒有,還指望他跟你一樣舞刀弄槍?笑話!”我不屑道。
“他當然不會武,但是——他使毒。但凡用毒的人心腸都好不到哪去,小煙,我是真的擔心你啊。”他語速越發的快,頭上已見細汗。
我壓下心底的震驚,定定地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問:“他使毒?你肯定?”
青雲堅定的點了點頭。
於是就出現了今天看到的一麵。聽命雖然機警靈活,但我仍舊不敢保證她對付得了軒轅流光的毒,加上青雲才萬無一失。我堵上了整個人生來博弈——不能輸。
在經曆了無數折磨之後,終於被領到了大廳。
天和國的習俗真提供了不少方便。皇室嫁娶由其母妃一首操辦,省去了我拜謁皇帝的煩惱,嫁前一月入住男方,日子一到直接拜堂,又省去了我跑路的擔憂。正暗自慶幸著,已被喜娘攙入正堂。由於搭著蓋頭,眼前一片紅色,隻知道有人拉著我轉的氣暈八素。終於是塵埃落定。
我扯下蓋頭,躺在床上按著額頭不住喘息——拜堂真是個體力活兒啊。
此時的寢殿格外安靜,我坐起來思考晚上圓房的事該怎麼應對。灌醉他——就我這酒量,他還沒醉我先倒下了。敲暈他——然後沒得逞反被毒死。我打了個冷顫。和他商量——那不就露餡了。苦惱地抬起頭準備歎口氣,忽然看到一張放大的俊臉——由於喝了些酒腮部紅的像蘋果。
我愣住了且呆的像顆石頭。於是,他笑著吻了吻我的額頭。
花了無比長的時間來消化剛剛的場景,我忽然很傻的摸著額頭,瞪大眼睛看著身旁已經熟睡的人,他……他剛剛……我居然……天啊。心裏哀嚎不已。
我氣憤地把他的腿也扔到床上,再用腳給他蹬到靠裏的位置,泰山壓頂般占據了大半的床後——睡覺!
背對著他的我,沒有看到那人張開了無比清醒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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