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252 更新時間：10-04-18 18:34
做了一些準備之後，蕭儉和鄴洪基到永王府拜訪了趙祚。
名帖投進去不多時，永王府正門大開，一個四十幾歲的男子領著下人接了出來，自稱是王府的管家方進。方管家非常客氣，一邊引路一邊為永王不能親自迎接向蕭儉道歉。把他倆讓到了正廳坐下，方進還親為蕭儉奉茶，說永王正在更衣，不及出迎，馬上就到等等。
鄴洪基雖然一直跟在蕭儉身後，也不曾與這位方管家說上一句話，倒對這位管家十分留心。方進雖然隻是王府的管家，但應酬對答卻是不卑不亢，熱情、謙遜、卻沒有半點奴性。他舉止沉穩，進退有度，單隻這份應對的能力，就不遜於南朝金殿上的任何一位官員。鄴洪基不禁心想：在我眼裏，此人至少可以是個四品官，如何甘願在這永王府作一個管家呢？
就在這時，永王趙祚來到了廳裏。蕭儉和鄴洪基站了起來。鄴洪基正眼打量這位傳說中的永王。這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容貌俊雅，身形清瞿，舉手投足有如行雲流水，眼角眉間不露半點心跡。從看見趙祚的第一眼，鄴洪基就覺得他才應該是南朝的皇帝。在他身上，鄴洪基感到了一種氣勢，現在的南帝所沒有的一種氣勢。這讓鄴洪基對永王的傳奇經曆有了更深的興趣。
雙方寒暄之後，分賓主落座，方進默默地站在了永王的身後。趙祚大概猜到了蕭儉的來意，直奔主題，“和親的禮儀，我方打算按前次和親的鹵簿辦理，一切按照前次的規格。不知蕭正使有什麼意見？”
“敝國皇帝陛下所關心的不在鹵簿。貴國是禮儀之邦，我主相信貴國在鹵簿上是不會有什麼差錯的。擬好草案之後，請交我方校對即可。”蕭儉適度地恭維南朝，也不失時宜地表現一下北帝的大度。
“哦？如非鹵簿，那貴主關心的是何事呢？”趙祚側首向蕭儉問道。
“和親的人選”，蕭儉直接道出了北帝的思慮和積忿，“我皇上對貴國前次以宮廷女官代嫁之事一直耿耿於懷，認為貴國實無誠意與我國和親。若非李氏為我皇室產下皇子，我國必將她退回。”
蕭儉的話絲毫沒有影響趙祚的神情。他不緊不慢地說出了一個事實，“同當年一樣，我國目前確無適婚的公主，三公主已嫁，四公主年方十歲。我總不能答應和親又讓貴國的皇子等上四、五年吧。還要請貴使將詳情回稟尊上，多多包涵了。”
蕭儉不喜歡趙祚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覺得那是笑裏藏刀的典型範例。他慶幸鄴洪基早已調查了南朝的宗室，不然真要被這永王蒙混過去了。
“沒有公主，總還有郡主吧。貴國有很多商人到我國來做生意，他們可都在誇獎商郡王的二位郡主賢良淑德。不知道敝國皇子是否有幸迎娶一位呢？”蕭儉向趙祚暗示著北朝中意的人選。
趙祚依然似笑非笑、不緊不慢地回答：“小王會將貴使的請求回稟皇上並告知商郡王。請貴使靜待回音如何？”
蕭儉看到了鄴洪基遞來的顏色，對趙祚點了點頭，答應了。
趙祚似乎並沒有看到他們之間的交流。他眼中隱約放出的一線精光頓時不見，嘴角浮現出的一絲笑容也瞬間消弭於無形。
他轉而對蕭儉言道：“前日，督辦官告訴我，貴使對此次的貢品不甚滿意。詳細的情況，我已得知。過幾日，我會命畫師去見蕭正使，為蒯翔畫像，然後憑畫像查找蒯翔的下落。在此期間，小王已經安排了園林建造的材料準備。等蒯師到達，貴使北歸即可施工了。至於‘黃鸝翠柳’，小王正命人翻查舊檔，希望從中找出當年的染工染料，重新織染‘黃綠’。說實話，小王對此並不樂觀。此等絕技失傳已久，若要其重現世上，不僅是人力所及，還需天助。一切要看天意。”
“蕭某對王爺所說的天意實在不敢苟同，恐怕還要看人力。十幾二十年的時間也不算很長，要找個工匠，尋副染料也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是絲帛之類的東西，隻要王爺想辦，總能辦到的。”蕭儉反駁道，“我等也不便長期在貴國叨擾下去，還請王爺盡快準備，蕭某也好盡早北歸複旨。”蕭儉不想逗留南朝。夜長夢多，怕鄴洪基的身份曝露。
趙祚想了一想，說：“這樣吧，請貴使通融五天時間。五天之後，小王會將各項事務的進展通報貴使。相信到那時，這些事情都可以有眉目了。這五天裏，不如由小王做東，請貴使遊覽一下開封附近的幾處名勝，如何？”
蕭儉與鄴洪基又交流了一個眼色，答應了。“王爺盛情，蕭某卻之不恭了。”
“貴使客氣了。五天後，若貴使無暇撥冗，亦可使這位小將軍前來。我必當待之如貴使親臨。”趙祚看了一眼鄴洪基，又對著蕭儉擺出似笑非笑神情。
鄴洪基聽到趙祚提到自己，起初一愣，隨即對趙祚一笑，起身向蕭儉一躬，說：“屬下願為正使大人分憂。”
蕭儉鎖眉不語，隻能默認。
……
二人告辭出來，回到驛館。鄴洪基立即吩咐暗中探查永王的一舉一動。蕭儉不解，“你既然覺得他危險，為什麼還答應再到他府裏去？”
“他已經看出來了。”
“看出什麼來了？”
“我們兩人的身份？”
“他知道你是……”
“這倒不見得。但他應該已經知道你這個正使是掛名的，做主的是我。也許，他據此進一步猜到我是北朝的皇子了。”
“那你還要去？”
“別擔心，目前他隻是猜測，再說他也沒打算捅破這層窗戶紙。他應該是有事情要同我單獨商談。我也想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那你小心一點。要不帶幾個人去？”
“別忘了，我是你的隨從。你見過隨從還帶著隨從的嗎？好歹我現在的身份是使臣，我正大光明地進了他的府第，他不能把我怎麼樣的。”
……
這五天時間裏，鄴洪基沒有閑著。每天晚間，他依然會留心密探送來的各種情報，尤其是永王的消息。從永王府回來的當天晚上，就有探子來報，說永王離府南下，目的地不明。這些天又陸續有報告傳來。“永王到達揚州，訪德通錢莊，兌錢，稍停。”“永王拜謁大明寺，蕩舟瘦西湖。”“永王北歸，未作停留。”
鄴洪基心想，“他難道真是遊山玩水去了？那‘黃鸝翠柳’和蒯翔又如何找尋呢？”鄴洪基越來越覺得，他在永王府裏將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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