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436 更新時間：14-04-13 19:09
意外的震驚和疑雲，又因意外遇著的故人而解開了。銘琇一邊思量著這兩日在王府裏的遇到的新鮮事兒，一邊默默地走回了書房的小院。
進得園門，紫薑迎了上來，神色不定，似有話要說。
“想說什麼就說吧。是紫蘇還在怪我嗎？”銘琇沒有停下，直往屋裏走，隻是淡淡地問了一句。
“姐姐不怪姑娘了。奴婢也不願意同姐姐分開，隻是姐姐一定要送奴婢和奴婢的父母回鄉，奴婢也沒有辦法。姑娘出去之後，姐姐細想過了，還是姑娘說的對。與其骨肉分離、前程未卜地回鄉去，還不如一家子呆在一起，好歹還能有個照應。將來若是生活好了，也是一條出路；或是等有了家鄉的確切消息，再圖回鄉之路，也來得及。”紫薑輕聲細語，將姊妹倆的想法，說了出來。她知道，銘琇救過她的命，是她的恩人。她雖有些膽小，心裏還是願意同銘琇親近的。
聽了紫薑的話，銘琇點頭，走進屋子，坐定在書桌旁。“她想通了就好。別怨我心狠，我隻是覺得，你姐姐的法子沒用。既毀了她自己，又未必幫得了親人。”
“其實，我們原來也沒這麼想，隻是奴婢父母那裏的情況實在不好。皇莊雖勞作辛苦，溫飽卻不是問題，隻是最近……”紫薑欲言又止。
“最近怎麼了？”銘琇覺察到了一些什麼。
“最近……不太平。”紫薑斷斷續續，露出了一些暗流。“常有些老鄉，勸說奴婢的父母逃……逃出皇莊，跟北邊……北邊逃出來的人一起，打……打回南朝去。奴婢的父母膽小，惶惶不可終日。姐姐也是怕父母將來受那些人的連累，就想來求姑娘，討殿下的一個恩典……”
銘琇擺手止住了紫薑，一臉嚴肅地說：“我知道了。這話，再也不要對任何人說起。告訴你父母，隻有裝聾作啞，才能保得平安。”紫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銘琇又問：“你姐姐哪裏去了？”
“姐姐……被人……請到北苑去了。”紫薑吞吞吐吐地說著，眼光遊移不定。
“怎麼回事？細細說來聽聽。”銘琇料著，其中必有古怪。
紫薑怯生生地，將銘琇離開時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姑娘出去後不久，便有客人來訪，是北苑的幾位夫人。姐姐回話說，姑娘出去了，不知幾時回來。請她們先回去，不必在此苦等。待姑娘回來，再行稟報。”一邊說，一邊小心地看著銘琇的臉色，生怕觸怒了她。“不想，她們不肯回去，硬是要在這裏坐等。等了許久，不見姑娘回來。便……便強拉著姐姐，往北苑去了。說是……有話對她講。姐姐本不想去的，但纏她們不過，終於……被她們拉著去了。”最後一句，紫薑的聲音越來越弱，好像犯了什麼天大的過錯一般。
銘琇聽著聽著，笑了出來。“傻丫頭，這是好事兒！你們姐妹，要發財了。”見紫薑不明就裏，睜大雙眼，看著自己，銘琇但笑不語。“快去準備午飯吧，也是飯點了。我的話，等你姐姐回來，就知道了。”
銘琇不說，紫薑也不好多問。立刻出去，命人將銘琇的午餐端了上來。
近來，鄴洪基似乎很忙，總是不見人影，常常沒時間陪銘琇午餐和晚餐。甚至有幾次，銘琇睡了，他還沒有回府。但無論怎樣，每天辰時的早餐，他一定過來，陪銘琇一起吃。用他的話說，見到了她，他才能有精神，去處理和應付一整天的政事。
鄴洪基不在，銘琇的午餐還是一樣豐富的。雖然銘琇從不多言，鄴洪基仍然逐漸觀察到了她的喜好，三餐菜肴越來越合她的口味了。
正吃著飯，紫蘇從外頭進來了。看到銘琇，一下子跪到了她的跟前。一句話沒說，便從身上掏出了各種各樣的金銀首飾，堆到了銘琇的飯桌上。然後，低下頭，一副罪大惡極、自請懲處的樣子。
看著紫蘇跪在那裏，銘琇來了興致。她放下碗筷，轉過頭，笑著對身後的紫薑說：“我說什麼呢。你們姐妹果真發財了吧。快！把桌上那些東西好好收起來，這可是你們姐妹的第一筆梯己錢。”看著紫薑顫巍巍地搬開了桌上的金銀首飾，銘琇這才對地下的紫蘇說：“起來吧，別跪著了。起來說給我聽聽。出手這麼大方，她們都求你什麼事兒了？”說著，又捧起了碗筷。
紫蘇抬頭，看了一眼紫薑，接了暗示，慢慢站起身來，站到了銘琇的身旁。“奴婢該死，請姑娘恕罪。姑娘不在，奴婢不該擅自去北苑的。未經姑娘允準，奴婢也不該收受他人的財物。方才是北苑的幾位夫人強拉奴婢過去的，這些也是她們硬塞在奴婢身上的。她們求奴婢，在姑娘麵前多說些宋姑娘的閑話。挑唆姑娘與她們一起，聯手扳倒宋姑娘。”
紫蘇清楚地說明了一切，低下了頭，靜待銘琇的處罰。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銘琇的聲音。紫蘇抬頭一看，銘琇仍舊在吃飯，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一樣。紫蘇剛要說話，便聽見了銘琇的聲音，雖然輕，卻空空地回響在耳朵裏，聽起來有些不太真切。“聽著，以後若還有這樣的好事，千萬記得，要獅子大開口，跟那些人多要一點好處。紫薑，你也要記得哦！”
紫蘇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銘琇，“姑娘……”，一邊又要跪下。
“站著，站著。聽我把話說完，別動不動就跪下。”銘琇擺手，示意紫蘇稍安勿躁。“我焉能不知，她們是想挑撥我和宋青蘿的關係，從中謀漁人之利。隻是，以宋青蘿的多疑和執妄，即便沒有她們從中挑撥，我和她的關係也處不好。所以，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處，你們姐妹不拿白不拿。”
一番話，聽得紫蘇紫薑姐妹，瞠目結舌。
沒心思吃飯了。銘琇放下碗筷，更進一步，教她們如何索賄。“這幾日，若有北苑的人前來求見，你們一定要替我擋駕。就說我不在，或者說我歇了，請來人回去。若她們追問得急了，就說我說的，寄居之人，不便幹涉王府內務。眾人所言，我亦不敢妄議，讓她們自去請殿下裁奪。”銘琇的臉上一絲獰笑，帶壞了兩個丫頭。二人略微明白了她的想法。
“姑娘是要我們唱紅臉，自個兒唱白臉？”紫薑忍不住求證。
獰笑淡去，銘琇一臉讚賞，點了點頭。“越是搞不清楚狀況，她們才會給你們越多的好處。我的身價自然也會隨之水漲船高。”
姐妹倆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下惴惴。“下一步，姑娘打算怎麼做？真的為了她們，去得罪宋姑娘不成？”
銘琇覺察到了她們的擔心，“別怕。隻要你們什麼都別應承，也什麼都別回絕，我保管你們沒事。至於宋姑娘，我自有應對。”
紫蘇還想再問，卻看見鄴洪基從外頭進來了。於是，三個人隻能就此打住。
“原想著趕回來同你一起吃飯，卻還是晚了。”一進門，看見銘琇用過的碗筷，鄴洪基懊惱地說道。
銘琇對他莞爾一笑，“真是不巧，我才剛吃好。要不，我坐著陪陪你，讓他們給你另擺一桌？”
“不用麻煩，我就是來看看你。添一碗飯，將就著吃了就行。吃完了，我就得走。最近，北邊出了點小事，我們兄弟三個正忙著處理呢。”說著，在銘琇身邊坐下，掃了一眼桌上的碗碟，“你好像沒吃多少。怎麼了？菜肴不合口味？”
“菜做得很好，偏偏我不餓，所以吃得少了。”銘琇親手給鄴洪基盛了一碗飯，交到他的手裏。“上午太陽暖，我出去逛了逛，在你新建的院子裏，遇到了一位故交。於是，同他坐了坐，吃了些茶點。”銘琇遇到蒯翔的時候，廖廣安就在旁邊。鄴洪基應該已經知道這事了，沒有隱瞞的必要。“沒想到，蒯師這麼難請的人，也在為你修園子。難怪你這院子修得那麼好，像極了我認識的一個地方。”
鄴洪基剛想問她是什麼地方，偏偏有討嫌的人，進來回話。銘琇不喜見到生人，起身躲到西屋裏去，還帶上了隔扇門。一頓好好的午飯被人攪了，鄴洪基有些不樂意，沒好氣地看著來人。來的那個，正是修建園子的督造總管，名叫黃百金。
這黃百金原是內府督辦鮑爾吉的內侄，是個聰明的人。這幾年，又跟了他姑丈，學著辦了幾件差事，越發變得精明能幹、會看上頭的眼色了。所以，晉王府修花園的事情，鮑爾吉便派了他督造的職責，讓他負責一切的雜事。一段日子下來，他也真是盡心竭力。每日裏忙前忙後，瘦了不少。鄴洪基對他也還算放心。
打擾了他的午飯，黃百金也實在是沒辦法。王府的花園即將竣工，雜事千頭萬緒，還有幾件，急等著請示鄴洪基。剛巧這幾天，他又忙於政事，黃百金找了他幾次也沒找到。一聽說他在這裏，就急匆匆地趕來了。
“小的，有兩件事情，來請殿下的旨意。”見到鄴洪基的臉色，黃百金躬身說話，語氣更加了幾分小心。
“說吧，什麼事兒？”鄴洪基有些不耐煩。
“第一件，園子裏的那幢房屋已經建成，隻是屋裏的家具陳設還沒有著落。小的也曾就此事，請教過蒯師。無奈他隻是個營造之人，對室內的裝飾並不在行，也說不清楚。小的想，殿下如此看重這幢屋子，必定是重要的。小的不敢擅自做主，故而來請殿下的示下。”
鄴洪基略點了點頭，認同了他的謹慎。又看了一眼隔扇門，便知她不欲與生人打交道。於是，指了指旁邊的紫蘇、紫薑，對黃百金說：“那屋裏的家具擺設，一切全聽她倆的吩咐。”怕他不服，又加了一句，“不得有誤！”
黃百金的驚愕，在那句‘不得有誤’之後，消失殆盡。隨即應聲遵命，再不敢多問。“第二件，是這園名，還要殿下裁定。小的也好使人去刻字做匾。”
這一句話，問住了鄴洪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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