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28 更新時間：23-05-20 10:15
拿回珠寶後，林千亦轉身欲走，卻被沈雲瑾攔下。
“林護衛，可否借一步說話？”
千亦點頭。沈雲瑾屏退左右，會客廳中獨留他們兩人。他對千亦做了個請的動作，示意她用茶。
“小沈大人獨留卑職，是因何事？”
沈雲瑾沉默片刻，才看著眼前這個穿著奢華護衛服的女子，眼中情緒晦暗不明。
“你，為何會放棄成為蘇建坤近侍？”
“這似是卑職自己的事，與小沈大人怕是全無幹係。”林千亦淡然一笑，禮貌回答。
沈雲瑾蹙眉，他從沒想過林千亦說話會這般嗆人，啞口無言。
“小沈大人可還有何事？無事卑職便退下了，若讓大人知曉，卑職回去定會被扒掉層皮。”
他看著千亦如今麵色紅潤，全然沒有絲毫被蘇建坤煉成傀儡的模樣，自也好跟林崇交代，他想告知林千亦仙魂散的事，可見眼前人這般滿不在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也是，彼此又不是特別熟識，何以能做到相互敞開心扉討論的地步？
忽而，仙魂散在千亦體內發揮操控作用，上前抓住沈雲瑾的手，用自己袖間隱藏的匕首捅向自己。
沈雲瑾驚駭。
千亦吐了口血，神智清楚後，亦是滿臉不可置信。
“你聽我說……”
千亦搖搖頭：“不怪你。”而後抽身，捂住傷口。
“我即刻命人幫你包紮！靜安！”說著便將千亦扶到椅子上做好。
靜安聞言，裏麵敢來，見到眼前這一幕，全然驚呆，一時不知該如何才好。
“快傳醫官來，為林護衛包紮！”
“是。”
醫官為林千亦診治完畢，處理好傷口，隻道是輕傷，休養數日便可恢複。
林千亦微微一歎，她知曉方才發生意外是仙魂散的緣故，她不明白為何蘇建坤要驅使自己這般做。
見醫官出入會客廳，門外護衛闖了進去，見千亦坐在軟墊上，十分虛弱，便有一名護衛說道：“小沈大人，卑職等隻是奉命追捕盜竊蘇府珠寶之人，並未對國公府造成絲毫損傷，怎的便要刺殺我們林護衛？”
沈雲瑾蹙眉：“你非親眼所見，何以覺得為本官所傷？”
“會客廳中隻你二人，不是你還有何人？”護衛輕嘲，“小沈大人不會要告知我等，林護衛是自己傷了自己罷？”
“若她自傷，您手上何以會有血跡？”
沈雲瑾百口莫辯：“明日雲瑾親自登門致歉。”
“這麼說，小沈大人是承認了？”
護衛咄咄逼人，靜安實在看不下去，便出言：“這位護衛，無實憑實據切莫亂講。”
護衛輕笑：“小沈大人手上的血不正是實憑？林護衛肚口的上不正是實據？待我等稟明大人，為林護衛討回個公道！”
“你休要渾說！”靜安氣急，“我家少爺平日裏連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又怎會在大廳之內堂而皇之刺傷林護衛？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久聞小沈大人清明，聲名遠揚，可這是不是真的清明，咱們也未可知啊。”護衛輕嘲。
“你喜歡何意？少爺……”還未說完話，便被沈雲瑾止住。
“靜安。”
靜安默默退到一旁。
“回去罷，我並無大礙。”千亦開口。
“林護衛，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稟告大人，為你討回公道。”
“不必。”
千亦走後，沈雲瑾看著眼前血跡，疑惑不解，他不明白為何林千亦會忽然持匕首自傷，明明她在那兒坐著很是平靜，二人也未發生激烈的言語衝突。
“少爺，方才發生什麼了？怎麼林護衛會受傷呢……”靜安上前關切地問道。
沈雲瑾搖頭，他也不知。
“不論如何，少爺是不會傷人的！靜安相信少爺！”
“去備些厚禮，明日前去蘇府謝罪。”
他明白靜安的疑惑：“即便我未曾動手，但手上血漬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耍不得賴。所幸林護衛傷勢較輕，不然，我難辭其咎。”
回到府中，他們將千亦在國公府受傷一事告知蘇建坤，他卻無任何反應，意味深長一笑，一切皆在意料之中。
林千亦被三兩護衛用擔架呆到蘇建坤跟前，其餘人則在控訴沈雲瑾罪行。
“大人！今日重傷林護衛，明日便會叫板整座蘇府！”護衛如同螻蟻，死便死了，蘇建坤不會在意，可此人是林千亦，身屬平水林氏，於自己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自然不會置之不理。
“沈雲瑾一黃口小兒，行事如此魯莽，竟敢重傷我府護衛！”他怒而拍桌。
眾人下跪：“大人息怒。”
“帶林護衛下去療傷。”
“是！”
蘇建坤這臉變得如此快，林千亦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
蘇月皖與明籬到千亦房中探望，千亦剛換過藥，正倚靠床欄閉目休息。
月皖看了看桌上一口未動的藥，示意明籬拿過來。
她柔聲道：“千亦，吃藥。”
千亦搖頭，淡淡答道：“苦。”
“不吃藥，傷勢怎麼好得快呢？”說著，執拗地將湯匙喂給千亦。
千亦勉強喝上幾口。
“吃完藥便好生睡下，切莫叫傷口著了涼。”
千亦點頭。
蘇月皖臉上擔憂十分明顯，她有許多問題想問，卻又害怕此時千亦正虛弱，並無任何心思回答。
千亦傷勢不重，自然能看出月皖臉上的擔憂。
“小姐，可有什麼話要說？”
蘇月皖歎了口氣：“怎麼小沈大人便會刺傷你？即便蘇沈兩家再過不睦，小沈大人也不會做出這等荒唐的事……”
“我自己傷的。”
月皖怔然，抬眸看向千亦，一臉不解。
“許是仙魂散罷。”她輕嘲，“誰又不是為人賣命呢？”
是了，仙魂散，還有仙魂散，蘇月皖差點兒忘了，自己爹爹曾對千亦下了仙魂散。
她看著千亦的傷口，滿是心疼。
“小姐，我並無大礙，所幸傷勢不深，在國公府時，小沈大人便已叫醫官檢查過了，休養幾日便好。”千亦看出蘇月皖的擔心，便溫聲寬慰。
“嗯，你好好歇息，這幾日，我會與明籬一同來看你。”
“是啊！千亦你得快些好起來，我與小姐還想看你用長虹舞槍呢！”明籬說道。
千亦點頭，淺淺勾唇。
夜深人靜，月朗星稀，屋外蟬鳴聲陣陣傳入耳中。
千亦獨立窗邊，神態專注。
想必今日之事，會讓小沈大人徹底厭煩了自己，她更怕此事為林崇所知曉，不想叫父親擔心。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
千亦收回視線，回到椅子上做好。
“請進。”
薑弋帶著金瘡藥與一碗米粥前來探望。
“薑督頭？”
“這是金瘡藥，用了傷會好得快些，這是米粥，若你餓了，可吃它填填肚子。”
千亦點頭：“謝督頭關懷。”
“我不宜久留，既然東西送到，便先走了，你千萬記得使用。”
“是。”
薑弋與蘇建坤一樣，變臉極快，見到眼前關懷下屬的他，根本不能把與在兵場咄咄逼人的他聯想起來，二者全然不是同一人。
她不明白為何薑弋對自己屢加關照，是因為怕被月皖小姐嘮叨？還是因為自己能使長虹？
未再去想。
她現在隻想，若實在找不到蘇建坤謀逆的證據，便於暗中刺殺，即便日後災禍接踵而至，也算此生無憾。
對蘇建坤恨之入骨，又怎甘心為他賣命？
唯有薑弋，對蘇建坤馬首是瞻。
翌日午時，早朝散。
沈雲瑾帶著靜安攜著些許珠寶前來蘇府謝罪。
蘇建坤看都沒看他一眼，沈雲瑾轉而問及林千亦傷勢。
蘇建坤戲謔一笑：“傷了我府護衛，假情假意前來謝罪，僅僅帶個珠寶來？”
“昨日之事，是雲瑾的過失，若大人心下不暢，可任憑差使下官。”
“林千亦乃我府中得力幹將，傷了林護衛，何人保護月皖？小沈大人你來？”
沈雲瑾聞言，應聲跪地：“下官惶恐，大人言重。林護衛傷勢不重，修養幾日自能再保護蘇小姐。”
蘇建坤嘲諷：“林護衛能使長虹，小沈大人這般心急刺傷她，是怕來她日傾覆朝野？”
“下官不敢，未曾想過。”
“嗬，我當小沈大人是什麼有擔當的大丈夫，如今看來也是個懦夫。”
“大人所言甚是，下官自甘領受。”沈雲瑾低垂眉眼道。
“小沈大人為民立命，如今傷了我府護衛，豈不是有了劣跡？”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若京中眾人知曉你沈雲瑾失手殺了人呢？”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若今日林千亦斃命，明日便是你沈雲瑾身敗名裂。”
雲瑾抬頭，怔然：“你要殺她？”
蘇建坤意味深長一笑：“不，是小沈大人殺的。”
沈雲瑾感到後怕。
蘇建坤瘋了。
為了讓自己遠離朝堂，竟想出這般荒謬的借口。
靜安跪地磕頭：“蘇大人，為及林護衛一事，少爺已深感歉疚，求您高抬貴手，饒過少爺吧！”他不想看見沈雲瑾背負上莫須有的罪名，一夜之間身敗名裂。
沈家給予他的一切優渥，此刻便是奉還之時，他可以跪天拜地求奸佞，但沈雲瑾不可以。
“還真是忠心耿耿呐。”他瞥了一眼沈雲瑾身旁的靜安，輕笑。
“這點珠寶，也配賠償？吾養一個護衛得花費千金，怎麼？小沈大人這點心意便想蒙混過關？”
“家中還有西域所貢夜玉寶珠，申時一並送來。”
蘇建坤滿意點頭。
“你滾罷。”
“下官告退。”沈雲瑾行禮。
走出蘇府，他隻期盼林千亦性命無虞，但見蘇建坤那模樣，絲毫也不願叫林千亦去死。
林千亦，在蘇建坤心中竟有如此份量？不過一個小小護衛，竟能叫蘇建坤動怒。
沈雲瑾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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