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2 更新時間:23-05-21 10:14
休養三日後,傷勢大好。
林千亦第一時間前往兵場,卻被薑弋給攔了下來,叫她回去再好生休養幾天,練功之事不急一時。
千亦回到後院,待天色稍晚,便拿起長虹,要為蘇月皖舞槍。
她站在樹下,身形修長纖細,一身白衣似雪,手握長虹,腳踩輕盈步伐,身法矯健,動作靈巧飄逸。
一陣微涼的夜風吹過,吹散少女額前碎發,露出她精美絕倫的五官。
“叮鈴”長虹與木樁相碰撞,清脆聲響起,銀光閃爍,寒芒四射。
林千亦雙目凝聚著銳利的鋒芒,身軀筆挺如鬆,氣勢淩厲逼人。手持長虹,左挑右刺,長虹猶如遊龍般穿梭於空中,劃出一抹優美弧線,又仿佛毒蛇一般,刁鑽陰冷。
“叮叮叮……!”長虹在地上留下深淺不均的痕跡。
千亦收回長虹,放在眼前看了半晌。隨即又提起,向樹枝飛奔而去,“嗖”地一聲插在樹幹上,槍柄還顫巍巍地搖擺著,仿佛剛才那一擊並沒有什麼效果。
“鐺啷!”長虹墜落在地上,槍柄仍在晃動,可見其威力驚人。
林千亦滿意地點點頭,收回長虹。
蘇月皖露出滿意的笑容,十分讚賞。
“千亦,喝藥吧!”明籬笑著把湯藥遞到林千亦跟前。
“多謝明籬。”
“不必言謝,千亦,你除了保護小姐,可也要保護我啊!”
“好。”千亦接過藥碗,一飲而盡,“好甜。”
“小姐命奴婢在這藥中加了些蜂蜜,當然甜了,還不是你這挑嘴怪!倒叫小姐費心。”
千亦跪地行禮:“謝小姐關懷。”
“快起來,良藥苦口,喝多了也會覺得嘴裏發苦不是?放蜂蜜這事兒還是明籬提出的。”
千亦看了一眼明籬,明籬在一旁做驕傲狀,千亦與月皖相視一笑。
第二日,千亦早起練武,聽薑弋說平南王近日進京,麵完聖後會來到府上與蘇建坤敘舊。
在蘇建坤幻境中便見過平南王,他看上去慈眉善目,實則神情冷漠,特別是笑起來撚胡須時,給人一種陰鷙之感,十分後怕。
他來蘇府幹什麼?
難道是因玄機現世?
平南與平都一水之隔,平都的動向,他不可能不知曉,可,兩地一水之隔,他可自行前去找尋玄機,有何苦千裏迢迢進京來尋蘇建坤?
難道說,平南王已經知曉平水林氏與淩天儀相伴相生了?
千亦不敢往深處去想。
“林千亦!發什麼呆!”薑弋在點兵台上高呼。
千亦回過神來,繼續對著木樁練習。
上京。
浩浩蕩蕩的人馬從平南走來,隊伍排列整齊,每人皆身披盔甲,腰間佩劍,最前方有四人騎在駿馬上,頗具氣勢。
而平南王,則坐在身後的馬車中。
蘇建坤率領百官出城迎接。
唯有張行簡與付才榮迎著平南王進宮,其餘眾臣則在城門外解散。
“平南王自先皇崩逝以來,已有幾年未踏入上京,今日怎的忽然便來了?和未曾聽說平南發生了什麼隱患。”劉毅書聞著周行之。
周行之搖頭,看向沈雲瑾:“平南可有水患?”
沈雲瑾搖頭:“沒有。平南即便有隱患,平南王也不會叫臣去援助的。”
也是,平南王想要在平南自立國度,而後擴展整個順國。
眾人不解,平南王此次入京的用意。
隻有蘇建坤明白,平南王此次入京意欲何為。
他許久未見新帝,自然得看看如今他這個位置坐得穩不穩當,上京被他治理得好不好,在宮中與李懷琮寒暄幾句,便同蘇建坤一起回了蘇府,還說,要在此地小住。
平南王位高權重,蘇府眾人怠慢不得,薑弋特命林千亦隨他一起互送蘇建坤與平南王回府。
千亦有些疑惑,蘇建坤身邊不是還有近侍趙虎?平南王身邊護衛如此多,怎的還需他來操心?
“兩位大人身邊高手如雲,督頭害怕他們失蹤了不成?”
“多一個人,便多一重保險。”
京中人痛恨蘇建坤已經到了隻一見到他便要喊打喊罵的地步,倒有幾個勇士見到蘇建坤馬車,便拿著雞蛋往裏仍。
趙虎正要動手,卻被蘇建坤攔下。
他看了看前方正在趕來的薑弋與林千亦,淡然一笑。
“交給她。”趙虎自然明白蘇建坤口中所言的她是誰,林千亦雖武力高強,但心誌極其不堅定,全然沒有為了主人豁出一切的決心。
“蘇建坤!你這個狗賊!”一位婦人怒吼。
千亦佩服她的勇氣,從前尚未入蘇府時,人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她竟如此勇猛,不怕被趙虎抹脖子。
薑弋推了推身旁的千亦,示意她過去解決那位婦人。
“屬下是月皖小姐的護衛,無月皖小姐之令,絕不輕易出招。”
“無蘇大人,便無月皖小姐!”說著,薑弋對著右上方做了個拱手禮,“你雖是月皖小姐的護衛,但你身居蘇府,蘇大人便是你的主子,哪有奴才不保護主子的道理?”
“京中人何以怨聲載道,大人便一點錯處也沒有?”千亦不怨。
平南王似乎覺察到了蘇建坤的反常,便問:“蘇公何時這般寬宏,不與這些刁民計較了?”
“臣近日新得一護衛,想鍛煉鍛煉她,她終日出手猶猶豫豫,需得見真血,方能進一步突破。”
“哦?看來這護衛很得蘇公欣賞,不知是?”
“林千亦。”
“聽著似是個女子的名字。”
“不錯,正因她是女子,才要費心思鍛煉,若非她天賦異稟,蘇某全然不會將她留在蘇府。”他才不會告知李蕭基林千亦身屬平水林氏,一旦被李蕭基知曉,這世間便會硝煙四起。
他雖然貪,但還有良心,即便不多。
見林千亦遲遲沒有動作,他嘴裏輕聲念咒,林千亦便如瘋魔,拿起長虹往前方一擲,直直插進婦人身軀。
薑弋訝然,明明方才她都還在與自己爭論,怎的忽然想變了個人似的,出手如此利落。
“啊——殺人啦!殺人啦!”百姓紛紛逃竄,生怕下一秒便有利器投向自己。
李蕭基掀開馬車窗簾,往窗外看去,隻見林千亦高束馬尾,一襲黑衣站在城樓上,神情冷漠。
薑弋與林千亦輕功騰飛至馬車跟前。
薑弋拱手說道:“王爺、大人,你們受驚了。”
“林護衛不愧是蘇公著力培養之人,出手如此利落。”
“謝王爺誇讚。”車隊往前走後,薑弋與千亦跟在最後,她拔下長虹時,神誌清醒,看著眼前尚未瞑目的婦人,與沾滿鮮血的長虹,心中愧疚不已。
“對不住……”她低語,聲音沙啞,“雖不知你是何人,但你且放心,總有一天,定會叫蘇建坤為這一切罪業付出代價。”
她恨不得抽自己幾巴掌!
千亦瞪著前方馬車,臉上寫滿不爽。
自服下仙魂散以來,她已在不知不覺中傷了旁人一次又一次,而那婦人,便是她此生取的第一條性命,亦是第一條無辜性命。
不知蘇建坤在午夜夢回時,可會有厲鬼來索命麼?
薑弋看了一眼千亦,便問:“林護衛,此槍可悔?”
她蹙了蹙眉,怎能不悔?但還是咬著牙,說了一句:“不,悔。”
薑弋欣慰點頭,林千亦終於明白,一名優秀的護衛是不能擁有自己的意誌的,要以主子的意誌為意誌。
回到蘇府,天色已暗。
蘇建坤與李蕭基徑直朝會客廳走去。他們一進去,門便關上,似是要密謀什麼。
李蕭基看著桌上的夜玉寶珠,略微蹙眉,生怕蘇建坤還未忘卻前塵舊事。
“這寶珠……”
蘇建坤即刻將之收了下去:“前幾日沈雲瑾重傷我府林護衛,特帶夜玉寶珠前來賠罪,這夜玉寶珠價值連城,王爺可切莫同我爭強。”
李蕭基淡然一笑,眼神中藏著些許玩味。
“從前那些叫人痛苦的事,便忘卻罷,沉溺其中,隻會停滯不前,誤了蘇公的前程。”
“是,王爺教訓的是。”
“聽聞夜玉寶珠失竊後,你叫人大費周章去尋?”李蕭基語氣中充滿質問。
“夜玉寶珠價值連城,臣隻是不想失去了這樣的寶貝。”
李蕭基忽然有些看不懂蘇建坤。
“前幾日有賊人潛入蘇府偷走珠寶進入國公府才會有沈雲瑾重傷林護衛一事……”
“欲蓋彌彰。”
“本王明白夜玉寶珠對你蘇建坤而言意味著什麼,但若你不能徹底放下過去,那本王隻能說,你太失敗了,實在是太失敗了。”他輕嘲。
“沈雲瑾喪父,能將心力全全交付在工部之事上,你呢?蘇公?”李蕭基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臣,慚愧。”
“你可知平都玄機現世?”李蕭基忽而正色。
蘇建坤點頭。
“那你可知,玄機現世,險象環生?”
這蘇建坤倒從未聽過,便搖頭。
“既已有玄機現世,便可趁勢造個天下大亂。”
“玄機為天地命理,驟然亂世,會否犯下罪業?”
李蕭基搖頭:“這天下遲早會大亂,隻是遲早的事,你我不過是將時間提前了而已。”他往窗外看了看,“遙想昔日的昭淩,生於玄機現世,黎國不也於仁光二十五年才滅國?”
蘇建坤若有所思,隻是此時他有些害怕,生怕李蕭基從前許諾給他的會轉頭成空,生怕李蕭基來日登位後,第一個將自己問斬。
“蘇公,你今日怎麼魂不守舍的?”
蘇建坤勉強扯出個笑容:“哦,張行簡不在,無人為我們出鬼點子,覺得有些空闊。”
李蕭基點頭:“那明日便傳喚張行簡來,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蘇公安排我住哪一間呐?”
蘇建坤喚來遲暮,便將李蕭基引入偏房。
行至門口,李蕭基忽然頓住腳步,回頭看著蘇建坤,意味深長一笑:“林護衛,倒頗有幾分昭淩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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