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093 更新時間：10-06-29 16:49
“天意”？僅憑這兩個字就能解釋了一切嗎？
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晏如花心中除了疑惑，還感到十分氣惱。
晏如玉啊晏如玉，你為何如此糊塗！
趙左茗對你深情一片，即使在遭到背叛、你嫁作他人婦之後，他也並未另娶，心中念念不忘的仍隻有你一人，尤為難得的是，當你終又落得孑然一身，他竟能不計前嫌，願天涯海角相伴。這樣的人若能與你兩廂廝守，就算日後因一時命定而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會真的背叛你，最終你二人一定能夠白頭偕老！如此一來讖語得破，你修仙有成，豈不是皆大歡喜？為什麼你偏偏不珍惜？
若你真的不喜歡他也就罷了，可你明明親口承認是喜歡他的啊！喜歡他又說不愛他，這是什麼道理？難道你真的愛方道乾？那個年紀可以做你的父親、平生隻好做生意的老頭？可他有老婆有兒女啊！你這麼不顧一切的嫁了，可曾想過後果麼？到頭來弄得自己跳崖自盡，真是何苦來！
晏如花心中嗟歎不止，正在這時，一名小廝匆匆走了進來，對胡纓拱手回道，“公子爺，麗姑娘來了。”
隨著話音落下，一位妙齡女子在丫鬟陪同下嫋嫋婷婷走了進來，她看上去年紀不大，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上身穿著桃紅色的對襟軟羅衫，裏麵襯著印白色的繡花抹胸，下麵係一條銀白色繡花如意長裙，紅色的繡鞋微微露在裙邊外，頭上發髻如雲，點綴著星星翠藍珠花，鬢邊一支八寶玲瓏簪垂下幾縷銀絲瓔珞，微微蕩漾，看起來清秀中又透出幾分嬌豔。
美人走到胡纓麵前，笑盈盈福了一禮，“麗娘不請自來，公子莫怪。”聲音清脆悅耳，十分動聽。抬頭看見晏如花，她似乎並不吃驚，再欠身施了一禮，口中說道，“原來晏姑娘也在，麗娘有禮了。”
晏如花忙起身回禮，卻不知說什麼好，她估計對方也是把自己當做是晏如玉了，可是人家沒有明說，她也不好上來就解釋。
還是胡纓解了圍，“麗娘，她不是晏如玉，而是如玉的孿生妹子，晏如花姑娘，你可別弄錯了。”
麗娘聽說，不免露出一絲訝然的表情，“怪道呢，奴家就說麼，以前的晏姑娘怎可能與奴這等人見禮？而且好像不認識奴家似的……隻是這模樣，可真如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說著用袖子掩了口，吃吃的笑。
其實就像之前胡纓所說，容貌再像的兩個人，如果秉性氣質大相徑庭，也還是可以從很多細節上分出彼此的，尤其是對熟識的人，所以胡纓隻用了一句話，麗娘就相信了眼前之人並非晏如玉。當然，這也是因為麗娘和晏如玉之間沒有任何瓜葛，犯不上去辨什麼真偽，對於方縉雲，那自然另當別論。
“麗娘登門，莫不是想我了？還是你家嬤嬤又給你氣受，要我去替你做主？”胡纓對著麗娘挑了挑眉，不自覺地流露出調笑之意。
麗娘也斜飛了個媚眼過去，笑道，“公子數日不登門，叫奴怎麼不想？巴巴趕了來，就怕公子有絆住腳的，把奴忘到腦後去了。”說著，忍不住看向晏如花。
晏如花怎會不明白她話中含意，忙著撇清，“如花才到建安不久，隻因姐姐不幸身故，還有些事情需要胡大哥幫忙，因此才暫居府裏，麗姑娘千萬不要誤會了！”
一聽此話，麗娘驚訝地瞪大了眼睛，轉而向胡纓道，“怎麼？晏姑娘……晏如玉她竟然……”
胡纓卻不願詳說，隻點了點頭，“嗯，是啊，出了點子意外。”
麗娘目光微動，又道，“莫非……和方公子有關？”看來方縉雲對晏如玉的態度在建安城裏早已不是什麼秘密了。
胡纓斜睇她一眼，“麗娘什麼時候也喜歡打聽這些了？”話音不高，裏麵暗含的不悅之意卻十分明顯。
麗娘忙堆起笑容，“哎喲公子爺，奴家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一麵站到胡纓身側，一雙纖纖玉手搭在他肩頭上，揉了一把。
胡纓笑了，握住麗娘的手用力一拉，麗娘順勢便坐進了他懷裏，聲音媚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公子，奴今日來，還有件事情要同公子商議……”
麗娘是城裏青樓馥春坊的姑娘，說來湊巧，這月馥春坊趕上好幾位姑娘的生辰，其中也包括麗娘，於是老板春大娘靈機一動，想了個點子，說要辦一場群芳會，讓幾位姑娘湊在一塊兒慶生，屆時還要推出各種遊戲節目。凡是前來捧場的客人，隻要在遊戲中勝出的，可隨機翻牌子選一位姑娘，春宵一度，所有費用全免。不過春大娘也事先說明，因是為姑娘們慶生，當日前來的客人，必須奉上三十兩銀子的脂粉錢，才可入場。
春大娘心裏明白，即便如此，來參與的人肯定也少不了，因為在平常，馥春坊的姑娘陪/宿，最低的身價銀子也要一百兩銀子，如今三十兩便有可能一親芳澤，自然有吸引力。更不用說那些有錢的老爺公子，三十兩銀子的“入場費”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這一場群芳會，說白了不過是春大娘吸金的小把戲罷了。
另一層，慶生自來是青樓姑娘們收受禮物的好機會，也免不了暗中攀比，如今都聚到一起，那更要明爭暗鬥一番，看看誰前來捧場的客人多，誰收的禮物更稀罕，誰的恩主為了不讓自己落入旁人懷中而想方設法要勝出一頭，便是有你爭我搶打了起來的，這姑娘心裏才高興呢。
麗娘前來找胡纓，正是為了此事。
在馥春坊，麗娘是胡纓包下的姑娘，她去年十五歲正式掛牌，接的第一位客人便是胡纓。此後胡纓便以不菲的身價銀子將麗娘包下，隻許伺候他一個人，旁人便是出再多的錢也不能染指。這種情況下，春大娘也早已私底下告訴麗娘，不會讓她的花名牌出現在群芳會的候選當中。
可麗娘擔心的不是這個。她隻有胡纓一個客人，這她倒不怕，胡纓乃堂堂盛國公之子，身份顯貴，又人物超俗，俊美不凡，能被他包下早已足夠讓她那些姐妹們嫉妒得要死。但若是胡纓那日不出現的話，她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落得孤家寡人，其他幾位姐妹的口水隻怕能淹死她了。
所以她一定要提前和胡纓打好招呼，讓他務必替自己捧這個場，隻要他能出現在自己身邊，哪怕是兩手空空，也能讓在場的所有男人失了光彩，讓所有女人羨慕得發狂。況且她也知道，胡纓在送她禮物上麵從不吝嗇。
“公子爺既然答應了奴，可千萬安排好了，群芳會的主會廳安排在積香樓，三日後奴在那裏等候公子，公子可要早些前來。”麗娘一手摟著胡纓的脖子，再三叮囑，寬鬆的衣袖蕩下來，露出她半隻嫩藕似的粉臂。
胡纓滿口答應，“你放心，本公子必到。”
“那麗娘先行謝過。”說著，塗了胭脂的紅唇在胡纓臉頰上親了一口，留下清晰的印子，手臂摟得越發緊，柔軟的胸脯也貼在了他身上……
晏如花其實早已看出了麗娘的身份，俗話說非禮勿聽，非禮勿視，按說人家跑來找胡纓“談情敘舊”，她該識趣地離開，免得在這裏礙眼。可是麗娘一直不住口地同胡纓說話，兩人這麼你一言我一語，連說帶笑，哪有旁人插嘴的份。晏如花就算想要走開，也不能一聲不吭抬腿就走吧，所以她想等著跟胡纓打聲招呼再走，結果機會沒等來，那邊情形反而“愈演愈烈”，弄得晏如花如坐針氈。
等眼見麗娘一口親在胡纓臉頰上，整個人都跌在胡纓懷裏，晏如花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二話不說站起來匆匆走出了廳堂。也不知那兩人是沒發現她離開，還是根本顧不上了，對於她“突兀”的舉動，竟誰都沒說什麼。晏如花已經走到了屋外，才聽見麗娘嬌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哎呀胡公子你好壞，看看，把如花姑娘氣跑了……”
晏如花心裏又氣又無奈，心想，明日若能見到趙左茗，她一定要讓他盡快做通方大公子的工作，自己好搬出胡府，否則再在這裏住下去，她保不齊會長針眼！
方府。
方縉雲正在書房裏氣哼哼地走來走去。
方道乾死後，在遺囑中將方家祖傳下來的幾樁產業交給了他長兄的兒子，而將自己獨立打拚下來的幾處生意留給了兒子方縉雲，隻因他知道自己這兒子雖然頭腦聰明，但並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即便是留下來的這幾處生意，方道乾也都安排了得力之人出麵打理，並不需要方縉雲親力親為。
盡管如此，偶爾的下店巡視，重要事情的決斷，還是需要方縉雲親自出麵。
所以他那日從嶽華山回來，就不得不立刻動身去了建安近鄰的隴州府。
所以他直到今日才派出刺客去胡府行刺。
看著跪在麵前冷汗漣漣的黑衣漢子，方縉雲將人臭罵一頓，轟了出去，然後“呯”得一聲關上房門，獨自在屋裏走來走去，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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