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5618 更新時間:10-06-28 21:45
尾生約的童話
BY逍遙諾諾
第一卷風起
第一章 執子之手
二OO五年五月印度洋M國V島
午後燦爛的陽光灑在本島七星級酒店CROWN的頂樓停機坪上,一架紅白相間的歐直直升機轟鳴著徐徐下降,旋翼和尾槳尚未完全靜止,一個二十多歲的俊朗男子已經從乘客位走出,風度翩翩地繞到直升機的另一側,儀態優雅地打開紅色的艙門。
身著一襲高腰綠紗裙的年輕女子在男人的護持下娉娉婷婷地走下直升機。
那個男子出現伊始,被隔在落地玻璃窗後的媒體們的鎂光燈就已經閃成一片,此時看見這個綠裙女子,眾記者更是驚訝地邊按快門、邊竊竊私語:“安諾恩?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停機坪上,女子的長發被氣流拉扯得狂舞,她卻隻顧得上用白色的鱘魚皮手袋壓住不大聽話的裙擺。男人輕輕撫上女子的頭發,用手指為她整理一番。女子唇角微動,似乎在道謝。
這兩個人親昵曖昧的小動作幾乎讓一心搶八卦的眾記者爆棚而出,被安排在室內等候直升機的眾多黑衣保鏢麵無表情地將幾個激動得有些抓狂的記者給擋了回去。
一個攝影師站在窗邊歎口氣:“曾劉兩家不愧是國內娛樂圈的老大,就連辦個訂婚宴都這麼氣派!”說完,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於是扭臉看向身邊的同伴問道:“安諾恩這幾天雖然在M國拍戲,但是憑她的身份,怎麼會被邀請到這麼私人的訂婚宴?而且,還是和他們曾氏的大老板曾希賢在一起?”
他身邊的女記者眯縫著眼睛冷冷一笑,然後意有所指地答道:“那個安大明星才出道三個月就紅遍亞洲,這個記錄隻有當年的鍾揚可比!你居然以為她是一般人?”
看看周圍的人群,她把聲音壓得幾不可聞:“你知道吧?曾希賢和今天的準新郎尉衝是表兄弟,雖然曾希賢接手了曾氏集團,可我聽說曾家的那位老爺子不怎麼欣賞自己的孫子,反倒更器重外孫。而且,據可靠消息——安諾恩和這表兄弟兩個的關係都有些不清不楚——也許,這才是曾氏力捧她的原因!不過,今天嘛,搞不好有戲看……”
攝影師滿臉狐疑地看著她:“曾家的保密工作向來做得滴水不漏,安諾恩行事也一向低調,你怎麼知道這些隱私?”
女記者揚起下巴,得意地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要是沒有可靠的內幕,就憑我這個頭牌記者,能被老板派到這麼大老遠,單單采訪個訂婚儀式?你等著吧,明天早上,我肯定爆個轟動全國的娛樂大頭條!”
她的話音剛落,曾、安二人已經從停機坪走入了酒店,黑衣保鏢們立刻跟了上去,卻又用他們的身形擋住了記者們蠢蠢欲動的鏡頭。
曾希賢一行人乘坐貴賓電梯直達一樓,媒體們也匆匆乘坐另幾部電梯尾隨其後。
西式的訂婚儀式就在這家酒店內庭的草坪上舉辦,草坪的四周由多名保鏢把守,一切閑雜人等不得入內,這下苦了眾多千裏飛來的狗仔們。有幾個年輕的男記者不甘心就這麼失去搶新聞的機會,他們仗著自己手腳敏捷便開始攀爬樹木,還沒爬到樹頂就被幾個彪形大漢給生生拽了下來,其他記者半是好氣半是好笑地瞧著這幾個被摔得七葷八素的倒黴蛋。
站在草坪外圍,他們隱約窺見草坪入口處立著的巨型玫瑰花拱門,曾希賢和安諾恩正向那拱門走去。
走上草坪,安諾恩看見幾個穿著粉色小禮服的妙齡女子正站在鮮花下姿勢優雅地拉著小提琴,那琴聲悠揚婉轉,讓賓客們聽了倍覺溫馨愉悅。
每位來賓走過拱門時,曾氏聘來的專業攝像師都會為他們抓拍鏡頭並即時將照片奉上。接過與曾希賢的合影,安諾恩微笑著向攝像師道謝,卻看都不看就把相片胡亂塞進了手袋。
綠茵茵的草地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四五十排白色的藤椅,椅背處結著大大的粉紗蝴蝶結,椅子上另外係著小串的粉色氫氣球——這些布置將訂婚宴的浪漫氣息傳達得淋漓盡致。
微微仰首,凝視著飄在半空的氫氣球,安諾恩停下了腳步,恍惚中,她的耳邊仿佛響起一陣溫柔的歌聲:“Whenthenighthascome,Andthelandisdark,Andthemoonistheonlylightwesee,NoIwon‘tbeafraid。NoIwon‘tbeafraid。Justaslongasyoustand,standbyme……”
她手裏死死地抓住白色的手袋,仿佛那便是她生命裏的最後一棵稻草。
感覺到女子停下了腳步,走在前方的英挺男人回過頭來,彎了彎好看的唇角,他看向安諾恩的眼神裏充滿了隻有對方才懂的嘲弄意味。
男子湊在她耳邊說話的聲音剛好隻夠兩個人聽見:“我保證我們下個星期的訂婚宴會比這個更盛大,所以你不用一臉向往得這麼明顯。你不怕丟人,我好歹還要麵子!”
說完,他抬起手,神色溫柔地為女子將幾絲亂發拂到她精致小巧的耳朵後麵。
安諾恩收回心神,臉上浮起甜美的笑容,順從地任由男人拉起自己的手,牽著自己穿過衣香鬢影、議論紛紛的人群。
“董事長,十分鍾後訂婚儀式就會正式開始,一切都很順利!老爺子已經到了,和東興的劉董坐在第一排。”一個曾氏的員工迎上來向曾希賢小聲報告,安諾恩認得他是集團助理朱俊,便禮貌地向他點點頭。
看見曾希賢一行人的出現,在場的賓朋全都殷勤地迎上來問候,注意到曾希賢牽著安諾恩的手,他們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然後便有些麵麵相覷。
留心到在場眾人的反應,曾希賢的微笑越發深了,他緊緊握著安諾恩的手,一秒也不曾鬆開,直到他們來到最前方的座位,看見了坐在那裏的一位氣勢威嚴的老人。
“爺爺,對不起,我來遲了!”
聽見年輕人的呼喚,老人停止了與身邊人的交談,他微笑著抬起頭看向聲音的來處:“希賢來啦?沒關係,一切順利就好。”話到此處,老人目光一轉,如電般掃到曾希賢身側的那個女子身上,他的語調立刻冷淡起來:“安小姐不是在外麵拍戲麼?怎麼也來了?”
安諾恩笑容滿麵地答複著,她的聲音聽來猶如天籟:“曾老先生大喜!我知道這次訂婚宴所邀請的都是曾劉兩家的至親好友,我無名無份本不該來,隻是我也不願讓董事長失望……”話到此處,她抬起頭,眼波如水地看向曾希賢。
聽出話中的意味,老人表情冷峻地看了看曾希賢,後者卻在笑眯眯地凝視安諾恩。老人暗暗歎口氣,在草地上頓了頓手中的拐杖。
盡管清楚地感覺到老人的不滿,曾希賢還是氣定神閑地開口:“爺爺,剛剛在來這兒的路上,安小姐已經答應了我的求婚……我計劃下個星期就辦訂婚儀式。”
此話便如巨石入海,站在近處留心他們對話的很多客人都被這驚人的消息震得目瞪口呆,以至於忘了去偽裝自己的表情。
等完全回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幾個年輕的女性來賓便把嫉恨的目光狠狠地砸在安諾恩的身上,恨不得對方立刻千瘡百孔、人間蒸發。
聽聞此話,坐在椅子上的老人也是麵色一變,半晌不發一語。
坐在他左手邊的中年男子拍拍自己發福的肚子,哈哈一笑:“恭喜世伯雙喜臨門啊!我家的晚晴啊,是個獨生女,從小她就嚷著想有個姐妹,沒成想這回嫁給衝兒,立刻就有了個妯娌作伴,以後在曾園裏生活,她也就不怕孤單了。”
老人聞言表情和緩起來,他垂下滿是皺紋的眼皮,口氣淡淡地吩咐站在對麵的年輕人:“今天是我們衝兒和劉家千金的好日子,別的事情,以後再談。”
曾希賢抿嘴一笑,沒再說話,隻是紳士派頭十足地邀請安諾恩在第一排落座,自己隨後坐在了她身邊。
別的客人見狀也都陸續入座,等待訂婚儀式的開始。
小提琴手們在指揮的示意下停止了演奏,等待著吉時的來臨。
幾分鍾的靜默後,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再次響起,司儀手持話筒站在前方布置好的夢幻般的舞台上,帶頭鼓起掌來,賓客們邊鼓掌邊回頭看向玫瑰花拱門。
隻見一個身穿粉紅色深V低胸禮服的年輕女子手持一束精致的捧花,正神采飛揚地挽著一位身著白色西服的男子配合琴聲節奏徐徐走來。女子雖美,大家的目光還是被玉樹臨風的準新郎給吸引了——他的五官完美無缺,眼睛裏麵似乎蘊含著一股說不出的魔力——這樣的人即使隨隨便便站在人群裏,也會吸走所有人的視線,更何況今天的他本來就是主角。
看到準新郎的那一瞬,安諾恩徹底忘記了究竟該如何去呼吸。
定定地看著越行越近的白衣男子,她渾身血液奔騰,她想大叫,她想瘋狂地衝上前去將男子搶走——然而可笑的是,她此時唯一能做的,居然隻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另外一個女子在眾人麵前互許終身……
眼見那對準新人越行越近,安諾恩突然覺得頭疼了起來,身體在跟著微顫,腹部更是陣陣絞痛,冷汗也在微微地滲出額際,眼前的景物變得忽明忽暗。
保持住端莊的坐姿,在手袋的遮掩下,她用右手輕輕地撫上腹部。
曾希賢有意無意地瞄了安諾恩一眼,見對方的表現無可挑剔,他滿意地一抿嘴角,繼續觀禮。
眼角餘光發現曾希賢沒有看出自己的異常,安諾恩鬆了一口氣。她悄悄地深呼吸幾次,感覺身體慢慢地恢複了正常便漸漸放下心來,此時抬頭,方才發現準新人已經在前方交換信物了。
一臉幸福的準新娘劉晚晴從女伴手上的水晶托盤裏拾起一枚鑽石戒指,笑著把它套在了準新郎尉衝的左手中指上。
讓人詫異的是,尉衝身邊的男伴一直空著手,不像是有信物的樣子。
瞧著觀眾們迷茫的表情和劉晚晴越來越驚疑的眼神,尉衝淡淡地一笑,隨手從粉衣女子手持的捧花裏抽出一支很不起眼的香檳色玫瑰,再將玫瑰輕輕地一晃,一團嫣紅的火焰驚現在空氣中。
準新娘正要捂唇尖叫,那朵玫瑰和火焰卻統統消失不見了,尉衝攤開的掌心憑空多了一枚璀璨的鑽石戒指。
觀眾此時如夢方醒,他們立刻掌聲雷動、笑語連天,紛紛誇讚準新郎有新意、夠浪漫。
曾老爺子和準新娘的父親劉董事長見到此情此景,也都笑得合不攏嘴。
劉晚晴眼神幽幽地看著自己的未來夫婿,說話時的聲音帶了幾分哽咽:“練了很久吧?”
尉衝拉過女子的左手,為她纖細的中指套上那枚纏繞著七彩光芒的信物,定定地瞧著那象征著情比金堅的物什,他的口氣溫柔、和煦:“沒有。”
一臉喜色的司儀情緒激動地高聲宣布:“恭喜尉衝先生和劉晚晴小姐成為未婚夫妻!”
話音方落,一直站在旁邊待命的幾位魔術師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來無數隻白鴿,接著便將它們全部放飛。看著雪白的鴿群撲啦啦地飛上天,再在半空盤旋回舞,觀眾們沸騰了,尖叫聲、喝彩聲、掌聲響徹整個草坪。
劉晚晴激動得整個人撲入尉衝懷中的時刻,安諾恩也在凝視著滿天飛翔的白鴿,耀眼的陽光打在雪白的鴿子身上,晃得她一陣眩暈。
恍惚中,她記起這樣的白鴿自己從前也曾見過,而且那群白鴿附近還有座美麗的音樂噴泉。
也是這樣的一個灑滿耀眼陽光的午後,就在噴泉邊,有個男子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那男人美妙的聲音讓她幸福得想死在那一刻:“這枚戒指代表的是我對你的承諾,也是四個字——不離不棄。不管將來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放棄你!”
當時,他沒有會變成火焰的玫瑰花,卻有這世上最溫暖的眼神,那眼神讓她相信自己會就此幸福下去。
看著白鴿在空中翱翔的自由美態,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曾希賢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欣賞一會兒,他開心地偏首看向身邊的安諾恩,張口欲言時卻意外地發現她此刻的臉色居然比鴿身還要雪白。
那個女子仰著頭,一雙美麗絕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天空某處,卻又好像什麼也沒看在眼內,整個人看起來仿佛是個完全沒有生命的玩偶。
皺皺眉,曾希賢將唇湊近她的耳邊低語:“別忘了你跟我的約定!”
這句話就像一道驚雷,炸醒了失神的女子,現實裏的一切再次回到她的眼內。
安諾恩邊做深呼吸,邊不停地在心裏寬慰自己——這隻是夢,隻是一個噩夢,醒過來就好了。別怕,安諾恩,你別怕,天不會塌,地也不會陷。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心底仿佛有另一個自己在放肆地嘶喊,那叫聲震得她幾乎頭痛欲裂——為什麼天還不塌?為什麼地還不陷?這麼可笑的世界,怎麼還不爆炸毀滅?
眼前沒有鏡子,她看不見自己此時的表情,但是她知道那刻意保持的微笑此時看起來會有多僵硬。
在這強作的笑顏裏,安諾恩瞧見準新人正要按中式傳統向長輩進行鞠躬答謝,他們將身體轉向這邊的老人和劉董事長,兩個人的目光自然也掃過了坐在老人身邊的曾希賢和安諾恩。
看見表哥,尉衝微微點頭示意,曾希賢也輕輕頜首回禮。
發現尉衝看過來,安諾恩慌張得手足無措,她想把眼光躲開,卻又覺得不甘心,猶豫掙紮間,尉衝的視線已經落在了她身上。
設想過千百個可能,就是沒想過他在此時看到自己後居然會毫無反應,仿佛自己是透明的一般。他的目光清冷地射過自己的身體,在攝氏二十五度的草坪上,在燦爛的陽光裏,安諾恩覺得自己仿佛一下子置身於冰冷的海底。
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本場主角身上,曾希賢悄悄地伸出手臂,一把握住綠裙女子的左腕。他掌下的力氣如此之大,以至於連他都覺得自己就快把那柔弱的手腕掐斷,可是他沒想到,那個女子居然會一臉平靜地回看自己。
曾希賢那張俊美倨傲的臉,此時出人意料地帶上了一絲憤怒的情緒,他的指尖不受控製地戰栗起來。
安諾恩沒有說話,然而她越來越寒冷的目光卻像鋒利的冰柱般,一刺入心。
又一場掌聲響起,曾希賢若無其事地鬆開手掌,跟著眾人喝起彩來。
老人的眼光貌似無意地向他們兩個人身上一轉,又回過頭去向自己的小外孫露出欣慰的笑容。
輪到兩位新人講話的環節,尉衝拿起話筒禮貌地向各位來賓致謝,致辭誠摯簡潔。
很明顯地,劉晚晴的性格比較活潑開朗。開心地向來賓表示了謝意後,她親熱地拉起尉衝的手,對著話筒說:“今天邀請來的都是曾劉兩家的至親好友,但是我驚喜地發現——大明星安諾恩居然也來到現場為我們祝福!做為你的粉絲,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請你為我們的訂婚儀式送上一首歌呢?”說話的字句是請求,但她說話的口氣卻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全場人的目光火辣辣地集中到坐在第一排的安諾恩身上。
女明星微揚起小巧的下巴、微笑著直視準新娘的俏臉:“能擁有劉小姐您這樣的粉絲,是我的榮幸才對。可是真抱歉,剛才來這兒的路上,我有些暈機反應,現在還不大舒服,隻好以後再獻醜了!”
劉晚晴眯了一下眼睛,目光裏突然多了幾分難掩的惡意:“安大明星真是好難請啊,難不成是我身份不夠,要我未婚夫親自出馬才行?”說完,她回頭對著尉衝甜甜地一笑:“老公,我想聽她唱歌嘛,你讓她給我唱!”
低頭看看她嬌嗔的俏麗麵容,尉衝笑了笑,然後便轉過頭來看向曾希賢:“希賢哥,你的人,還是你來做主吧!”
嗬嗬,“你的人”!
我,在你心裏,居然是別人的人!
如果不是這麼多人看著,安諾恩一定會開懷大笑得連眼淚都要湧出來——放眼整個星球,還有比這更幽默的笑話麼?
坐在她身邊的人對她一低頭,表情異常柔和地低語道:“你還不上去?”
那語聲裏的冷冽,隻有她一個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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