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599 更新時間：10-05-16 01:37
第二天，我醒時見她還睡著，便沒有把她叫醒，一個人出門晨煉。要說往昔隻要不是在和她鬧別扭，便會毫不猶豫地叫她起床一起晨練，但這次我沒有。
其實對於流言蜚語，這樣的聲音在我整個成長曆程中並不少見，作為學生幹部、作為出色的女生、作為有些高傲的出色的女生，但我總是依舊如故地生活，並不為所動。在和梅盛打交道的時候就已經領略到它最大的威力，但那時我也並不在意，甚至對我來說沒有絲毫影響。
對於輿論而言，隻要你不在乎，任意別人怎麼說，你也不會受到多大的影響，但最怕的就是你的在意，你若是在意了，那麼就意味著淪陷。
而這次，我第一次在乎了，為著心底裏我也訴說不清來源的恐懼。
清晨的校園很美，晨曦與夜露交錯的景象，彌漫著稀薄的霧，像夢境。而我漫步在夢境裏，享受著迷幻，又呼吸著再真實不過的清新空氣。
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了她的身影，我已經跑了兩圈了，而她似乎並不準備過來，隻是一直尾隨著。我心裏不禁失落：她到底還是在乎著，戒備著。
我似乎乏力了，停了下來，緩步向校園大門走去。她也一路跟隨，我們途徑一個小樹林，是我們經常散步時停留的地方，因為處於學校多數廢棄教學樓所在的西區，所以來往並沒有很多的人，而這裏也是我們從東區走到大門的捷徑。
小樹林外的是一條幽閉的小道，兩旁種著鐵鏽色的水杉，小道上鋪滿了水杉細碎的落葉，踩在腳下沙沙作響，可以清晰得聽見人的步伐，她的腳步急促起來，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聲音仿佛是在山穀裏回蕩而來，說不出的清朗。
我停下腳步，“想不到你喜歡詩經。”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宛如清揚。”吟誦間她已到達我麵前，話音剛落她一把拉著我轉入林間。她抱著我，我們距離很近，空氣中有她口腔裏的薄荷味，吸入肺中像沉入了結冰的湖底，讓我沉溺其中。
“應該還有一句吧？”我悄聲問著。
“什麼？”
“詩。”
“哦，我不是已經用行動說了麼？”她笑著看著我，“邂逅相遇，與子諧臧。”
“邂逅相遇，與子諧臧？”我反複著，捉摸著其中的意義，如果我的古文讀得還不算爛的話“臧”似乎是通藏的，那麼，“與子諧藏？”
“恩，對，與子諧藏，蔓蔓，其實我們不需要煩惱那麼多的，藏起來就好啦。”她微笑著，在樹林中斑駁的陽光下。
“雖說這個方法聽起來有些懦弱，但既然逃避別人，逃避與我們不相關的人，逃避掉一些我們暫時還無法改變的現狀，這樣能讓我們更自由、更快樂，那我們又為什麼不這麼做呢？”她見我還是呆呆的，便繼續說：“高調地顯示在眾人麵前，然後不停地辯駁，像一個鬥士一樣地活著，我們也許會取得勝利，但我們都會很累，累到最後也許都會忘了愛，忘了我們抗爭的源頭。其實沒有人規定我們什麼都要做最好的，沒有人要求我們要為爭取到什麼而努力。”
“你是說，與其那樣，還不如單純地把自己掩埋起來，過自己的快樂日子？”我接著她的思緒說。
“Bingo！”她敲著我的額頭。
“但這樣，似乎，太廉價，也許有的時候，我們甚至還要掩藏它。”我說著。
“你是說我們之間？”
“恩，隻是覺得，不應該，我們的關係，值得更好地存在方式。”
“蔓蔓，你的桎梏太多，放開形式我們會更快樂，相信我。”她說著，“再說，隻要在我們心裏，知道它有多重就夠了，我們不需要別人的目光來證明。其實之所以那麼在意別人，是因為我們似乎還不夠信任彼此，需要擔心對方對於輿論的態度，或者說是怕。”
“恩，其實我也不知道在怕什麼。”
“是怕對方輕言放棄吧。”她說完擁我入懷。
我突然愣住了，是啊，就是怕剛剛萌芽的愛情，因為她的一句話而毀滅。而習慣了她的我似乎開始害怕孤獨了，要怎麼才能適應寂寞呢，我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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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我們小心地掩埋著屬於我們倆個的足跡，安心地過著地下組織般的生活，隻有少數特別要好的朋友才知道我們是住在一起的。
而值得慶幸的是，人們的關注點總是閃得很快，除非絕對有興趣的事，我曾和林月開玩笑說，要是我們都是男的，在現下腐女縱橫的時代，那可能要麻煩很多。而我們不需一字辯解，流言很快由於我們在校內刻意保持距離和某個校花突然爆出的戀愛消息，被人徹底遺忘。再經過大約一個月的穩固期後，我們又恢複了以往的相處模式，隻是更低調、小心。
時間混混蕩蕩就到了期末考試的時候。在別人的眼裏我一直是一個考試臨時抱佛腳的成功案例，屢抱不爽不說，分數還特別高，所以常有人稱我為考神。
但隻有我自己知道，其實平時我在積累，不管課內課外，看書看得都很多，我的圖書館記錄大概是沒人可以比擬的，就連林月她也在第一次和我去圖書館後也自歎弗如。文科這東西其實都是通的，所以平時的大量閱讀就算看似與現在所讀的課程不相關，也都是在積攢以後的學分。而到了期末我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梳理，自小我就有考前整理筆記的習慣，常常會出現因為時間不夠就熬夜整理的局麵，所以就有了我是用臨時衝刺來對付考試的說法。
而林月就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她是踏實積累型，典型的好學生。考試來了她似乎一點都不急，按照平時的作息時間，該吃吃，該睡睡。
“其實我挺羨慕你的。”林月同學悠閑地看筆記、聽音樂。與此同時我分身乏術地忙著整理。
“羨慕我什麼？羨慕我現在抓狂？”匆匆從電腦屏幕和一堆資料裏抬頭，我沒好氣地說。
“羨慕你們這種能最後衝刺的人，我怎麼就不行呢？你們隻用最後擔心一下，而像我們這種學習體質的人，往往要擔心一整個學年。”她露出一副其實你不懂我傷悲的表情。
“得了便宜還賣乖。學習體質是什麼？”對於這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家夥我嗤之以鼻。
“就是適合不同學習方法的一種比喻說法，比如我這種就是滴水穿石型的，水得一直滴才行。還有的就是洪水衝堤類的，平時不管是小溪還是河，一瞬間就搞定了。”她認真地羅列著。
“那我呢？”
“你啊，屬於大海拾貝型的，貝殼是不經意或者經意地散在海灘上的，最後去拾回就好。”
“還蠻貼切的嘛。”我讚賞道，“不過這貝殼太多了，我今天的規定量還沒拾回，得繼續。某些滴水穿石的家夥，要好好休息，攢足了力氣，滴下那最後穿石的那決定性的幾滴，否則以前的就白滴了。”說著，我收拾著桌上的資料和筆記本，準備轉戰客廳，雖說有些冷，但也比打擾到她好。
“你幹什麼？”
“去客廳繼續。”
“不用，我不怕吵，客廳裏的暖氣不夠，感冒了你就別考了。”
最終我還是留下了，電腦亮度調到最低，關掉了燈，一個人麵對微亮的電腦屏幕，鍵盤是黑暗的，在上麵打字，像從黑暗把自己的思想通過鍵盤過渡到一個鮮明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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