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831 更新時間：10-05-12 21:35
第二天塞巴斯醒得特別早，一夜沒睡好的他天微亮的時候就睜開了眼，說是天亮，也隻是上方的天空泛起一絲火光罷了，魔界的天亮和天黑沒太大區別。輕輕動了動發麻的右手，懷裏的少年睡得安靜極了，畢竟還隻是個孩子，隻是臉上未幹的淚痕依然讓人揪心。這一夜，他一共哭了十二次，隻有塞巴斯知道，那個孩子在睡夢中喊著他的名字哭泣的樣子，隻有他看到。每一次都小心翼翼地吻去他的淚珠，抱緊顫抖的軀體，不知道是什麼讓少年安靜下來再次入睡，也不知道是什麼讓他再次哭泣……
一定是……一個絕望的夢境吧……
惡魔替懷裏的孩子拉了拉被子，疲憊地雙眼布滿血絲，卻有一種別樣的憂愁。他抱著夏爾又睡了一會兒，起身穿上衣服，魔界還有忙不完的事務等著他，路西法給了自己魔界第一戰將的名號，同時批準自己和他同時擁有七宗罪之傲慢，他可不能像薩麥爾那群廢物一樣，除了在戰場上立功就什麼都不做。他，是要以一個管理者的身份立足於魔界的，因此才更受到路西法的器重。
腳步聲漸行漸遠，身邊沒有了塞巴斯的氣息，夏爾明顯睡得很不安穩，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來，身體的疼痛立刻侵襲而來。放任自己重重地倒在床上，清醒了的少年貪婪地呼吸著被褥間惡魔留下的芳香，淚水一點一點模糊了視線。
端著豐盛而誘人的早餐走到床邊，輕輕喚醒倦縮在被子裏的少年，這才發現他又哭過，惡魔皺了皺眉，轉身拿起柔軟的毛巾細細地擦幹淨夏爾的臉：“起來吃點東西吧。”說著，扶起少年，拿了一個蓬鬆的墊子墊在他的身下。
“我要回人界，送我回去。”夏爾的聲音不大，沙啞得讓人心碎。
“我不會放你走的。”塞巴斯平靜地說著，將食物切成小塊。
沉默了一陣，夏爾剛想要說什麼，一小塊蛋糕被遞到自己嘴邊，詫異地抬起頭看著惡魔，隻一眼，就差點讓他放棄了回人界的念頭。這算是什麼？心疼了麼？後悔了麼？還是在同情我可憐我？抑或是裝腔作勢，以便更徹底的羞辱我？心裏還是恨著惡魔，可是看到那雙眼睛，那雙疲憊而憂傷的眼睛，竟有一種想要抱緊他的衝動……不行，夏爾你絕對不可以心軟！必須要離開這隻自私自利的惡魔！
“要麼吃掉我的靈魂，要麼放我走。”下定決心的夏爾偏過頭，望著窗外細碎的冥火，一字一句說得決然。
“你最好不要再嚐試惹怒我。”塞巴斯放下叉子，將食物放到床邊的櫃子上，“我不會吃掉你的靈魂，也不可能讓你走。”
“那你可以滾了！”不知道為什麼會生氣，隨手抄起一個枕頭砸向惡魔，後者接住飛來的枕頭，臉色明顯更蒼白了。又是一陣沉默，塞巴斯轉身走出房間。
日子就這麼平靜地過了幾天，夏爾賭氣般的絕食一次都沒成功過，隻因為塞巴斯做的食物太過誘人，就是從沒在他麵前吃過就對了。對於這一點，塞巴斯還是有一些小得意的，畢竟他還能照顧他，就算看不到他的笑容。
幾天過後，塞巴斯照例在書房裏折騰他永遠都看不完的文件，折騰完再送給路西法折騰一遍，這是他們倆的工作……突然，一道傳送口令出現在身後，一道黑煙散去，瑪門就站在他身後探著腦袋偷看紙上的內容。毫不猶豫的一拳砸去，身後的惡魔王子一聲慘叫……
“你幹什麼啊，下手這麼重！”瑪門捂著自己的額頭，不滿地哼了一聲，“我是來告訴你，過兩天米迦勒會帶著天使軍團來，我們到時候要做護衛……喂，你有在聽麼？”見塞巴斯一點反應都沒有，瑪門伸手推一推他的肩膀。
後者一臉苦惱地丟開手上的筆：“我早就知道了！你看，這堆文件就是行程安排，要去的地方太多，不可能麵麵俱到，而且留夏爾在家我不放心。”
這麼一說提醒了瑪門，他左看看右看看，愣了半天才好奇地問：“那隻暴力小蘋果怎麼沒粘著你？”話音剛落，塞巴斯一臉不爽地白了瑪門一眼，臉色瞬間陰沉得能引起一場暴風雪。
“呃……吵架了？”瑪門隱約感到有些不對，但還是不怕死的問道。
這回，整個書房都陷入了陰影，瑪門仿佛聽到了雷聲轟鳴……塞巴斯慢慢抬頭，眼中泛出的凶光給一下刺透幾十個瑪門。瑪門立刻意識到自己猜中了，冒著生命危險逼塞巴斯說出了實情。
“塞巴斯，你還記得那件事嗎？你離開我的理由……”瑪門聽塞巴斯說完前幾天發生的事，淡淡地歎了口氣，“我誤會了你，因而犯下了錯誤，如今你一樣誤會了夏爾。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如果你恢複了記憶……如果你恢複記憶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你愛他，失去記憶之後依然愛他……既然這麼愛他的話，就為他做點什麼吧，放下你的驕傲，做點能補救的事，我不想我們的故事重演……”說著，他站起來拍拍翅膀，“我去看看夏爾，你好好考慮一下該做些什麼。”
而另一邊，夏爾正坐在床上抱著枕頭發呆，這段時間以來，塞巴斯除了給自己送飯就是埋進書房，連晚上都是睡在書房裏，離開了他熟悉的氣息，自己竟不安到不敢睡覺的程度……這時，房門打開了，夏爾一驚，有些欣喜地回頭，剛要喊出塞巴斯的名字，卻見來者是瑪門，立刻皺著眉警惕地看著對方：“你來幹什麼？你最好不要和我單獨呆在一起……”
“害怕塞巴斯再誤會你麼？放心吧，我就是來看看你，他也知道的。”瑪門靠在門邊耍酷，熟練地點上煙，才抽一口，看了一眼夏爾又把煙滅了，走進來坐在夏爾身邊淡然道，“別再鬧別扭了，你看你的黑眼圈，都快趕上熊貓了，你想成為世界保護動物是怎麼著。”
“要你管！”狠狠瞪了一眼瑪門，夏爾繼續抱著枕頭望著窗外發呆，心裏卻在盤算：這隻死惡魔現在來幹什麼！因為我，塞巴斯和他解除了婚約，現在該不會是來嘲笑我的吧？
“喂，難道你想讓他就這樣送你回人界？沒有他你能行麼？”瑪門用煙杆敲了敲夏爾的腦袋，“小鬼，別那麼固執……”
“閉嘴！你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對我的事指手劃腳！”夏爾有些惱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不是喜歡塞巴斯麼？為什麼來幫自己？
“真正什麼都不知道的人是你。”瑪門並沒有生氣，反而有些憂傷地低下頭，平靜地開始述說起一段往事，“你也知道，在他去人界之前，我們是全魔界公認的情侶……外界隻知道我們吵架了，除了我，塞巴斯還有老爸，誰都不知道真相……”
“真相是，我對他做了同樣的事，甚至傷他更深……”思緒倒回幾個伯度以前……
剛從戰場上回來的瑪門興衝衝地跑向血池殿，當時的血池殿是瑪門為自己和塞巴斯建造的行宮。還記得塞巴斯說過，如果能好好教訓一下梅丹佐，那就陪他一晚上，當然，隻是一晚上，他會在血池殿等瑪門的消息。如今他做到了，該是塞巴斯兌現諾言的時候了。
開門的瞬間卻看到了令自己幾乎窒息的一幕……隻見塞巴斯一絲不掛地任由幾隻惡魔為所欲為，身上滿是他們肮髒的體液……暴怒的瑪門鐮刀輕輕一揮，膽大妄為的惡魔瞬間身首異處，飛濺的鮮血染紅了整張床。鋒利的刀尖抵在塞巴斯喉間：“賤人，在我麵前裝得那麼清高，私底下卻在做這種事……”最最氣憤的還是這隻惡魔不斷地拒絕自己，現在卻……這到底算什麼？自己連那幾隻低級惡魔都不如麼？
然而，塞巴斯並沒有理會瑪門，隻是半睜著一雙空洞的眼睛望著天花板喘息。他的沉默又激怒了瑪門，後者收起鐮刀，閉上眼道：“來人！”兩個墮天使出現在身後，瑪門又睜開眼，瞪著塞巴斯道，“把他關進地牢，告訴他們，他們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但不許弄傷他。”說完轉身一甩尾巴走開了。
他是自願的……他一定是自願的！是的，沒有人能戰勝他，沒有人能強迫他，連我都沒辦法打敗他，所以……他一定是自願做這種事的！瑪門氣呼呼地向外走，半天沒聽到地下室裏有什麼動靜，感到一陣不對勁：按塞巴斯的性格，受到侵犯必然將對方殺個片甲不留，怎麼可能沒動靜？他又轉身折回血池殿，向地下室跑去。
剛跑進地下室，呻吟聲，喘息聲，混合著情欲的味道迎麵襲來，瑪門感到一陣窒息，幾乎快支撐不住了。他快跑來到塞巴斯的牢房前，映入眼簾的淫虐景象他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揚手打了個響指示意所有人都停下，上前用力捏住塞巴斯的下顎強行抬起他的頭，一股無名的怒火湧了上來，原來看到別人觸碰他的身體自己竟會如此憤怒……
“瑪門……你不能這樣對我……”沙啞而低沉的嗓音響起，瑪門隻覺得心像是被什麼狠狠砸碎，一個墮天使湊到瑪門耳邊輕聲道：“瑪門殿下，有人施咒封住了塞巴斯殿下的魔法和力量。”
“你說什麼！這種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怒氣全撒在這個倒黴的墮天使身上，但是瑪門沒有殺他，沒有殺任何人，因為他心裏清楚，傷害了塞巴斯的是他自己，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並沒有幫到他，反而將他推入地獄的人，是自己……
解開惡魔手上的鐵鏈，扶住昏迷的惡魔倒下的身體，打橫抱來胸前快步跑回血池殿，慌張地替他清洗治療，隻是治好身體，卻治不好心……
塞巴斯昏睡了好幾天，清醒後一句話都不說，眼神隻是空洞的絕望。乘瑪門不在的時候一個人離開了血池殿，住在鬼域潘地曼尼南，再不見瑪門，也不聽他的解釋，偶爾見麵也是麵無表情，像是一對陌路人，將瑪門所有的歉意通通拒之千裏。
“之後他去了人界。”瑪門平靜地說完這段不為人知的回憶，語氣中滿是歉意，“我知道我傷他很深，原以為等他回來，可以用一生去補償他……而他，曾經被傷得如此之深，心裏不會比你好受，傷害你同時也是傷害他自己，甚至感觸更深。難道你願意看著他離開你，然後愛上別人？明明不願意失去他吧？”
夏爾隻是沉默地低著頭，在聽瑪門敘述那段回憶時有些詫異，原來塞巴斯有過這樣的過去麼？果然對他一點都不了解呢……自己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實際上從沒為他想過吧？隻是一味的奢求更多更多，自己有什麼資格要求更多呢？
“我差不多要回去了，過兩天天界的人要來，希望你盡快解決你和塞巴斯之間的問題，別影響到他的工作。”瑪門起身展了展翅膀，從房間門口走了出去，還不忘了衝夏爾揮揮手。
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麼？夏爾愣愣地盯著瑪門離開的方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傷害了我，要我原諒他？我……能原諒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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