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章節字數:4353  更新時間:10-05-01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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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河漸落,曙光熹微,透過茜色窗紗流連在沉睡的人身上。大燁皇朝的帝王炎靖早已醒來,貪看身側人清靜的容顏。層秋層秋,你再怨朕恨朕,朕也是不會放手的。過去的林相是天下人的,而如今的層秋卻是朕一個人的。

    心下情生意動,探出手去,小心拂開那人垂落的發。長睫清疏,晨光細細灑落,幽微靜謐,炎靖望著,忍不住湊過去輕輕啄吻。卻在瞬間感到身下的人身子一僵,知道他已醒轉,雖然早已用過強,卻也不敢再放肆,撐起身子,笑道:“層秋再睡一會罷,朕不打擾了。”

    林層秋慢慢睜開眼,看他一看,微微一歎:“皇上該準備上朝了。”聲如其人,清靜幽雅。

    “朕就起來,你躺著就是。”炎靖披衣而起,壓了壓被角,才依依不舍出了內殿。侯在外間的宮人忙迎上來侍侯穿戴洗漱。盛大的朝服上了身,旒珠溢彩襯得炎靖俊朗的眉目更是英風颯颯令人不敢逼視。臨要出殿,想起這陣子層秋似乎清減了好些,有時陪著自己批閱折子時不由就睡了去。想到此節,又轉回內殿,果見那人又已沉沉睡去,明麗的光下,那人的麵容微微蒼白,眉也輕輕蹙起,似乎身上有些不適,該不該讓太醫過來看看呢?正猶豫間,林層秋的喘息突然急促起來,炎靖心一緊,低聲喚道:“層秋,你怎麼了?你醒一醒——”

    林層秋微微睜眼,勉強看清了床前的人:“皇上,您怎麼——”話未竟,一股惡心煩厭的感覺湧上心口,他不想在殿前失儀,勉力壓下,但冷汗已沁出額間。

    “層秋,你是不是身上不妥?”炎靖扶他坐起,抬袖為他拭去冷汗。

    “臣沒什麼,皇上還是趕緊上朝去,不要誤了時辰。”

    炎靖雖然擔憂,但對於林層秋的要求向來不能拒絕,隻得道:“那一會讓太醫給你瞧瞧,朕散了朝就過來。”

    林層秋微笑點頭。

    炎靖這才放了些心,往外走去。

    林層秋再也壓抑不住,伏在床頭幹嘔起來。炎靖忙撲過來,抱住林層秋:“來人,快傳太醫!”一邊溫柔地順著林層秋的背:“好一些麼?”

    林層秋隻覺得全身都虛軟無力,心頭惡煩不去,完全沒有力氣說話,隻微微搖頭。又一陣惡心的感覺襲來,忙掩了口。

    炎靖移開他的手:“層秋,嘔出來,不要壓著。”

    林層秋伏下身子,連連幹嘔,卻什麼也吐不出來,整個人都軟在炎靖的懷裏。

    太醫已經趕來,炎靖揮手免去他們叩拜:“來看看層秋是怎麼了,他怎麼突然難受成這樣?”

    宮中之人,哪個不知道林相對帝君意味著什麼。趕緊上來,跪在床前,三指切關,沉心診來,待察覺到指下脈象,臉上神色不由一變。

    炎靖一直留心著太醫神色,看他臉色一變,心底寒了一寒,難道……幾欲直問,一看懷中男子昏沉倦怠的神色,輕聲問:“怎麼了?有什麼不妥?”

    那太醫叩呈:“微臣才疏學淺,此脈關係重大,微臣請求太醫院會診。”

    炎靖心越發沉了下去,輕手扶林層秋躺好,示意太醫與他出去,到了外間,沉下聲來:“你看出什麼端倪了?”

    太醫再不敢隱瞞:“林相的脈象非常奇異,似乎是……喜脈……”

    “喜脈?”炎靖也不由低低呼了一聲。

    “陛下,史上並非沒有男子受孕的記載,雖然極為稀少,但就在前朝也有男子生子的記載。”

    炎靖沉吟:“你說的是軒印年間的武林盟主林薦的事?”

    “陛下聖明。”

    此事也不過百年前,當時的林薦驚才絕豔,名傾天下,卻在最盛之時退出江湖,永不複出。多年之後,江湖傳言,林薦當年的歸隱是因為他暗懷鬼胎。林氏一族任由滿天猜測,不但不出麵澄清,反而隨林薦隱世,再也不涉江湖。

    林薦,林層秋——炎靖蹙眉,層秋會是林家後人麼?

    “會診之事就由你負責,朕散朝回來要聽到確切的結論。”不是不擔心,隻是依那人的性子,是無論如何都不願自己耽誤國事的,尤其不喜自己為他而誤了國事。

    “臣遵旨。”

    林層秋坐在案前,眉目端凝,逐字逐句地審閱奏折。他二十拜相,輔佐炎靖,經手的折子不知凡幾,但這道折子卻叫他蹙眉沉吟,良久不能批下一字。

    炎靖下朝回來,就見那人一身素白衣袍,看著折子微微發怔。心瞬時無限柔軟無限歡喜,這個人,從小仰望敬仰愛惜的人,終要完完全全地屬了自己。走到案前,伸手攬過他的肩,眼角餘光已瞥見案上文章,微微一笑,原來是這個折子,難怪如此為難。

    林層秋有些發窘,頰上飛紅,便要起身行禮,卻叫炎靖一個輕柔的力道按住肩頭:“層秋坐著罷,你如今可不比尋常了。”

    他甫下朝,太醫院的人早已候著,將林層秋的情況回稟上來。心裏狂喜,棄了禦輦,一路從勤政殿奔回了寢宮,恨不能將那清靜溫雅的人揉進自己的骨血裏,再不離開分毫。隻是真見了那人,風骨端靜溫良如玉,心又不由寧靜下來,攬住肩頭,便覺一生再無所求。

    林層秋心底亦是波瀾重重,年少封相輔佐君王,多少次履險曆難,卻也從未想到此等傳說之事會應在自己身上,偏偏造下這禍事的又是人間帝王,自己嘔心瀝血培養的一代英主。他被迫離開朝堂居於深宮已是極限,再要他如女子一般為眼前人生育子嗣,卻是萬萬不能。隻是,望著炎靖一臉喜悅,他手上溫熱透衣而來,這話竟是說不出口。

    炎靖哪裏知道林層秋的心思,他一徑沉醉在滿心歡喜中,挨著林層秋坐下,隨手翻看奏折,笑道:“這個李政弦倒是很懂得朕的心思,層秋覺得呢?”

    林層秋斂眉肅言:“皇上,臣有言要奏,也許會觸怒天顏,但請皇上允許臣把話說完。”

    炎靖看他眉目端靜,心裏微微發冷,強笑道:“層秋有話但說無妨,朕決不打斷。”

    林層秋離了桌案,步下台階,折身下拜。

    炎靖急道:“緣何如此?快起來!”說著就要離席來扶。

    林層秋抬起頭來,神色清湛:“臣罪當萬死,請皇上讓臣跪著說話。”

    “好,好,朕不與你拗,你累了就趕緊起來。”炎靖無奈,隻得又坐了下來。

    林層秋的臉上這才帶出一點點的微笑,又速速斂去。炎靖一直留心著,自然沒有錯過,隻覺得那淡淡一點笑意如春柳拂水,在自己心裏蕩開細細漣漪。

    林層秋端肅了容顏道:“臣幼失怙恃,而兄長鍾於山水之事,少伴身側。身世如此,令臣淡漠於家室之念。才學疏淺,蒙上不棄,忝居相位,數年來盡心輔政,夙夜憂歎,不敢有半點懈怠,惟恐辜負先帝知遇之恩,陛下重用之情。陛下天縱才智,知賢善任,四方俊傑無不會聚天朝,為陛下驅馳,成就盛世。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樂,臣夙願已了。兼之年來嘔心瀝血才學已盡不堪任用,但請陛下允臣辭去丞相一職,歸隱山林。陛下恩眷之隆,臣百死不能報於萬一,雖處江湖之遠,亦當早晚祝禱,河清海晏,萬壽無疆。萬望陛下體諒臣心,準臣所奏,臣感激涕零。”他語調和雅,但字字說來堅定卓絕,說罷折身叩首。

    炎靖隻覺一身熱血徹骨涼透,魂靈幾欲脫體而出,千百念頭轉眼過,卻一個也抓不住。一時竟不知該怒該悲還是該怨,隻直愣愣盯死了階下跪著的人,而那人伏地不起,隻給他看了三千青絲。

    他早知那人多情於天下,無情於他,隻是他強著不肯放手,他總以為,那人有朝一日總會明了他的情識了他的意,不會辜負自己。太醫診出喜脈來,他欣喜若狂,想著有了這點骨血羈絆,終是能留得他住,卻萬不料,竟是叫那人下了決心,要舍了天下人舍了他。

    他不允!離幸福這麼近的時候,休想叫他放手!林層秋,永遠隻屬炎靖一人,他腹中血肉,就是大燁皇朝未來的帝王!

    心下一激靈,猛地醒過神來,無論將來如何,眼下最要緊的是要抓緊這個想逃離自己身邊的人。歸隱山林,一輩子休想!

    炎靖站起來,走下台階,強拉起了林層秋:“層秋,你以為朕放得開你?如果能放手,朕早已放手。如今,你已懷了炎家的骨血,這個孩子,無論男女,都是大燁皇朝的主人!朕要昭告天下,封你為後,將我們的孩子,立為儲君。”

    林層秋望著他,眸底平靜無波,微微帶著悲傷的意味。

    炎靖被他那樣看著,原本要強勢說出的話也出不了口,隻得道:“層秋,朕知道委屈了你。但是,朕不能沒有你。朕拿這天下換你,你允了朕,好不好?”

    “臣,也是有底線的。”林層秋開口,依舊平靜溫和:“陛下,您對臣要求得太多了。臣已將一身所學畢生智慧奉獻給您,您卻不能舍臣一點點的平靜。”

    炎靖截言:“層秋對朕何嚐不是如此?朕把心給了你一人,你也不肯舍一點點的心給朕!”

    林層秋微微蹙眉,掩去苦痛:“情之所鍾,本不是交換的遊戲。陛下為何不能體諒?”

    “情之所鍾,確實不是交換的遊戲,”炎靖慘笑:“情之所鍾,是把利刃給了鍾情之人,死活全在他。朕坐擁天下卻獨獨得不到所愛的人,強要了你的身體,卻得不到你的心。層秋層秋,有時候,朕真想剖開你的心,看看裏麵究竟裝了什麼?容得下蒼生萬民,獨獨容不下一個炎靖!”說著,忍不住扣住林層秋的頸,強吻了上去:“朕不放你走,死也不放——”

    炎靖霸道地撬開林層秋緊閉的唇,牙齒噬咬著溫熱的唇壁,火熱的舌翻絞著,糾纏著,不容林層秋退避。林層秋的手用力地想撐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卻叫炎靖另一隻手牢牢箍住了腰,掙紮不出半分力氣。唇齒之間滿是帝王霸道猛烈的氣息,令他一陣陣眩暈,虛軟得幾乎站不住腳。腹中絞痛越發厲害起來,幾乎逼得他神智抽離,再也撐不住,任由皇帝抱住自己為所欲為。

    炎靖吻著吻著,猛地感到不對勁,退開一看,嚇得心魂皆碎。

    林層秋眉頭緊蹙,臉色雪白,原本撐在自己身前的手不知何時已捂在腹上,整個人隻是由自己抱著,搖搖欲墜。

    “層秋!”炎靖一把抱起林層秋,匆匆轉入寢殿,將他安放在塌上。看他落汗如雨,輾轉呻吟,心中急痛,恨死先前的鹵莽,竟忘了他此時身體的特殊狀況,如此強來!若是因此讓他有了三長兩短,自己真是萬死莫贖。緊緊握住他的右手,為他拭去額間冷汗,對他的腹痛卻不知如何是好,眼看著他的左手壓在腹上,死死揪住,心下駭然。

    早有人傳了太醫來,見此情況,一請脈,在林層秋腹上一探,臉色刷白。

    炎靖的臉色更是白得發青,攔住太醫的叩拜,急問:“如何?”

    “林相似是被人下了紅花,劑量非常大。胎兒,胎兒——”

    “胎兒如何?”

    太醫咬咬牙,道:“多半是保不住了。”

    炎靖跌坐在地,滿天血紅撲麵而來。紅花紅花,長在宮中,豈有不知的道理。隻要一點點就可以墮去胎兒,何況是大劑量!刹時隻覺得萬事俱休滿目成灰。耳邊聽著林層秋壓抑不住的苦痛呻吟,慢慢撐起身子來,卻又猛聽得太醫驚呼:“血!出血了!”掉頭去看,果見那雪白的衣袍上滲出點點血紅來,隨著他每一下的輾轉而擴散開來。

    邊上幾個太醫趕上來壓住林層秋的身子,不叫他劇烈的掙紮傷了自己。

    “請陛下暫且退避,免得衝撞了——”

    “衝撞什麼?”炎靖的聲音冷如寒冰:“朕要守在這裏守著層秋,誰敢叫朕出去,朕誅他九族!”

    再無一人敢說話,林層秋漸漸低弱下去的呻吟成了殿中唯一的聲音。

    炎靖的手依舊緊緊握住林層秋的手,手裏的汗水冰涼,幾乎要握不住。林層秋的呻吟突地淒厲了,幾要脫出太醫的壓製,抱住肚子翻滾。

    炎靖心痛欲裂:“來人啊!把寢宮的宮女太監全拉下去,杖死!”

    寢殿外頓時一片哭泣求饒之聲,炎靖充耳不聞,隻憐惜地握緊林層秋的手,恨不能以身相代。

    林層秋艱難睜開眼來,伸手拉住炎靖的衣袖,唇齒開合,卻是弱不成聲。

    炎靖俯身去聽,方聽清他斷斷續續的聲音:“不——要——牽——連——那——藥——是——臣——下——的——”

    心,刹時寒透。不敢置信地盯著塌上容顏如雪的男子,恨意壓過愛席卷而來。

    難怪他要折身下拜,口稱萬死!墮去胎兒殺害龍種確實罪當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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