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大棘城  大棘城.18

章節字數:3295  更新時間:23-12-23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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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謝公子曾率軍隊打敗過北府軍先鋒黃寅將軍。”

    謝戡站定,左右看了眼吳痕與謝智,淡道:“不過是運氣而已。”

    蕭琰往前走,“黃寅勇敢果決非浪得虛名之輩,謝公子對黃寅以少勝多不可能僅是運氣使然。”

    謝戡轉過身,“人有失足,馬有失蹄,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黃將軍對戰無名之輩難免疏忽,謝某占了天時地利,還是運氣。”

    “過度謙虛未免落入虛偽和傲慢,這裏沒有兩軍對壘,謝公子又何必過謙。”蕭琰腳步未停,越走越近。

    吳痕感受到壓力,他的手動了動,緩緩向腰側移。

    謝戡:“誠如侯爺所說,這裏沒有兩軍對壘,侯爺苦苦相逼又是為何?”

    蕭琰笑了笑,“沒辦法,難得遇到一個能稱作對手的對手,手有些癢。”兩手互握,手骨關節哢哢作響。

    場上局麵又緊張起來,張蓉蓉想上前緩解,“侯爺,長夜苦短,奴家為您舞一曲霓裳如何……”話未說完,蕭琰的副將阿力便將她捂嘴拉了下去。

    蕭琰說要與謝戡比試,侯府隨扈一瞬間將小紅樓的出口封堵住。

    這是讓謝戡沒得選擇,他想不想都得比。

    吳痕要替他出戰,被他止住。蕭琰既點他的名,他不下場難讓其甘休。按謝戡的想法,與蕭琰拳腳一番點到為止,沒成想蕭琰要與他兵器下見真章。

    蕭琰的兵器是柄丈八長矛,他接過矛單手揮過,長矛劃破空氣咻一聲響。稍後侯府下人抬出個簡易兵器架來,連老鴇都不知他們從何處尋來,張口結舌歎為觀止。

    蕭琰指著兵器架讓謝戡任取,“架上的若不合手,我再讓人給公子找趁手的來。”

    謝戡回說不用,轉身從謝智手中接給短槊和銀杆,他兩手握住用力一接,哢噠一聲響,短槊和銀杆合二為一。

    廳裏地方小恐施展不開,他大步走出屋,庭院裏拿著銀槊掄了一圈,對蕭琰做個起手式,道:“請。”

    兵器相交發出鏗鏘聲,庭院裏風聲呼呼。眾人被飛沙走石逼的一直往後退,直到後背抵上院門,站最前麵的仍能被兵器激起的細石蹦濺到頭、手,疼得很。

    場中二人都曾領過兵打過戰,棋逢對手將遇良才。蕭琰一柄長矛使得酣暢淋漓。長江後浪推前浪,晉國在桓源之後又出了個謝戡,這小子以後是個對手,可惜桓大司馬宥於門閥之爭,棄謝戡不用對鮮卑來說倒是件好事情。

    謝戡與慕容恪交過手,單論武力值自歎不如慕容恪,原以為鮮卑有且隻慕容恪這一位高手,未想到蕭琰的武功竟也不遑多讓,此次比試他未曾放水,自己青城內力已臻化境,但蕭琰此人顯然是天生神力,幾十回合下來與自己硬碰硬毫不吃力也未顯頹勢,不容小覷。

    後院金屬相擊的錚鳴聲隱隱傳來,仇池人不停出入,聶五魁坐在陸暢身後時常向其耳語,溫莘良有心想問發生了什麼,陸暢笑著喂身邊女娘美酒,“能發生什麼事?歌舞升平什麼事也沒有。”

    溫莘良自然不甘心,“剛藩大人被從宴會上叫出去,現園內又傳來打鬥聲,會不會發生了什麼,藩大人需不需……”

    他話未說完,陸暢睨著眼睛打斷他,“奉勸溫老弟一句,這裏是鮮卑是大棘城,你溫氏一介商賈,能來這種場合全是看我的麵子,少說多做,少問多看,操你能操心的事,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芙蓉園裏流水的銀子花的都是他溫氏的錢,現在卻嘲自己身份不夠,盡管不甘、憤懣,溫莘良還是選擇審時度勢,舉起酒樽向上咧開嘴角,“世子提醒的是,莘良自罰一杯。”

    陸暢見他雖是笑著卻臉色不愈,畢竟以後還要忽悠人掏銀子,打一巴掌還得給顆棗,“時勢造英雄,衛人呂不韋從前不過商賈,後來能成為秦相全因跟對了人,珠玉在前璞玉在後,溫公子的未來不可限量,眼光放長遠些。”

    園內雖鶯歌聲聲絲竹嘈雜,但連溫莘良都能聽見打鬥聲,身為武人耳聰目明的符鵬自然也聽得到。女娘們圍著他喝了十幾壇酒,他喝的人已醺醺然,本不想理會,奈何金屬撞擊聲直刺耳膜,刺得他耳朵嗡嗡直響。他一氣之下起身推開棱格花窗,夜風吹來,吹得他腦袋略微清醒,打鬥聲音亦愈加清晰。

    女娘來拉他繼續,他揮袖拂開問:“後院誰在那裏?為何會有打鬥聲傳來?”

    那女娘本就喝了許多,被他一拂腳下沒站穩摔倒在地上,其他人去拉去扶,卻一個個疊羅漢般傾倒,咯咯笑鬧做一團。

    符鵬回首,滿室嬌顏玉色,腦中那抹倩影浮現,突然覺得意興闌珊。耳聽得金屬撞擊聲越發緊密,心中生了好奇。以他的經驗,打鬥的二人絕非尋常。問女娘們和龜奴卻什麼也問不出,索性直接過去瞧一瞧。

    小紅樓獨居後院,院門合著手推不動,符鵬瞧圍牆並不甚高,借著山石和樹木攀上牆頭。

    院內諸人視線皆集中在場中二人身上,並無人留意到牆頭露出的半個腦袋。

    此時謝戡內力充沛的優勢逐漸顯現,蕭琰雖天生神力但畢竟是人,持續高強度的輸出終歸吃不消,漸漸采為守勢。但謝戡攻勢犀利如初,一杆銀槊如遊龍驚鴻般出手迅捷無比,時常封死蕭琰的出路與退路,給其造成很大威脅和壓力。

    旁人見二人滿場遊走,你來我往棋鼓相當,但阿力卻知侯爺已漸處下風。他心下著急,手按刀柄下意識在場邊遊走,想尋得機會幫侯爺一幫。

    站對麵的吳痕自然也瞧出場中端倪,他亦注意到阿力的動作,同時留意四周圍著的侯府隨扈的一舉一動。若有人暗中出手他必然阻攔,身隨心動不由向前邁了半步。

    這半步讓牆頭的符鵬注意到了他,符鵬覺得這年輕人看著有些眼熟,似哪裏見過,隻一時半會想不起來。

    場中蕭琰突然露個空門,謝戡趁勝追擊,不想蕭琰抓住機會反手一槍直搗黃龍,謝戡被逼得連連退讓,銀槊橫握擋住槍頭。兵器相交,二人交彙又倏忽分開,待二人站定,謝戡持槊抱拳,“侯爺武藝超群,謝某佩服。”

    蕭琰適才那招乃他槍法絕學,即使如此也未贏下對方,顯然對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如今二人打成平手,也算沒輸了顏麵,他見好就收,哈哈笑道:“謝公子少年英雄,厲害厲害。”

    老鴇經營大棘城最大的花樓最嬗見微知著,眼見局勢有緩搶步上前擋在二人中間,“奴家今日真正開了眼,侯爺這套槍法耍的翩若驚鴻、婉若遊龍,舞的那個好看。侯爺這長相配上豪氣萬丈,幸好這裏沒有其他娘子,不然明日起不知要有多少癡情女兒罹患相思,那時奴家這店還怎麼開。”

    伸手不打笑臉人,蕭琰被老鴇哄得心情尚可,將長槍扔給阿力,此時他對謝戡心下生出些惺惺相惜之感。說來二人出身相仿經曆相似,一個乃鮮卑第一豪門,一個是江東望族出身,同樣上過戰場又同樣遭人嫉恨,如今都談不上得誌,他上前相邀,“謝公子,咱們這也算不打不相識,走,進去喝一杯如何。”

    謝戡收了銀槊,回道:“謝某恭敬不如從命,侯爺請。”

    張蓉蓉跟在二人身後,向老鴇使著眼色,“媽媽也趕緊出去準備準備,侯爺帶來的人別冷落了。”

    老鴇不著痕跡地點頭,示意可兒現下安全。

    警報暫時解除,酒席重又擺開,芙蓉園裏的眾人都不知蕭琰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眼神交錯間心下了然,接下來見招拆招不能鬆懈。

    吳痕背著的手慢慢放下,符鵬看清他後腰上係著的皮鞭,腦中靈光一現,不怪他先前認不出來,原是當時隻見過下屬呈上的畫影圖形,這人不就是那將幽州鬧了個底掉,後消失不見二人中的一個,香花椒的師弟!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香花椒師弟怎會與謝氏攪和在一起?還是說幽州的事本就是謝戡搞出來的?!念及此,符鵬酒意上湧腦子一熱,在牆頭抓起塊瓦片便丟了過去。

    吳痕聽到風聲,一把拉開身後的謝智,同時扯下皮鞭抖開順勢揮出,瓦片在空中被擊中裂開。阿力聽見碎裂聲,瞬時轉身拔出刀柄,喝道:“什麼人?”

    此時蕭琰與謝戡攜手正走到門前尚未進屋,聞聲齊齊停下。侯府隨扈齊刷刷如屏障般擋在主人身前。

    蕭琰看清從牆頭飛身而下之人,心下雖疑麵上卻不動聲色,“我道是誰,這不是符將軍嗎,怎麼如今秦國不時興走門,改爬牆頭了麼。”

    符鵬用手拂開頰邊的一縷卷發,“以為蕭侯鎖著門要幹啥見不得光的事,原來是見謝二郎。你們兩國交易實屬正常,何必遮遮掩掩,見不得人一般。”

    符鵬的性格睚眥必報,口舌上亦不會相讓,蕭琰並非初次與他打交道,知他是個刺頭,“符將軍今夜爬牆進來,找我有何急事。”

    符鵬叱笑道:“蕭侯這自以為是的毛病依舊沒改,怎知我是來尋你的,見到舊識,過來打聲招呼。”

    謝戡聽他如此說,以為來尋自己,抬手揖禮道:“好久不見,符將軍別來無恙。”

    符鵬搖頭,“不好。幽州被人攪得天翻地覆,為此我被秦王斥責,丟了兵權失了顏麵,半年來寢食難安,無時無刻不想找到這人,將裏子麵子一起找回來。”話音剛落便已出手,吳痕眼見他拳頭衝自己麵部而來,想亦未想後仰抬腳踢他下鄂。

    這招似曾相識,當日香花椒也使過一模一樣的招式,符鵬心下愈發篤定,等拿下她師弟,何愁她不出來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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