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3267 更新時間:24-01-16 15:02
常度查了一圈,回稟慕容恪知道,迦南郡王來的時候這裏除了李娘子並無旁人,查過器具用品無有異常,至於好端端的郡王為何會暈倒,壓力給到了太醫這邊。
太醫擦著額上早擦幹淨的虛汗,回稟道:“從脈象上看來,郡王身體並無問題,暈倒的原因恐是郡王未用早餐,有些,有些體虛。”
慕容恪瞧向慕容迦南,這小子已乖乖從貴妃榻上爬了起來,個子不高卻長得敦實,怎麼看都與體虛不相幹。
“身體不好就回去歇著,出城來湊什麼熱鬧,孤記得與你說過不要打攪逍娘。”
“王,王叔,您今日宴請列國使臣,侄子就是想來見見世麵。不是侄子不聽您的話,您和拓跋鵑定親,侄子想給您送份賀禮,裏外沒見著您,便想著……誰想會突然暈倒,定是李逍故意害……”話未說完,被慕容恪掃來的眼風給止了回去。
與左相府拓跋鵑定親本為政治聯姻,慕容恪沒打算多說,自然也不會有人提起,如今被慕容迦南當麵說開,慕容恪不知怎的心裏一緊,像被人撞破了秘密。
他往旁邊看,蒲團上李逍仍是閉目掐著手抉,頭上真氣越聚越多。她已進入物我兩忘的境地,他轉身走到憑幾上坐下,這個角度正對著打坐的李逍。
“賀禮呢?”
“嗯……啊……我的禮……我兔子呢,你們趕緊將我的兔子找來。”慕容迦南暈倒後籠子掉在地上摔裂兩半,侍婢進進出出,誰也不知他帶來的兔子從籠裏跑出來跑去了哪。
偌大的地方,若跑出了氈房就不好找,但王府侍從都經過嚴格訓練,不大會一對玉雪可愛的白兔相繼被找到送到慕容恪手邊。
兔子毛茸茸的,難能可貴的是身上沒一根雜毛,全身雪白,隻耳朵尖上有一圈銀灰色。
“王叔,這是難得的品種,叫北極雪兔,原先毛長極易掉毛,我和張娘子培育了好幾代才有如今這不易掉毛的短毛雪兔,這是裏麵品相最好的一對。”
常度上前一手拎起一隻兔子的後脖頸舉到慕容恪麵前。
“王叔,您瞧這對兔子玉雪可愛,聽聞拓跋燕在相府也喜歡養小動物,嬸嬸日後見了定然會喜歡。”
慕容恪抬起眼,漆黑的眸子一如寒潭泛著冷氣,慕容迦南與那視線相接,笑容立刻被凍僵在臉上,識趣地垂下頭安靜地閉了嘴。
“兔子不錯。”
慕容迦南嘴角的笑意尚未漾開,便被慕容恪的下一句話凍住。
“拿去喂孤的墨兒。”
對慕容恪養的那隻黑頭獵隼來說,兔子便是兔子,於它都是食物,即使珍貴如北極雪兔,味道也沒什麼不同。
慕容迦南一張臉一會白一會黃,稍頃他撲騰一下跪倒:“王叔,侄子知道錯了。”
慕容恪往後靠了靠,眼睛看向他,“……哪錯了。”
“侄子千不該萬不該不遵您的命令擅自來逍娘的氈房,求王叔原諒侄子這回,下次再不敢了。”
慕容恪看了他一會沒說話。
慕容迦南不是不知道王叔的脾氣,他隻是在試探自己和李逍在王叔心中的份量,很明顯勝負已分。
慕容恪招手,並未讓慕容迦南起身,而是讓婢女給李逍燃一爐香送去,“動作輕些。”
婢女有些為難,“稟王爺,今日出城沒帶什麼香,隻李娘子帶了自己製的香,她平日不讓我們動她的東西……婢子這就去燃香。”
慕容恪給人的壓迫感是無形的,燃香的婢女在他目光下肉眼可見的緊張,燒炭燒了兩次才燒燃,接著搗鬆香灰、入碳、抹灰等等,原先再熟悉不過的步驟今日做的磕磕絆絆。
婢子汗濕衣裳,伸手去李娘子的香盒裏取香料,此時李逍吐納呼吸過後睜開了眼睛。
“誰讓你進來的?!誰讓你動我的東西?”頭一句是對慕容恪,後一句則是對燃香的婢女。
婢子正要置香料,手一抖差點前功盡棄,她拿著香料置又不是不置又不是。
慕容恪從憑幾上起身,“你醒了。”
李逍並未回複他。他衝旁人道:“你們出去。”
常度領著一幹人等倒退著出了氈房。常度終於發現慕容迦南與李逍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原本八杆子打不著的人為何互不對盤的原因。
李逍瞥見要出去的慕容迦南,出言嘲諷,“那個矮子,你本讓人瞧見都費勁,何必再躲!”
慕容迦南身量不高,盡管還不到十七歲,都說他還有長高的機會,可最近一年長得越發慢,是故平日最恨別人議論他的身高,聞言立刻便要炸毛,顧忌到他王叔總護著這丫頭,他惹不起躲得起,隻是日後別讓他尋到機會,到時絕對沒好果子給她吃。
“瞪什麼眼睛,說你矮還不服氣!”
“你……你不過是我王叔的禁臠,囂張個什麼勁……”
下一刻,李逍從婢子手上拿過香盒直向慕容迦南兜頭砸去,惹不是常度離得近上前護住,郡王的腦袋很可能會被當場開瓢。
望著一地的香料,慕容迦南氣不打一處來,從來都是他欺負別人,何曾被人如此欺負過,“你,你……你若不是女子……我早,我早就……”
慕容迦南忍了又忍,試圖按捺住性子,可李逍卻沒給他麵子,“別說我沒提醒你,以後別讓我再瞧見你,我在的地方你都要回避,不然見你一次便揍你一次,揍到你服為止。”
慕容迦南氣得臉都紅了,“王叔您看她,不是我找碴,是她……她在惹事……她是不是太過份了,她以為自己是誰……王叔,這女人絕對是紅顏禍水,您可千萬……”慕容迦南被常度捂著嘴半扶半拽地拉出了氈房,聲音也戛然而止。
侍婢仆從們都退了出去,氈房內安靜了下來,呼吸間不知名的香味悠悠飄來又飄去。
慕容恪走過來撿起地上的香盒,聞了聞,“沒想到你還會製香,這是什麼香料,味道這麼特別。”
李逍一把搶過他手裏的香盒,使勁扔了出去,香盒砸在氈房外的草地上,僅剩的香料盡數灑落在草叢裏,一半隨風飄散一半沾染泥土,用不得了。
“誰讓你進來的?”李逍從一地的香料中踏過,往貴妃榻邊走,“出去,我要休息。”
慕容恪伸手拉她肩膀,“你的脾氣漸長。”
李逍香肩一沉,避開他的掌心,旋身抬腿踢他脛骨逼迫他往後退。隻不過強勢如慕容恪絲毫不介意脛骨處的疼痛,按她肩頭的手順勢往下拉住她手腕。
她掙了兩次掙不開,隻能仰頭怒目而視。慕容恪無視她的不滿,注意力全在搭她脈膊的三根手指上,稍傾眉頭輕輕皺起,李逍的脈息經過這些時日的調整,短暫見好後再度陷入雜亂無序中,“你休息一下,我會完客過來。”上次被人闖入王府後,他就不放心讓她單獨留在府內,可她的身體確實是個問題。
將她扶到貴妃榻邊坐下,李逍見他半跪下來竟要為自己除履,一驚二嚇將雙腳收在裙底,“你要幹嘛……讓紅綃進來。”
半跪的慕容恪與坐在貴妃榻上的她視線平齊,陽光透過鏤空的氈房頂照進來照在她身上,她整個人好像在發光,肌膚如雪如瓷,眉眼如畫,美的不似真人一般。慕容恪此刻方體會”何意百煉剛,化為繞指柔”的含意,心中一時被各種情緒塞滿,這是他三十五年來從不曾體會過的,如果說先前他還顧慮彼此的輩份、年紀,以後他隻想順應自己的心意……
李逍見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奇怪,裏麵無數情緒湧動變幻,漸漸隻餘毫不掩飾的欲望。鑒於他越靠越近,而她退無可退,她試圖用一耳光讓他清醒,但似乎這樣更激發了他的獸性。
慕容恪整個人撲了上來,她被壓在貴妃榻上動彈不得,看著他的臉越湊越近,他的手按著她的頭不讓她動,他的唇在尋找她的。李逍又氣又急,恐懼掙紮間急火攻心隻覺喉間一甜眼前一黑,一口鮮血直接噴在他的臉上。
慕容恪一怔瞬間回過神,伸手抹過頰邊發現是血,心隱隱作疼,為她也為自己。他瞧著貴妃榻上已然暈過去的李逍,慢慢起身。
慕容恪喚進太醫,又讓紅綃進去服侍,丟下一句,“照顧好她。”領著常度步出氈房。
此時草地上正熱鬧,使臣們久不見主人出來,從正襟危坐到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自找樂子,有的閑聊,有的玩牌,有的則玩起投壺來。
投壺中的高手惟仇池陸世子及秦國符將軍為最,這二人棋逢對手,越玩越大,賭資從開始的鬥酒到回程的馬車,最後一直賭到脫衣裳,輸了的人光著身子回城。
圍觀的各位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有人現場坐莊押注,應者如雲。
一人一箭,比分絞著一直不分上下,符鵬漸失去了耐心,提議蒙眼轉圈後投擲,一箭定乾坤。
周圍人隔岸觀火紛紛鼓掌叫好,陸暢也不甘示弱欣然同意。
符鵬先投,他接過侍者送來的黑布巾蒙在眼上,然後旋轉一圈出手,那羽箭自空中劃出一道孤度,在圍觀眾人的吸氣聲中一頭紮進窄小的投壺口中。
掌聲雷動,讚譽聲不絕於耳。符鵬取下黑布巾,挑眉衝陸暢乖張道:“該你了,拿出真本事來,讓我瞧瞧。”
聶五魁謝絕侍者奉上的蒙眼布黑巾,從懷中掏出一塊絹絲帕子,疊了一疊蓋在陸暢眼睛上。
白絲絹透光,蒙在眼上雖看不清晰但大概能瞧個方向,陸暢本沒十足把握,聶五魁才出此下策。邊上有人說陸世子蒙眼的布巾應與符將軍一樣,不然有作弊的嫌疑。有人應和,有人說白絹黑布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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