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字數：2721 更新時間：10-06-21 11:15
塞莉被軟禁了起來。塔洛告訴我，塞莉將被餓死。
“這太殘忍了，不可以這樣！”我對她說，希望她可以救塞莉。
然而她卻搖了搖頭，說：“這是長老們決定了的事情，不會改變了。”
“你不也是長老之一嗎？救救塞莉吧，塔洛，這不是塞莉的錯。”我以懇求的語氣說。
塔洛歎了口氣，說：“阿賽斯小姐，謝謝你對塞莉的關心，但是這件事情不會改變了。我也不希望這樣，但是我們不得不這麼做。”
我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她卻對我擺了擺手，說：“這也是塞莉自己的選擇。”
看到我吃驚的樣子，她握住了我的手，說：“或許你願意陪她走完最後的路，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她會嗎？我自嘲似的輕笑了一聲。我知道塔洛隻是在安慰我。
接下來的兩三天，我每天都去找塞莉，希望能和她談一下，但她每次都將我拒之門外。直到後來的一天，她突然說想見我。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明天開始執刑。”這是她見到我後說的第一句話。
“你真的決定了嗎？”我心痛地問。
她點了點頭，說：“這是我的宿命，我逃不掉，我也不想逃開。”她是一個堅強而決絕的女人。她的決定，沒有人能更改。
“這附近的磁場會使飛機墜落，必須在一千海裏以外，飛機才能正常起飛。”她突然說。
“什麼？”
“這是亨特最後得出的結論。你很想離開吧？”她繼續說。
“我喜歡這裏。”我堅持說。
“第二次，亨特的飛機還是墜落了。他跳傘逃生，我救了他。”她平靜地說。
“祖父他來過兩次？”我吃驚地問。
“他第一次來，是在二十年前。他在這裏呆了兩年。那段時間，薩蓮莎愛上了他。後來，他離開了，但薩蓮莎的愛並沒有跟他一起離開。她日日夜夜盼他回來，日日夜夜站在岸邊等他。但是幾年過去了，他都沒有再回來。後來薩蓮莎病了，她無法再離開地下城，於是她讓我——她唯一的女兒，每天代替她站在寒冷的冰原上等他。又過去了幾年，他終於回來了。那一天，我看到他的飛機在不遠處墜落，他跳傘降落到了一座冰山上。我劃船過去，發現他還活著，隻是腿受了傷。我將他扶了起來。他自我介紹了一番後，開始問我問題。他問的第一個問題，是關於娜雅的；第二個問題，是關於雙胞胎的。後來他還問了很多問題，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到過薩蓮莎——那個因他而幾乎瘋狂的女人。那一刻，我認定他是一個危險的人，一個會攪亂我們所有人的生活的人。”
“不會的，祖父他——”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想為他辯解。不，與其說是想為祖父辯解，倒不如說是想要安慰塞莉。她言語間透出的憂傷，令我無法承受。
但她好像沒聽到我的話似的，繼續說道：“所以，我殺了他。在其他人發現他之前，我把他帶到冰原邊，然後把他推到了海裏。他掙紮了一會兒，就沉下去了。然後我回到飛機邊，把他其餘的東西也都扔進了海裏——除了那本記錄著這附近地磁問題的筆記。那本筆記現在就放在藏書室裏，如果你仔細找的話，一定能找到。”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這個鎮靜地敘述著謀殺我的祖父的過程的凶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看到我懷疑的表情，她補充說。
這個時候我應該做什麼？大罵她的無情和殘忍嗎？對她拳腳相加嗎？還是鄙夷地看她一眼，冷漠地離她而去？不，這些我都做不到。因為，雖然恨她，但我更為她感到悲哀。
“你想報仇嗎？”她看著我，平靜地問。
我惋惜地搖了搖頭——她殺了亨特，也親手毀了自己獲救的可能。如果祖父還活著的話，一定有辦法阻止她被處死的。雖然這樣想，但我並沒有告訴她這件事。沉默片刻後，我對她說：“我不想複仇，但我想要你的補償——你要告訴我一切；還有，你要想辦法活下去，然後和我一起改變這個種族。”
“你真是一個奇怪的人，阿賽斯小姐。你想把我們變成什麼樣子？”雖然她的語氣依舊刻薄，但我知道她已經不再敵視我了。
我考慮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直視著她的眼睛，說：“我希望你們能夠成為一個強大而堅韌的民族，強大到足以抵禦所有其他民族的侵略，不會被人挑釁，不會被人利用，不會被人威脅，不會被人奴役，不會被人屠戮，能夠以平等的身份麵對其他任何一個種族；同時，在與其他民族的交流中，得到更好的發展。”
她看著我，表情很複雜，但我知道，最主要的感情是感激。然後她低下了頭，我看到她流淚了。她輕輕拭去淚水，說：“謝謝你，阿賽斯小姐。雖然很期待，但我不可能和你一起為這個民族做些什麼了。”
“我求求你，想辦法救救你自己——”
“塔洛會成為下一任的族長。”她打斷我的話，說：“她很聰明，你們攜手一定可以為這個種族做更多事情。”
我搖頭看著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服她。
她苦澀一笑，說：“我知道你在調查雙胞胎的事情。伊利特——伊利特是個奇怪的孩子。”
“不要再說了，雙胞胎的秘密跟你的生命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我流著淚說。
但她並沒有停下：“那對雙胞胎自從出生便與眾不同。他們是那麼漂亮，走到哪裏都光彩照人。我和他們一起長大，我知道，他們彼此相愛。他們來到這個世界後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彼此，所以，他們愛著對方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但是伊利特和我們不同。她喜歡看著天空，或者注視遠方，似乎是在期待著——離別。她是一個很神秘的人，我們都不了解她。她很有力氣，她會幫助伊婭特完成她所有的工作。她很有主見，伊婭特的決定，大多來源於她。”
“你想說什麼？”
“伊利特和我們不同。”她重複了一遍，接著說：“他剛出生不久，就被我的母親用草藥剝奪了聲音。這是被你祖父拜托的。他利用了她對他的愛。”頓了一下，她又說：“我們的種族有溺死雙胞胎中的男孩的傳統。”
我終於明白了她的話——那個伊利特，去了北麵雪山的伊利特，就是我要找的伊利特。他就是祖父的兒子，他是一個男孩，但為了活下去，一直被當做女孩撫養長大！
塞莉接著說：“在我們這個種族，有一個古老的信仰：雙胞胎中的男孩長大後會成為惡魔。所以我們會殺掉雙胞胎中的男孩。”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原來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為了保護雙胞胎中的男孩伊利特，祖父請求薩蓮莎令他失去了聲音，讓他作為一個女孩被撫養長大。但是，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秘密並不可能一直保守下去。所以祖父要盡快回來救他。但是，回來的祖父卻被塞莉殺死了。我想，長大的伊利特選擇去北麵的雪山，也是迫不得已吧？
“因為有長老們在，伊婭特不可能一直不讓伊利特生育，所以伊利特不得不離開。”頓了一下，她又低聲說：“從小到大，伊利特和伊婭特總是在一起。人們都說，他們兩個人，就像一個人，離不開彼此。雖然幾乎所有人都更喜歡得體大方的伊婭特，不喜歡陰鬱沉悶的伊利特，但我知道，伊利特遠比伊婭特溫柔聰敏，他一直都在伊婭特背後，給予她最大的支持。真正的伊利特，是一個很體貼很睿智的人——雖然他不得不表現得冷漠沉鬱。”
看著她憂傷的眼神，我低聲問道：“你愛著伊利特吧？你一直默默關注著他吧？”
她沒有否認。過了一會兒，她問：“阿賽斯小姐，我可以把這個種族托付給你嗎？”
看著她的眼睛，我認真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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